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以风磨山铜直接制作武器,就不能用冷热交替法破坏材料本身的韧性,除了下死力气硬磨外别无捷径。区区十二枚箭头,让好几个铁巨人吼着如牛的号子忙活了快半个月,报废的砥石足以堆积成小山。
虽然不是魔法武器,但无疑比绝大部分魔法武器更犀利得多。
这种关键时刻没准能起到一锤定音作用的贵重箭头,高山堡也只有赫特才最有资格使用。
“该干嘛干嘛,我这趟来还有别的事。”
打发走了赫特,李察扭头看着坐在铁席上一动不动的伊丽莎白,“快走啊,你在干嘛?”
“腿……有点麻。”伊丽莎白额角的头发被冷汗濡得紧贴在皮肤上,明显还没从刚才高空狂飙的刺激里缓过来。
“……”领主大人顿时领教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只能耐心等着让她恢复好。
…………
干涸而死寂的荒漠永远乏善可陈,丑陋狰狞的沙蜘蛛就是这里能找到的唯一活物。彻底的荒凉笼罩着这里,仿佛亘古不变。
牛皮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沙土,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走到洞穴边,掏出长剑轻描淡写地解戳死几只想扑上来咬人的沙蜘蛛。
“就是这里。”美貌的女人轻轻点头。
男人自然就是李察,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盏水晶吊灯。磁御力提起铁环,让吊灯漂浮在身前不远,然后两个人一起钻进洞穴里。
吊灯里积蓄着地底发光菌的荧光孢子,拍一下巴掌就能亮半天,除了保质期不长外,算是很完美的照明工具。
沙蜘蛛营造的甬道极其深邃而且安静,两个人都没什么跟对方交流的欲望,只是静静前进。鞋底踩在被沙蜘蛛压实的泥土上,踢踏作响荡起回音连片,好像能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老死。
不过偶尔会碰到和其他甬道相连接的岔路口,这时脚步声就会暂时停下来,等待伊丽莎白做出指引,继续前进或者拐弯。
伊丽莎白不是乖乖听话的羊羔,所以对于她的话,李察从来也没轻易全信过。
炎魔存不存在?地精遗址存不存在?未知风险存不存在?都不好说,都没法十拿九稳。
之所以非得把她一起拽下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人质,让她不敢胡编乱造。
但这次,他觉得迟暮森林的地下恐怕是真出了问题。
因为越往下走,越能感觉到温度在异常升高。
这明显很不对劲,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才将将能有一百码。如果迟暮大森林真的坐落在死活山上,就绝不应该这么热。
“如果你打不过炎魔,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伊丽莎白的声音突然响起,“到时候,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领主和我这个囚犯,不会有半点不同。”
“还是不一样的。”李察继续向前,泥土甬道转而垂直下降,随手扔了个石子进去半天才听到落地声。
沙蜘蛛在构筑甬道的时候,显然没考虑过适不适合人类行走。领主大人自己有磁御力到还不成问题,但伊丽莎白显然不可能直接跳下去赌一手生死有命。
李察干脆拦腰抱着她开始垂降,伊丽莎白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反抗。
“起码会有人给我立个衣冠冢,然后年年都祭拜一番。”他轻声说道。
“反正都死了,那有什么不同吗?”
“你知道吗,人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坠落让伊丽莎白的头发微微飘起来,挠在李察脸上很痒,“第一次是身体死亡,第二次是葬礼,第三次是被人彻底遗忘。”
“你这种天煞孤星,在哪死,哪里就是墓地,并且不会再有人记得。”领主大人无声地笑了。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人的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现在对此深以为然。
伊丽莎白没说话,但骤然加重的呼吸声暴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甬道末端通着一条岩石狭缝,李察落地后弯腰进去,眼前立刻为之一开。
在这距离地面起码两百五十码的深渊,居然有个火山岩构成的广阔地窟,水晶灯里荧光孢子散发的光芒完全无法照耀到穹顶,说明高度至少在二十刃以上。
放眼四顾,意外的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周围零散几处岩石地面正散发出黯淡的红光。温度一定很高,说不定就是刚凝固不久的岩浆。
虽然只凭这点光线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好歹不至于沦为睁眼瞎。
“这里就是炎魔的地盘?”李察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硫磺味,也不知是来自于炎魔还是火山本身。
他从口袋里掏出龙晶,对着里面正在埋头装死的图特摩斯一瞪眼。小龙魂就只好蔫了吧唧地飞出来,朝他指示的方向探索。
“是的。”伊丽莎白点点头,“不过这片区域很大,运气不好的话也许得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今天运气一定不坏,看,我发现了什么。”领主大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石头。
“一块破石头。”伊丽莎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懂个屁,这是钻石原矿!很值钱的!”李察喜滋滋地把这意外之财装进空间戒指,同时瞪大眼睛搜索周围地面上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说真的,如果不是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他能就这么找上一整天都不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