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重物坠地的声响,众人随声看去时只见一个鲜血淋漓头颅在他们的脚畔打转,不由得心中一惊。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男儿亲手割下人的头颅时都会忍不住颤抖,何况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眼中是杀红了的恨意,手上是头颅的血迹,眼前这个手持凤啸剑的女子看起来飘然若仙,手段却更胜他们这些男子。
辰楚萧紧闭着双目躺在地上,嘴角的血渍已被顾云舒擦拭干净,只是胸前的血渍却被冰镇住了,黑色的血渍染黑了银色的战袍,绽开在胸前,像是一朵来自地狱的黑色妖莲,妖冶却致命。
化雪为水,洗净了手上的血渍。顾云舒抚上辰楚萧的面容,纤细的手指抚过发丝,覆上辰楚萧紧蹙的眉间,“楚萧,你怎么又把眉毛拧在一起了?你这样像是个小老头你知不知道?来,听话,把眉舒展开好不好?”抚平辰楚萧的眉毛,顾云舒的手又移至他的眼角,“你怎么把眼睛也闭上了,这里这么冷,会着凉的,你这家伙,真是只贪吃贪睡的猪,见到吃的就走不动路,想睡觉都不分场合。楚萧,把眼睛睁开回去睡好不好?别闹了,我知道你喜欢吓我,喜欢逗我,这次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去睡好不好?要不别睡了,这里这么多雪,我们打雪仗好不好?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打雪仗了,你还说那一年大雪的时候你们都在打雪仗的,学校一直没有下过雪,你说你好想打雪仗的,现在这里这么多雪,够我们打雪仗的了,楚萧,你快起来呀!”摇晃着辰楚萧的身子,泪水终于是忍不住的滑出眼眶,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辰楚萧的脸颊上。
轻微的呻|吟声从辰楚萧的口中溢出,若有若无,如果不是凑在辰楚萧的身边,这声难以察觉的生命迹象很难会被发现。
“楚萧——”
“主上——”
顾云舒和龙烈试探性的叫着,希望楚萧能够再给他们一点回应,希望刚才所听到的呻|吟不是他们的额幻觉。
剧烈的疼痛让辰楚萧睁不开眼睛,只是她感觉到小静在他的身边,他在为他担心,为他流泪,他不能让她哭,他说过要给她快乐的,怎么可以让她哭?
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只为了让心爱的人不再为自己哭泣。
“傻丫头,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没有唤她的名字,因为小静这个称呼是辰楚萧对顾云舒特有的称呼,朝中之人人人皆知,所以他叫她傻丫头,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一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傻丫头。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对上辰楚萧满是宠溺的眼睛,顾云舒惊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毒箭穿过心脏竟然还有能够活着,这是她从来不敢相信的奇迹。
“楚萧——”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更多的是因为激动。
“快把主帅抬回帅帐,宣军医。”顾云泽在一群人中年龄最长,随军时间最长,也是最冷静的一个,这个时候主帅需要的不是情意绵绵的倾诉,而是军医的抢救,如果再耽误片刻,怕是主帅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
众人恍惚中惊醒,才发觉,现在仍然在冰天雪地中,主帅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冷。
众人看着雪,仍旧刷刷的下个不停,北风也依旧呼呼的吹个不停,只是,为什么他们现在感觉不到寒意?为什么一股股暖意注入自己的心窝?
莫名的不解划上心头,不过眼下的情况也没时间给他们思考那么多,主帅的性命比什么都关键。
摸着胸前的冰麒麟,顾云舒心中感激,“谢谢你,冰麒麟,你救了我们所有的将士,只是能拜托你再帮我救救楚萧吗?”闭上眼睛,顾云舒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意念灌输给冰麒麟,让它用它神奇的力量去救助辰楚萧。
“笨蛋,你还真把冰麒麟当作是疗伤圣物了。”
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语气恶劣,但却不是真正的责备。
金麒麟?是他。只有他才会是这种语气。他来了,那就说明楚萧有救了。
“金麒麟,你来了对不对?你有办法就楚萧对不对?”虽然看不见金麒麟在哪,但是顾云舒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你当我是华佗转世啊?我又不懂医术,怎么救他?”
“你是仙,你要是不能救他还有谁能救他?
“仙凡有别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凡人研制出来的毒药就连我们仙家都要忌惮几分,我可没那本事去替他解毒。”
“那楚萧不是死定了?”
“嗯。”金麒麟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你没办法救他,那你还来做什么?”
“接你啊!”
“接我?”
“是啊。反正他都死定了,你们之间的缘分也结束了,你在人间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所以我来带你回到麒麟宫,让你做回那个快乐的小公主。”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和楚萧在一起。”
“可是他已经没得救了,死定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们说好的,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生死永相随。”
“我说妹妹,你这是何必呢?为了一个凡人,毁掉你千年的根基,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你没有爱过,你又怎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就算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爱一个人的感觉我又岂会不知。”金麒麟苦笑着,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苍凉,“没有值不值的,只有愿不愿意,爱一个人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呵呵,原来真的是这样。”
“金麒麟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正常。”
“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了。傻丫头,如果没有遇到他你会和我一起留在麒麟宫吗?”金麒麟现身在顾云舒的面前,他看着她,眼中饱含深情,却又夹杂着一种莫名的痛楚。
“你到底怎么了?”被金麒麟这种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也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盘踞在心头一般,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甚至感觉到了愧疚。奇怪,她愧疚什么?
“嘿嘿,逗你玩呢!”收起眼中复杂的神色,金麒麟又变成平时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气的顾云舒火蹭蹭蹭的冒个不停。
“金麒麟,我没时间陪你玩!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楚萧的,你一定有。”
“没有就是没有,再说了,让我救人还这个态度,有你这样的人么?”金麒麟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求求你,救救楚萧好不好?”噗通一声,顾云舒跪在地上,跪在金麒麟的面前,“我求你,就楚萧,只要能救楚萧,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金麒麟一时语钝。
在麒麟宫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唯她独尊,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骄傲如她,即使见到玉帝都不曾低声下气,现在竟为了一个凡人对他下跪,她在求他。
不是他不想救辰楚萧,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她,只是救辰楚萧的方法只有一个,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而且事关她的安全,他不敢贸然说出来,他只是不想她有危险罢了。
“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楚萧,不管怎样我都愿意的,如果楚萧死了,我也活不成的。”
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始终是属于她的,看着她痛苦,他也不好受,“妹妹,不是我不救他,只是若是救他你便会有危险,我不能为了救他而置你的生死于不顾,我不能。”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就楚萧的,什么方法?快告诉我,不用担心我的,我不会有事的。”
金麒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尤其是为她在乎的人,千年以来,一直如此。
“他所中之毒名为绝魂,世上本无解药,因你的出现才会有了解毒之法,若要救他,就必须要麒麟的至阴至寒之血,这世上只有你一人符合条件,所以必须以你的鲜血为药引,辅之七彩冰莲和千年灵芝,不过血必须是心头热血,七彩冰莲与千年灵芝也必须是新鲜的,只要他连服三日便会躯毒,到时候需再用冰麒麟为他疗伤,他便可以黯然无恙了。”
“心头热血、七彩冰莲,千年灵芝,这些东西该怎样取得?”
“十指连心,心头热血你应该知道了,至于七彩冰莲在不远处的雪山上恰好长有一株,不过极难采摘,至于千年灵芝,北玄国的皇宫药膳房中正好有一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不要谢我,我怕我会后悔告诉你这些,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辰楚萧再度昏厥了过去,顾云舒看着他,心中自有了盘算。
楚萧,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不管怎样,哪怕再苦再难,我也一定会摘下冰莲,盗出灵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