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望着无量大师的背影,道:“这位大师好急的性子!”
雷飞道:“少林寺行道的四大罗汉,他是有名的急躁性格。”
李寒秋低声说道:“照在下的看法,只怕他们很难再生离方家大院。”
雷飞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很难说,江南双侠虽然已成骑虎之势,恶名渐着,但他们只怕还不敢和少林派正面为敌。”
李寒秋道:“就算他们不会加害那无量大师和陈家奇,至低限度,他们可以生擒囚禁他们两人。”
雷飞道:“如此说来,咱们要赶到方家大院去,替他们打个接应了。”
李寒秋道:“如是动手相搏,各凭武功,以分生死,就算江南双侠一起出手,在下也是不怕,但如他们发动机关,那就非人力所能抗拒了!”
雷飞道:“咱们尽量避免陷人他的机关之中。”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若是雷兄一定要去,兄弟只好奉陪一行了。”
张铁突然接口说道:“在下也和两位同去如何?”
雷飞道:“咱们此番前去,目的只在让江南双侠明白,无量大师进人方家大院一事,有很多武林同道知晓,使他们心生禁忌,不敢胡作非为就是。”
李寒秋略一忖思,道:“只要咱们不陷入埋伏,他们也无法对付咱们。”
雷飞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如何?”
李寒秋道:“慢着!咱们是否以本来面目赶往方家大院呢?”
雷飞道:“最好是改易容貌,使他们无法辨出咱们来路。”
李寒秋道:“在下也是此意。”
张钦吩咐仆从取过衣服,三人动手改装。
雷飞极精易容改装之术,在他指导之下,不过片刻工夫,三人都已改装完成。
雷飞换了一件土布长裤,对襟大褂,腰中横束了一条白布带子。
在雷飞指导之下,李寒秋也装成一个中年人,青绸子长衫,长髯及胸,头戴青缎子员外帽。
张钦一身土布白衫,贴上了两撇花白的八字胡。
雷飞眼看两人改装完成,说道:“此地可有马车?”
张钦道:“有!”
雷飞道:“好!要他套好一辆。如果你常坐那车子,最好能把它改装一下。”
张钦道:“一年也难得用上一次。”
雷飞道:“那很好,你们二位坐在车上,在下赶车,到达方家大院之后,两位能不讲话,就别讲话。”
片刻之后,车辆套好。
雷飞道:“两位把兵刃藏在车内,顺便再带.上两支强弓。”
张钦吩咐仆从取来弓箭,雷飞已跃上车辕,向前驰去。
此时城门即将关闭,雷飞纵骑驰车而出。驰出城外,直奔方家大院。
张钦低声说道:“雷兄,咱们要坐车直驰方家大院么?”
雷飞一面驰车而行,一面笑道:“不错!我想造访方家大院的人,很少驰车而往,咱们给他个揣测不透,两位请坐车中,不要接口,一切由在下对付。”
车行近方家大院,只见那进院的吊桥,早已高高吊起。
雷飞高声喝道:“放下吊桥,迎接嘉宾。”
只听庄院中有人应道:“客从何处而来?口气如此托大。”
雷飞道:“茅山紫薇宫。”
这句话收效奇大,只听一阵轧轧之声,大门敞开,吊桥也随着放下。
显然,这是守门人的决定,连通报江南双侠,似是也不及通报。
雷飞一扬鞭,马车直驰而人。
但见火光连闪,片刻间,亮起了十数只气死风灯。
李寒秋心中暗道:“茅山紫薇官,和江南双侠合作,那是不会错了,但那紫薇宫中,都是女人,不知雷飞如何应付了?”
只见四个带刀武士,分列大门两侧,抱拳过顶,神态间十分恭敬。
雷飞把马车驰人方家大院之后,却不肯行近形如古堡的两大宅院,把车停在堡前的广场之上。
李寒秋心中明白,他这番用心,在万一被人瞧出破绽之后,在!”场之中和人动手,可无困于机关埋伏的威胁。
心念电转,豪气忽生,伸手摸摸剑把,忖道:“今日如若能在这!”场中见到江南双侠,非得让他们领教一下七绝魔剑的滋味不可!”
只见那古堡大门,突然大开,四个女婢,执灯而出。
在四个女婢之后,紧随着一个儒巾长衫的中年人。
李寒秋看得清楚,那人正是方家大院的院主方秀。
只见方秀在四个女婢前导之下,快步行近马车。
四个女婢,突然散开,高举手中纱灯。
灯光照耀之下,方秀仔细地打量那马车一眼,道:“来的是哪位夫人?方秀这里迎驾了。”言罢,对马车抱拳一揖。
只听雷飞信口说道:“车中乃是二公主。”
方秀突然一震,急急说道:“在下久闻二公主的大名,今日有幸一
会,更承玉驾到方某宅院中来,真是蓬革生辉。”
雷飞心中暗道:“好啊!竟然被我信口胡说地说对了,这倒要唬他一下了。”
当下轻轻咬了一声,道:“二公主素不喜和生人相见,方院主不知道么?”
方秀先是怔了一怔,继而说道:“是的!但二公主到此,必有见教了。”
雷飞道:“少林派中四大罗汉之一的无量大师,已到了金陵。”
方秀接道:“那老和尚么?现在客厅之中,已为铁网罩住,在下正在拷问于他。闻报宫中有人来此,想不到竟是二公主。”
雷飞道:“只有他一个人么?”
方秀不闻二公主回答之言,心中忽然动疑,目光凝注在雷飞身上,不答雷飞问话,反口问道:“阁下是何身份?”
雷飞经验丰富,沉着无比,淡淡一笑,道:“在下么?乃二公主的常随之-……”语声顿了一顿,道:“阁下既知二公主的性格,想必知晓二公主素来不喜多言了。”
方秀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二公主纵然不喜多言,也望和在下见上一见,以消在下心中之疑。”
这几句话,说得声音奇高,那是分明在对二公主说了。
雷飞也不接口,等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二公主既然不答话,那是无意和阁下交谈了。”
方秀眼珠儿转了两转,笑道:“大约是二公主责怪在下礼貌不周,快请进厅中入坐吧!”
口中说话,人却突然伸手,疾向车帘抓了过去。
雷飞右手一挥,挡开了方秀,缓缓说道:“阁下这是何意?”
方秀仰天打个哈哈,道:“我方秀走了数十年的江湖,岂容人在眼睛里揉进沙子,二公主如若不肯现身,诸位都别想生离此地了。”
雷飞道:“方院主可是怀疑二公主么?”
方秀道:“在下不是怀疑二公主,而是怀疑阁下。”
雷飞突然一带缰绳,道:“方院主既然心生怀疑,那就不用谈了。”
抖缰放马,向前冲去。
方秀右手一挥,蓬然一声,击在马头之上。
只听那健马一声低嘶,身子摇了两摇,倒地死去。
雷飞冷笑一声,纵身下车,右手一挥,疾向方秀右手之上扣去。
方秀右腕一沉,避开一击,左腿飞起,踢向雷飞,右手同时抓开了车上垂帘。
李寒秋等早已在暗中戒备,方秀右手抓向垂帘的同时,李寒秋右手却以迅速无比的手法,抓住了方秀的右腕。
方秀冷哼一声,右手猛然向外一拉。
李寒秋五指紧收,同时向车中一带。
两人各用全力,势均力敌,彼此都站在原地未动。
雷飞欺身而上,取出一把匕首,指在方秀的助间,冷冷说道:“方院主家大业大,想必是不愿死吧?”
方秀微微一呆,果然不敢再挣扎。
这时,追随方秀之人,都已经亮出兵刃,准备出手。
雷飞沉声说道:“这时动手,对你方院主只怕不利。”
方秀目光转动,掠扫了四周的几个女婢一眼,道:“你们都退回去,我要和这几位朋友谈谈。”
几个女婢应了一声,果然依言退回。
霎时间,四个高挑纱灯的女婢,一齐退入堡中。
灯光尽失,场中暗了下来。
方秀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几位贵姓啊?”
雷飞缓缓说道:“方院主的生死,已在我们掌握之中,似是用不着再和你通名报姓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好!诸位要什么?尽管明说吧!”
雷飞道:“在下想先知晓那无量大师的生死。”
方秀道:“他还好好地活着。”语声一顿,接道:“原来诸位都是少林派中人物。”
雷飞道:“我等身份,还难奉告,阁下似乎也不必急着知晓。”
方秀道:“那也好,咱们只谈条件就是。”
雷飞轻轻咬了一声,道:“好!长话短说,咱们提出两个条件,阁下考虑一下就是。”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听。”
雷飞道:“第一,咱们要你方院主答允先行释放无量大师。”
方秀道:“在下呢?”
雷飞道:“自然是交换你的生死了。不过,你必须先把我们安全送离此地才成。”
方秀道:“这很容易,在下只要讲一句话,诸位就可以安全离此了。”
雷飞道:“方院主的狡诈,在下已经闻名甚久了,这个,咱们自会设法对付。”
方秀淡淡一笑,道:“承你这么看得起兄弟,实叫兄弟高兴……”目光在三人脸上瞧了一阵,道:“如若在下猜得不错,几位似是都经过易容而来?”
雷飞道:“我想,这不是一桩很重要的事吧!”
方秀道:“自然,在下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雷飞道:“我想你方院主的时间很宝贵,在下也无太多的时间在此多留,我等条件已经提出,简单可行,阁下是否答应呢?”
方秀道:“在下已经答应了。”
雷飞道:“凡事太过顺利,应防其中有诈。我不信你们江南二侠敢和少林派正面为敌,纵虎归山的事,岂是方院主这等精明人物所愿为?”
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纵不愿为,但也是无可奈何啊!在下的生死,似乎是重过那无量大师吧?”
雷飞道:“好!我们姑且信之。不过,方院主要想要什么花招,那要多多考虑一下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除非我想死在阁下的匕首之下!”
雷飞道:“方院主明白就好,在下这匕首之上,经剧毒淬炼,见血之后,只怕是很难得有救。”
方秀道:“在下腕穴被扣,反抗无力,刀上有毒无毒,似是不关紧要了。”
雷飞道:“方院主可以立刻下令,释放那无量大师么?”
方秀道:“自然可以。”语声一顿,高声说道:“请仇管家来。”
只听遥远处。有人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一个黑衣劲装大汉,高举着一盏纱灯,引着一个长衫人,缓步行了过来。
方秀望了那长衫人一眼,道:“这位是敞院中的管家,在下被诸位擒作人质,放人的事,必得告诉他才成。”
雷飞道:“好!让他过来吧!”
方秀高声说道:“仇管家行近一些。”
那执灯大汉停在一丈开外,长衫人却越过那执灯大汉,直向方秀行来。
距几人还有四五步远时,雷飞已沉声说道:“还不够么?”
长衫人停下脚步,打量了雷飞、方秀等一眼,欠身说道:“院主有何吩咐?”
他的举动沉着,眼看方秀被人扣住了脉穴,刀尖子顶在肋间,他却有如未曾瞧见一般,脸上毫无一点表情。
方秀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去放了那无量大师和那追风手,用他们换我脱此危难。”
那仇管家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雷飞低声对李寒秋道:“咱们先退出方家大院,守在城堡门口,万一这位方院主不守信约了,咱们也可以应付。”
方秀微微一笑,道:“诸位很多疑。”
雷飞道:“这是对你方院主的敬重了。”
谈话之间,人已退到堡门口处。
方秀被擒,守护方家大院的人,只好听命行事,放下了吊桥,看着几人行了过去。
李寒秋一面走,一面注意方家堡中的举动,但见一片平静,似是对方秀被擒一事,并无什么反应,不禁心中大为奇怪,忖道:“他乃一院之主,陷入敌人之手,应该立时引起相当的混乱才是,至低限度,也应该有一种紧张的气氛,但此刻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雷飞重重咳了一声,道:“方院主,我们还要等好久?”
方秀道:“这个很难说啦!”
雷飞道:“不论你那位仇管家什么时候出来,但我们只等他一顿饭的时光,他如是不肯来,咱们只好带你走了。”
方秀道:“在下相信他一定会赶来。”
突然,那耸立的古堡之外,亮起了两盏纱灯,那位仇管家带着两个黑衣人,押着无量大师和追风手,缓步行了过来。
仇管家行到吊桥这一端,停下身子,道:“诸位可是要以方院主交换这位和尚?”
雷飞道:“不错!”
仇管家道:“咱们各站吊桥一端,一二三一齐放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雷飞略一沉吟,道:“好。”伸手从李寒秋手中接过方秀,行到桥边。
那仇管家也把无量大师和追风手,推到桥上。
雷飞高声说道:“大师无事么?”
无量大师微微点头,举步行了过来。
追风手紧随在无量大师身后。
雷飞直待他们行了两三步,才挥手点了方秀双肩穴道,放开手去。
方秀步履快速,直向桥内走去。
他必得早些解开穴道,才能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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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无量大师和迫风手却走得很慢,缓步向前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