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米香儿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吵醒,睁眼一看,晨曦满室。
再往床边一扫,天噜噜啦!
那边根本就没人了。
她赶忙坐起身。
扭头一瞧,云老虎坐在一边的沙发里,手里拿着报纸,护士正蹑手蹑脚的在室内走动,一看见她醒了,立刻就笑了,“你这家属陪护的有意思!把别人都挤下床了!自己还睡呢!反倒是病人要求我们护士轻点,别把你吵醒了!”
米香儿这个不好意思啊,用手捂着脸,嘴里小声的埋怨,“云景庭,你怎么不叫我?”
有外人在,云老虎也没多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视线又调到了报纸上。
米香儿连忙下地,护士端过来一盆温水,“云团,今天还是你自己洗?”
笑呵呵的向米香儿解释,“这本来是我们护士的工作,可云团非要自己来,我们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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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香儿点了点头,接过脸盆,“谢谢你啊,我帮他吧!”
等护士一出门,这才小声的问云老虎,“你是不是又封建了?看见人家护士是个小姑娘……”
云老虎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八道啊!我怎么封建了?还是那句话,我是腿受伤了,不影响其他!我自己能洗漱,干嘛还要人家一个女护士在我这摸呀擦呀的,我不习惯!”
米香儿就是想逗他,走过去,手搭在他的肩头,故意轻薄的一挑他的下巴颏儿,“呦!还说不封建?你是病人,在人家医护人员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性别之分!”
“在我的眼里有!”云景庭顺势拉住了她的手,“除非我是瘫了,不能动了,否则,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人能摸我!我就跟你耗上了!”
米香儿挑着眼角,“呸!我才不和你耗呢!”
晨曦透过窗口洒到她的脸上,将她的肌肤打成透明的瓷白,两根大辫子搭在丰盈的胸口,辫梢随着她的移动跳跃,仿佛能晃花了云老虎的眼。
米香儿低头投湿了毛巾,拧干了,往男人的面前一递,“给!”
云景庭仰着脸,“你不帮我搽?嗯?”
米香儿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向前靠了半步,伏下腰,给他擦脸。
云景庭顺势张开双手揽着她,把头往她的胸前一靠,还美滋滋蹭了两下,“你这儿……好像大了!”
这么一说,米香儿有点脸红了……
出来的急了,以前在农村都是穿的束胸,现在里面就是个小背心儿,胸前的丰腴有点兜不住,昨天又是唐喜玲打的包,根本就没放内衣……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习惯。
云老虎也没松手,“你最晚睡的好吧?”
米香儿刚要张口答,忽听得有人敲门,紧接着,房门一开,进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穿了件灰色的布褂,配了条利落的黑裤,下面是黑色的布鞋,脑后盘了个妇人结,长相中规中距,身材略微显胖,不过行动举止间却透着干净精明劲儿。
她一见夫妻俩抱着呢,赶忙转过头,“哎哟,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云景庭这才微微退开了身,语气沉稳,“啊!蒋阿姨,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
拽着米香儿的手,“这位是我的爱人,姓米!香儿,这位是我爸爸家里的保姆,我们都叫她蒋阿姨!”
蒋阿姨殷勤的向前走了几步,“我姓蒋,叫蒋玉梅!在云司令家工作八九年了,小米,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蒋阿姨!”
顺势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上,“这是司令员特意嘱咐我炖的排骨,排骨汤恢复身体有好处!我特意又在里面放些枸杞,怎么样?老虎,现在就喝一碗?”
云景庭正好没吃早饭呢,点了点头,“也好!”
蒋玉梅手脚麻利的拿出了碗筷,“哎呦,瞧我这糊涂劲儿,只带了一副碗筷!”
“没事儿!”米香儿走了过去,打开了保温盖,一闻,“嗯!真香啊!蒋阿姨,你的手艺真不错!”
用勺子捞底盛出了几块排骨,又倒入了大半碗汤,两只手端着送到了云景庭的面前,“快吃!还热着呢!”
云老虎抬了抬下巴,“你先吃吧,你吃完了我再吃!”
“……”
他挑了挑眉,“愣着干什么啊?一会儿凉了!”
蒋玉梅赶忙上前一步,“小米,要不你先吃吧!老虎的性子我最了解,别和他拗着干!反正排骨还多呢,早吃晚吃没什么区别的!”
米香儿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来回推来推去的,飞快的喝了汤,吃了两口排骨,只觉得入口滑腻,肉嫩脱骨,炖得真是香,忍不住就着自己的筷子给云老虎夹了块肉,“你尝尝?”
云景庭大大方方的吃了。
蒋玉梅在一边看着,嘴角噙着笑,“哎呦,这小两口多幸福啊!”
“……”
“哦!对了!司令员交代了,为了照顾好老虎的饮食,以后一天三顿饭就由我来做!”蒋玉梅边说着话,边走到床边收拾穿过的衣物,“这个我收回去洗!”
米香儿立刻拦,“这个我洗吧!”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顺手!”
米香儿沉吟了一下,“老虎,正好蒋阿姨在,我出去转一圈,买点东西可以吧?”
“买什么啊?你对城里的路也不熟!”
“不熟还不会问吗?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云景庭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当着保姆,也不好刨根究底的问,“那你快去快回!”
“放心吧!”
米香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云景庭小声的嚷……倒像是个万事操心的大哥哥,“你带钱了吗?冒冒失失的!”
她笑呵呵的一拍裤兜,“带钱啦!”
云景庭看她出了门儿,还在后面扯着脖子喊呢,“别在外面闯祸!”
真想自己也跟着去。
等到女人的背影一消失在门口,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做什么也没兴趣。
喝了两口汤,又把报纸拿起来了。
蒋玉梅在云家多年,知道他性情孤冷,别看人家和媳妇儿怎么粘,可却不大轻易和外人讲话,也就没上赶着找那二皮脸,自己躲到一边,擦擦这儿,摸摸那儿……收拾起了房间。
云老虎靠在沙发上假寐……昨晚米香儿睡他床上了,他自己没睡好,毕竟是有伤势的人,现在还真有点乏了。
屋里静悄悄的……
阳光慵懒懒的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暖暖的,更让人有了睡意。
过了不大一会儿……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个人,等到蒋玉梅一扭头,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艾玛,是婷婷啊?你咋没出个声儿呢?吓了我一跳!”
姜婷婷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别吵醒三哥……”
别吵醒三哥?
云景庭是吃素的吗?
早就听到了动静。
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瞧着她。
姜婷婷一对上云老虎的视线,立刻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眉顺眼的站在了一边,“三哥,我把你吵醒了?”
云景庭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我的话还没说清楚,你让我说几百遍?”
蒋玉梅会看脸色,连忙随手抄起了暖壶,“你们俩先聊,我去打瓶热水!”
快步的出了房门。
姜婷婷一看房间里没人了,吸了吸鼻子,好像委屈的要哭了。
云景庭也没惯她包,用手一指门口,没好气的直呛,“你出去!别在我这哭!”
姜婷婷即可抬起了头,“三哥,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冷冰冰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云老虎摆了摆手,“那是你的事儿!我已经和你说过一百遍了,我不喜欢你……”
姜婷婷向前迈了两步,想要抓云老虎的胳膊,一看对方冰冷的眼神,又畏缩的收回了手。
面上一片凄凄哀哀,瞧着大概是真伤心了,“三哥,从我14岁开始,十几年了,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你当兵之后,无论你的驻地在哪儿,每个月我都要去探望,可你总是拒绝见我,就连我写的信,你也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你……”
云景庭冷哼了一声,“我做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拒绝,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姜婷婷眼里带着怨毒,“我不甘心!我从小就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女,走到哪儿都是全场的焦点,为什么在你的心里……我竟然不如一个四圆村的小村姑?米香儿到底有什么好?我比她好一百倍!”
云老虎紧绷着嘴角,一拍桌子,“够了!”
姜婷婷吓得一激灵,唯唯诺诺的退到了墙边。
云景庭真是没有耐心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我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我结婚了,娶了米香儿,在我的眼里,她是最好的女人,是我云景庭唯一的妻子!她哪儿都比你好!”
云老虎紧绷着脸,口气严厉,仿佛像训兵,“姜婷婷,你以后再敢对我纠缠不休?或者对米香儿说三道四?可别怪我……”
一抬手,直接打翻了面前的保温桶,汤汁溅了一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
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除了对自己的媳妇可以嬉皮笑脸的不计较,对其他人一直是冰冷的高傲,甚至可以说是霸道强势,此刻,一听姜婷婷诋毁米香儿,真有点儿忍不住了,这才发起了火。
姜婷婷双手抱着头,身子往后一跳,这才躲开了“排骨烫”,心里大概是真觉得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云老虎真急了……她在自己的病房哭算怎么回事啊?好像自己把她怎么地了似的!回头米香儿看见了,怕解释不清。
他现在心里只在乎一个女人,那就是自己的媳妇,为了防止误会,干脆抓起了拐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完全就是一副躲瘟神的样子。
姜婷婷见了,心里更难受……她毕竟也是一个高傲的人,换句话来说,一直是别人捧着的小公主,只有在云景庭面前才处处吃憋受虐,可她却甘之如饴,吃100个豆也不嫌腥,总爱往人家跟前凑。
此刻,一见云老虎要往外走……腿上的伤不便,她觉得心疼了,赶忙“息事宁人”地退后了几步,“别!三哥,你别激动,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临到门口了,还幽怨的扭回了头,“三哥,你好好养伤,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这……
真是无语了。
有些人的爱已经成了一种执着和习惯……不论虐她几百遍,她也坚决不放弃,好像有一种伤心自复系统,别管多心疼,几天后,依旧是飞蛾扑火的继续执着,这也不知道是该叫可怜,还是可恨呢?
姜婷婷就是这样……
在云景庭的病房里哭着跑出来……素手捂着半边脸,两行清泪泡着那颗美人痣,更是叫人我见犹怜了。
她低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