草无双背着蝠王飞到杨经天坐在之处的时候,正看见变形成第三阶的神怪豱兽一口朝坑边的杨经天吞了下去。
而杨经天似乎已经脱力,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草无双见状,心中大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单手道气连发,一连发了五股道气,攻击那变身豱兽的头,身,尾。
但是这些道气,如同隔袜搔痒,根本没有对那豱兽造成多大为害。
不过这五股道气撞在豱兽身上,也确实叫豱兽停了下来,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半空中的草无双和蝠王,而后,忽然龙嘴一张,一股剧烈的火焰喷出,直冲草无双和蝠王,吓得草无双赶紧呈螺旋状飞行,避开这火焰。
蝠王伏在草无双的背上,见此情形,对草无双道,“孩儿,将柏树种子给我。”
草无双不知蝠王要做什么,于是便将那柏树种子递给蝠王。
蝠王接过柏树种子,而后居然一口吞了下去。
草无双见状大惊,“爹爹,你干嘛?”
蝠王嘿嘿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听好了,正面冲击豱兽,等他张口吐火之际,躲闪逡巡接近,等火焰完了,你变将我丢入他的口中去。”
“啊?”草无双听了这主意,大惊失色,“爹爹,你进去他口里,岂不是被他给吃了?
蝠王嘿嘿一笑,道:“它那里吃的了我。我自变化成一只缩成一团的刺猬,它吞我下去,也要再吐出来,然后我便放些血出来,我血中带着柏树种子的汁液,自然能叫它喝上一壶。你听我的,保管没错。”
“不行,我可不能叫爹爹去送死。您将柏树种子吐出来,我拿了冲上去,让它吃了我好了。”
蝠王摇头道:“吐是吐不出来了,而且就算你被吃了,也没有用啊,你不能活命。”
草无双艰拒道:“那我也不能教您才脱了金皮巨蜥的嘴,又入这豱兽的口。”
蝠王看她坚决,知道这丫头对自己情深意重,断然不会答应自己冒险,于是他的枯手一伸,伸入草无双怀中,将自己一双翼手从草无双怀中扯了出来,而后展开来,两只枯手攀着那一双翼手,身子猛地一弹,居然从草无双的身上弹了出去,而后,借助双翼滑翔之势态,直冲豱兽而去。
草无双没想到蝠王有此一手,等发觉蝠王弹身出去之后,伸手再要扯回来,已经不及。
蝠王接着翼手,十分接近那豱兽了,豱兽见状,狂妄大笑,霹雳般的吼声震天动地,“老蝙蝠,你找死么?那我就囫囵吞了你,做一顿每餐。“
说完,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毕竟蝠王的翼手已经从身上除下,一双前肢攀扶着飞行,不能自如,速度控制不了,蝠王往前飞行之势还是较为缓慢。
那豱兽的龙头张开,而后一口吞了过来,尖牙利齿正好要咬合在蝠王的身子上。
蝠王见此情形,想要逃脱,奈何身上到处都不便利,残疾身子,躲闪不了,只得心中暗暗叹息,“这条老命,还是在此交代了。”
正想到此处,忽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居然将老蝠王推送进了龙口之中,避过了牙关之险。
原来草无双眼看无法拉回蝠王,又见蝠王直奔豱兽而去,但是却险些被豱兽的利齿咬成两段,情急之下,她慌忙发出一道柔和道气,这道气虽然迅疾,但是却不沉重,打在蝠王身上,正好让蝠王前冲,滚入豱兽的咽喉,但是蝠王自身却没受伤。
草无双一手将蝠王推入豱兽嘴里之后,赶紧扭身下坠,飞到坑边,拖着杨经天就往远处飞去。
豱兽见状,想要追击,却发觉嘴里不对劲了。
原来那蝠王被草无双推送入豱兽的嘴里之后,心知躲过一劫,既然安然进了豱兽口中,于是便好施展。
他立刻就着豱兽的舌根咽喉,蜷起身子,化作一只尖刺刺猬,一路从豱兽的舌根处,滚了下去,所过之处,扎的豱兽如梗在喉,而且不止喉咙,从舌根一直到肚内肠道之中,都被蝠王变化出的尖刺刺穿,而后蝠王一边翻滚,一边早咬破了手指,随时释放出自己的血液。
蝠王吞了柏树种子,柏树种子里的柏树精华早被蝠王吸收,故而蝠王的鲜血一路放出,正好沾染了尖刺刺出的伤口,蝠王的血和豱兽的血登时混为一滩。
豱兽起先还是被蝠王的尖刺刺痛,觉得食道之中,十分刺痛,但是忽然之间,便觉得不对,发觉有柏树的味道,于是它在空气之中,用力闻了闻,空气之中并无此物,而后,便发觉五脏六腑,如同被毒药感染了一般,开始溃烂疼痛,豱兽这才知道,原来这柏树的味道,乃是从自己肚内飘出来的。
豱兽立刻知道,蝠王进入他肚子,定然带了柏树的什么东西进去,故而它借着肚中的疼痛,赶紧引动自己的咽喉,开始狂呕。
但是此刻蝠王既然进入了豱兽的肚中,哪里肯轻易出去,身上尖刺还继续暴涨,紧紧刺穿豱兽的肠-壁,牢牢钉在了那节肠-壁之中。而豱兽身上的柏树精华开始发挥作用,和豱兽血液相互融合。说来也怪,虽然那柏树种子,只有一丁点大,化入蝠王体内,随血液流出的量就更加的稀薄,但是这点点柏树精华,居然就开始跟那豱兽的血液发生互相作用,致使其肠穿肚烂。从里而外的烂出来。
那豱兽的勇猛的外形,由于肚内极端疼痛,都扭曲起来,不断在地上打滚,有时跳上半空,往地上砸去,深入泥土之中,有时又窜出来,就地打滚,压倒无数树木。而且还不断的嘶吼惨叫,其声震天。
如此情状,足可见其肚内疼痛难当。
草无双被这情形给吓住了,赶紧往后飞行,离得远远的,呆立半空,遥遥看着这豱兽折腾。而草无双扶着的杨经天也被惊醒了过来,张开双眼,呆呆的看着挣扎的豱兽,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豱兽在一番剧烈的挣扎之后,这才缓缓停歇,腹内早烂成了稀泥,那柏树精华开始向皮肉骨骼扩散,豱兽的皮肉也开始腐烂。
豱兽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气,老老实实躺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化作了污水,渗入地下,只剩下一副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枯骨架子,躺在地上。而枯骨架子之中,还缩着一个长满尖刺的刺猬。
草无双见状,赶紧扶着杨经天,飞到那枯骨旁边,紧张的喊道:“爹爹,爹爹,你,你还好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一边喊着,一边眼泪急的在眼眶中打转。
杨经天也十分急切的望着蜷成一团的蝠王,不知该如何是好。
草无双叫了半天,这才见那刺猬,缓缓收起长刺,依旧化作蝙蝠之状,只是这蝙蝠的翼手,紧紧包裹着蝠王。
草无双见状,轻拍了拍蝠王,道:“爹爹,您没事吧?”
只见蝠王慢慢展开翼手,打了个哈欠,乐悠悠的道:“闺女,你可真是太吵了,叫什么叫嘛,我在豱兽肚中颠来颠去,十分舒爽,跟在摇篮中一般,都睡着了,正做着美梦,你却将我吵醒,真是顽皮。”说完,伸出枯瘦手指,在草无双鼻子上刮了一刮,慈爱亲情,在空气中荡漾,将适才的血腥,涤荡的烟消云散。
草无双见状,忍不住破涕为笑,而后,便呵呵傻笑起来。杨经天也跟着大笑一阵,蝠王更是笑得豪迈,居然起身站立,张开翼手,显出一只硕大的蝙蝠形态,这才是真正的蝠王之姿。
如此的蝠王,都显得年轻了许多。
杨经天看了,十分惊讶。
草无双见了,更是惊奇非常,“爹爹,你的腿脚?你的翼手?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蝠王听问,不绝哈哈大笑起来。
“因祸得福啊,因祸得福啊。”他忍不住连连反复说着这两句话。
杨经天也忍不住问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朋友,你有所不知啊,这豱兽的肌肤,若是吃了,有活血化瘀,延年益寿之功效。刚才柏树种子里的东西,使得这豱兽的肌肤全部溃烂,溃烂的血水对豱兽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但是对我们而言,却不啻为疗伤圣药。似乎参杂了柏树成分的豱兽脓血,效果更佳,故而当那脓血血水渗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一双惨脚开始麻痒难忍,而且立刻修肤生肌,连骨头都接上去了。我再刺团之中,勉强踢了踢腿,果然一双断腿都接驳好了。我大喜过望,赶紧将那残死的翼手,跟我背上的旧伤口结合,果然在那豱兽溃烂的脓血的浸泡之下,两厢结合,恢复如初。你们看,我这一双翼手,可还有当年的威风?”
蝠王残疾旧伤,居然接着豱兽的腐肉血水给治愈了,他岂能不喜,站在地上,蹦蹦跳跳,双翼不停扇动,还叫草无双看他是否和当年一般无二。
草无双仔细看了一看,突然做出愁眉苦脸的神色。
蝠王不解,“闺女,怎么了?为父现在身体康复如初,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模样?”
草无双指着蝠王背后的翼手道:“其实父亲接好了翼手和双脚,女儿当然从心底里觉得高兴,只是,只是,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说了你可别难过?”
蝠王听了这话,一愣,不解问道:“什么难过不难过?”
草无双缓缓的道:“爹爹,你刚才定然是匆忙之中,将你的翼手上下接反了,颠倒过来,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相比,那个,那个,真的,好丑啊。”说完这话,草无双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来,笑成了一团。
杨经天仔细一看,果然蝠王背后的羽翼上下颠倒。他不敢当面笑话,但是蝠王那情形实在滑稽的很,于是赶紧转过身去,暗地里偷笑,又强忍着不便笑出声来。
蝠王赶紧回头一看,也发觉不对,于是用手去掰,但是刚才豱兽的脓血实在是上好的粘合剂,连里头的骨骼都黏的紧紧的,这一掰动,连着身上的正常的骨骼筋肉都生疼。而且地上豱兽的脓血已经渗入泥土之中,再也没了,即使掰断了翼手,也没法子接上了。
蝠王只得放弃了卸下来重装的念头,他回头再看看自己反装的翼手,愁眉苦脸的道:“这也太难看了,叫我怎么有脸去见我那些子子孙孙去啊?”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可乐,于是哈哈大笑,跟草无双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