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百密一疏

几人立时动手,移走病人和冀大夫,李寒秋装作病人,雷飞扮作冀大夫。小月易男装,扮作樵童,守在一座山顶之上,顺便照顾冀大夫。娟儿改着一身黑色劲装,藏在横梁之上。

匆匆五日,仍然不见有何动静。

不但李寒秋觉得不耐,连娟儿也有些不耐烦了。

雷飞坚持再等两日,过了七天,再不见有敌人来,再作商议。

第六日的日落时分,雷飞和李寒秋相对坐在榻前,想到改装之后,在此白白等了六日,实是有些冤枉。

突闻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了室中,道:“药师看他们是否会留在些地呢?”

李寒秋吃了一惊,急急侧卧下去,拉上棉被,盖在身上。只听谭药师的声音应道:“我瞧他们等不了这么久时间。”事出突然,雷飞也有些手忙脚乱,幸亏室中幽暗,对方虽然已行入室中,却无法看清楚卧室内的景物。雷飞坐好身子,突然火光一亮,谭药师已晃燃火把子行入卧室。

雷飞站起身于,装作无限惊恐之状。

谭药师望了望雷飞一眼,燃起了榻旁木案上的蜡烛,熄去手中的火摺子,缓缓说道:

“你是什么人?”

雷飞操十余种方言,当下便模仿冀大夫的口音,答道:“老夫是一位治病的大夫。”

谭药师道:“谁接你来此的了”

雷飞道:“一个瘦瘦的中年人。”

室中烛火明亮,雷飞看清楚了随在谭药师身前之人竟然是韩公子时,几乎失声而叫。

李寒秋侧身而卧,无法看清楚来人也还罢了,那藏在梁上的娟儿。

看清楚来人之后,震惊更是超过雷飞。

但她自幼历经苦难,镇静工夫超人一等,当下长长吸一口气,镇静一下惊骇的心神。

谭药师沉吟了一阵,道:“除了那瘦瘦的中年人外,还有什么人?”

显然,他心中仍然对雷飞存有怀疑,故意用言语探问。

雷飞望望韩公子,道:“还有一个,和这位公子年龄相若的人。”

谭药师点点头,道:“那是李寒秋了。”韩公子突然接口说道:“还有些什么人?”

雷飞心情已完全镇静下来,道:“还有两位姑娘,一个似是丫头……”谭药师道:“那是娟儿和小月了。”韩公子神色严肃地问道:“那位姑娘呢?”雷飞道:“他们四个人,两天前下山去了。”韩公子一皱眉头,道:“药师,咱们不是在这四周布有眼线么?”谭药师道:“娟儿很聪慧,她们久居于斯,地形熟悉,也许别有捷径而去。”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身上,道:

“这病人怎样了?”

雷飞道:“那位姑娘说病人错了。”

谭药师淡淡一笑,接道:“终于发觉了。”

韩公子道:“他们发觉病人错了,就弃之不顾,下山而去,是么?”

雷飞摇摇头,道:“他们临去之际,告诉老汉好好照顾病人,多则七日,少则三日,就可以重回此地。”

谭药师回顾了韩公子一眼,道:“娟儿虽然聪慧,但她因年龄所限,见闻不博,最难对付的,还是那个神偷雷飞。”

韩公子微微点首,却未接言。

谭药师目光转到雷飞脸上,道:“大夫相信他们的话么?”

雷飞叹息一声,道:“老汉不相信也得信了。”

谭药师道:“为什么?”

雷飞道:“这里距老汉住处,山高路远,老汉风蚀残年,如何能经此长途跋涉,他们说过,回来之后,就送老汉回家,老汉只有相信他们,在此等候,实也是别无选择了。”

谭药师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夫看这榻上病人,还有救么?”

雷飞摇摇头,道:“病入膏育,药石罔效,据老汉看是没有指望了。”谭药师微微一笑,道:“他能活得这样久,没有断气,足见大夫高明了。”缓缓伸手,向李寒秋鼻息之间摸去。

雷飞心中暗道:“看样子谭药师尚未瞧出破绽,但此人老奸巨滑,也不能不作准备,免得伤在他的手中。”

李寒秋虽然面壁而卧,但他对谭药师和雷飞交谈之言,听得甚是清楚。

他艺高胆大,一面暗中戒备,一面闭住呼吸,使气息显得很微弱。

谭药师右手一探鼻息,匆匆收了回来,道:“大夫给他服用的什么药?”雷飞心中一动,暗道:“他要考我用药,那可是一桩大大麻烦的事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怎么?有何不对了?”

谭药师淡淡一笑,道:“一个缠绵病榻数年的病人身体,极为虚弱,但阁下能施用药物、使他的势大见好转,足见大夫用药高明了,我要看看他的脉搏。”

右手一探,伸入被中。

李寒秋侧耳静听,已知事情到了无法挽救之境,右手一翻,五指反向谭药师右腕之上扣去。

谭药师骤不及防,被李寒秋一把扣住腕穴。

韩公子警觉甚高,右手一挥,呼的一声,拍向李寒秋肘间“曲池”穴。

雷飞右手一伸,接过了韩公子的掌势。

李寒秋挺身而起,冷冷说道:“谭药师,认得在下么?”

谭药师虽然脉穴被扣,但仍然十分镇静,淡淡一笑,道:

“你是李寒秋。”

李寒秋道:“不错,正是在下。”韩公子和雷飞对了一掌,向后退了两步,未再发动攻势。

雷飞也未再出手还击,暗中运气戒备。韩公子镇静,似是尤在那谭药师之上,只见他肃然而立,冷冷地道:“娟儿,可以出来了。”娟儿由横梁上,飘身而下,缓缓说道:“不要这样叫我。”韩公子目光转动,望了李寒秋和娟儿一眼,道:“我早想到了,诸位作此布置,谭药师太自信了,不听在下之言。”

娟儿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也认识你,外貌纯洁,内藏奸诈。”目光转到谭药师的身上,接道:

“你和我爷爷是多年的朋友,想不到你竟然害他。”谭药师右腕脉穴虽然被扣,但仍然谈笑自若地说道:“娟姑娘,你们没胜。”雷飞道:“两位想已在四周设下埋伏了?”

谭药师道:“不错。”

娟儿冷笑一声,接道:“没有用,论你们的埋伏多么厉害,但你们要比我们先死。”

韩公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娟儿,请听在下一言如何?”

这时,娟儿已退到了韩公子的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当下说道:“好,你说吧!我在听着。”

韩公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认为在下和谭药师合谋,害了令祖?”

娟儿道:“我爷爷病在数年之前,你纵有害他之心,也没有害他的机会,你年纪太小了。”

韩公子道:“那是说姑娘相信在下和令祖的事无关了?”

这几句话问得突然,娟儿怔了一怔,道:“你是否有关,对此已不关重要,我爷爷恐巳被人害死了。”

谭药师道:“所以,在下觉着姑娘料事太过武断了。”

韩公子目光转动,环顾了室中四周一眼,欲言又止。他从容、镇静得直似是胸有成竹,逃离此地,易如反掌。

娟儿冷笑一声,道:“韩公子,你笑什么?”韩公子道:“在下不想多解说,因为说了别人也不相信。”

娟儿道:“你倒说说着。”韩公子道:“药师告诉在下姑娘居住于斯,因此,在下特来探望,姑娘不信是不信?”

娟儿摇摇头,道:“我不信。”

韩公子道:“所以,在下之意,还是不说得好。”

娟儿目光转到谭药师的身上,道:“我爷爷是否还在人间?”

谭药师道:“姑娘是否相信他已经死了呢?”

娟儿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谭药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谭药师道:“好,我洗耳恭听。”

娟儿道:“不论我爷爷是否还活在世上,我心中充满着仇恨,再激怒我,我们先杀了你,至少残去你的身躯。”

谭药师突然收敛起轻松之容,冷冷说道:“我也想说明一件事情,姑娘如若真把老夫一剑杀死,你就永远无法再见到你爷爷。”

李寒秋五指如刀,深扣了谭药师的脉穴。

谭药师微微一皱眉头,接道:“老夫死后,你们三位都将为我偿命,还要加上一个俞白风。”

娟儿、雷飞都知谭药师之能,知他并非虚言恫吓。

李寒秋却是有些不信,道:“一个人脉穴被人拿住之后,还有伤人之能,倒是叫人难信得很。”

谭药师道:“阁下已经中毒,一顿饭工夫之后,毒性开始发作。”

李寒秋道:“你如说得不误,我想你应该死在在下之前。”

娟儿长剑一振,唰的一声!划破了谭药师的右臂袍袖,冷哼一声,道:

“你用药迷倒我,但我未让你施救,一样地清醒过来。”

谭药师道:“你留一些成形灵芝,解去身受之毒。”

娟儿暗道:“这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口中却说道:“我还收有余药,你施毒也吓不住人。”长剑一抬,闪闪寒芒,顶在谭药师前胸之上,接道:“药师,我爷爷在哪里,不要迫我挖出你的心肝。”

谭药师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但不过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水一笑,道:

“姑娘,不能冲动,真的杀了我,你将遗憾终身。”

娟儿脸上泛现出一片坚毅之色,道:“从情形和你谈话中已证明了你的为人,你和爷爷是相交很久的朋友,但你却对他下了毒手,你老奸巨猾,我自知斗心机.决然不是你的敌手,所以,我不想和你比心机。”

谭药师道:“但令祖的消息,除了我之外,别人再也无法知晓。”

娟儿道:“但如有你给他抵命,他死了也可瞑目。”

谭药师道:“姑娘一向冷静,此刻却似是有些变了。”

娟儿道:“是的,我变得满腔怨恨。”长剑一挑,划破了谭药师身上衣衫。

韩公子突然接口说道:“姑娘不能杀死谭药师。”

娟儿冷笑一声,道:“为什么?”

韩公子笑道:“姑娘看在下和谭药师同时出现于此,想来定然是误会在下和谭药师联手合作了?”

娟儿道:“我就算再笨一些,也会瞧得出来。”

韩公子笑道:“事实上并非如此。”

娟儿怒道:“胡说!”

韩公子摇摇头,道:“姑娘,听我说,在下说的都是句句真实之言。”

雷飞道:“娟姑娘,听这位韩公子说明经过,谭药师已落入我们手中,他如胆敢用药,我要一刀一刀割死他。”

话甫落出,突然出手,点了谭药师两处穴道。

娟儿缓缓收了长剑,目光转到韩公子的脸上,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韩公子道:“在下遇上了谭药师,知姑娘住在此地,因此来此探望。”

娟儿冷笑一声,道:“很动人。”

韩公子道:“这中间很多巧合,难怪姑娘不信,但如姑娘能想想在下的为人,也许可以相信了。”

娟儿道:“你说下去吧!”

韩公子道:“你们就结伴同行,沿途之上,谭药师几度想施展迷药迷倒在下,但均为我事先点破,便得他无法下手。”

这几句平淡奇之言,却听得雷飞脸色大变,暗道:“他如说得实在,这人的胆气,才智,都非我等能够及得了。”

娟儿目光转到谭药师,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谭药师点点头,默不作声。

显然、韩公子的话,很大地伤害了他的尊严。

韩公子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我们一起入山,直到将近姑娘居住之地时,他才讲了实话,说出雷飞和李兄都在此地。”

李寒秋道:“韩公子,兄弟高攀不上。”

韩公子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娟儿道:“这么说来,你们刚才说在室外设有埋伏的话都是诈语了?”

韩公子道:“真的,在下和谭药师都带有人来,在室外设下了埋伏,不过,我们是各用心机,谁也不知谁的埋伏如何。”

雷飞道:“两位是临时结伴,暂时联手?”

韩公子道:“谭药师太自信,他说诸位绝没有这份耐心,候在山上,而且娟姑娘还在晕迷不醒之中。”

娟儿冷笑一声,接道:“倒叫两位失望了。”

韩公子道:“在下并未失望。”

娟儿道:“那是说韩公子早已料知我等在等候了?”

韩公子道:“在下的看法,因姑娘不是普通人物,因此,五十对五十,不过,如是依照在下的办法,诸就算有准备,也无法抢去先机,擒拿住谭药师的脉穴了。”

雷飞道:“在下倒要请教公子,有何高见了?”

韩公子道:“事情很简单,在下原想要两位属下改装易容,先入内查看,如此一来,你们纵有安排,也难如愿以偿了。”

雷飞冷然一笑,道:“我还道韩公子有什么出奇之策,竟也是不过如此。”

韩公子道:“还有一个办法,只有过太过惨酷,在下不愿使用,也不屑使用。”

谭药师轻轻咳了一声,道:“我忘了寒飞,他见闻博广,经验丰富。”

韩公子道:“所以我们才着了他的道儿。”

谭药师道:“很多事出人意外,我竟然未想到那娟姑娘会留下一些灵芝,得能清醒过来。”

娟儿道:“现在你知道了,时犹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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