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业哥,我有朋友也是在南边,现在已经是小包工头了,也是工地上,干活挺累的,他那里特别缺人手,你要是想去,我跟他说一声,你去试试,行就留下,不行我也没办法了。”娄燕妮说的是许国栋。
许国栋带着乡亲们去了南边后,听说碰了不少壁,后来还一度没了联系,还是后来许国栋跟徐政委打电话,要让徐政委多联系些退伍老兵,徐政委又找了韩凛说这事,娄燕妮才知道许国栋在南方已经干得有模有样儿了。
再后来知道许国栋在左卫国手下做事,娄燕妮也已经不觉得惊奇了。
反正有这两个人在,应该是不可能存在拖欠工资的事情的,见梁守业有些犹豫,娄燕妮知道他是怕麻烦自己,转而问道,“对了,守业哥,你有什么手艺没有?”
“有有,我会木匠,也会砌匠,还会一点点水电。”这些都是在工地学的,为了多赚点钱。
梁守业说得谦虚,木匠是他从小就学的,不过现在人们都去买家具厂出的家具的,自己弄木料打家具的少了,他这手艺也不怎么赚钱了。
砌匠和水电虽然是在工地偷学的,但也是很精通的那种,虽然他读书少,但脑子不差,做事实在也舍得钻研,技术都很好。
娄燕妮笑,“那真是太好了,他们现在不缺劳力,就缺有技术的劳力,守业哥,去试试吧,他们那里大多是退伍军人,你去了也不会被欺负。”
梁守业媳妇不敢替男人做主,但眼里全是焦急,就怕自己男人性子拗,给拒绝了,梁守业先前跟的包工头实在是太不地道了,已经有一年半的钱没有结了,都是血汗钱哪,但是再跟着做下去,别说一年半了,以后的钱结不结得回,还两说呢。
相较于为了那一年半的钱把自己困死,不如找新的出路。
而且娄燕妮说多是退伍军人,梁守业媳妇就更放心了,她知道自己男人老实,在家里就总是担惊受怕,怕他在外头被人欺负,现在自己家里有本事的表妹介绍的,肯定信得过。
“行,我去。”梁守业自己也想了很多,看了眼墙壁上一溜的奖状,心里也知道这不是要面子怕麻烦人的时候,家里两个孩子,明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左思右想,最后铁下心来下了决定,听到她的话,他媳妇才真正放下心来。
娄燕妮不知道的事,梁守业应该应下了她这里,心里有了个底,正月十五梁守业原来工地上的乡亲结伴一起去包工头家里讨工钱,梁守业直接就没去,过年的那会包工头都没结工钱,这马上要南下做工了,更不可能结钱。
结果当时闹得厉害,直接就出了人命,去讨钱的民工死的死伤的伤,结果那包工头嚣张得很,要钱现在没有,想要钱就先跟着他南下,把这一年的活干完了,再说。
报警?
公安倒是派人来查了,但那包工头有关系,手眼通天,她们一介小农民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这事,梁守业媳妇十五过后还特意拎着礼来谢了娄奶奶和娄大姐,他们家就靠梁守业撑着,她一个没文化的妇女只能在家里看孩子种地,要是梁守业出了事,那这个家就是垮了。
而按梁守业那个老实性子,肯定会被人推出去的,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娄奶奶和娄大姐也是一阵后怕,这包工头不结钱的事,她们村里也有,闹得厉害着呢,还好是没出人命,安慰了梁守业媳妇一番,娄大姐给去大队部给娄燕妮打了个电话。
娄燕妮初八的车走的,厂子初六的时候就开工了,有林向前在,娄燕妮把厂放心地交给他了。
林向前兄弟在厂里过的年,他们兄弟早就无家可归了,还不如在厂里,兄弟两个过年也不冷清,村里人还有人请他们去吃年夜饭呢,就是林向前不想打扰人家团圆,都拒绝了。
听到这事娄燕妮也叹了口气,这不是老家那里才发生的事,到处都有发生,现在都是包工头富得流油,出去打工的农民要钱无门,还得捏着鼻子继续跟着干。
这事她也只能是听听算了,没有办法能够改变什么,现在环境就是这样,但娄燕妮相信,不会永远是这样。
好在这事一出,梁守业就坚定了不要钱也要换头头的事,因为娄燕妮早先就给许国栋打了电话,梁守业下了火车就有人接,直接就去了工地安顿了下来。
许国栋跟老乡散伙了,搞不来,他这个人的脾气还是部队里那样,他虽然把老乡们带出来,但最后人都走了,去了别人那里,他自己就想办法拉了个退伍兵的班子,自己干。
跟上左卫国也是机缘巧合,也是因为有娄燕妮考察的几面之缘,许国栋才能被左卫国记住,直接就被收编了,有事情干,工资高不拖拉,许国栋就和他的兄弟们安顿了下来。
娄燕妮说得没错,他们这里确实是缺人,像梁守业这样有技术的最缺,梁守业在这边适应得非常好,去了刚一个半月,就把当月的工资统统邮回了家里。
本来以为到期末才能交上学费的梁龙和梁凤,头一回在开学不久,就把学费交上了,他们爸爸还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欠着学费上学了,兄妹两个知道这事的时候,没忍住直接就哭了。
为了能上学,欠学费并没有什么,但是每次快到期末,老师都会在班上通知他们这些没交学费的孩子,要补齐学费,每到那个时候,他们都特别自卑,特别抬不起头来,也特别难过。
那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老师在台上喊名字,你坐在那里,感觉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只有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明白。
新工地只押半个月的工资,之后都是按月发,还给买保险,工地也很注意安全,伙食尤其好,跟梁守业以前呆的工地大不相同,以前呆的地儿,吃的是最差的,干的是最多的,辛苦两字都不足以形容到底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