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些仆人们原本就奸懒馋滑,又知道二爷在京郊,**奶一大早也出去了,乐得清闲欢聚,所以一大帮主子四处走动,但因为没人特意报信,他们竟没察觉,这会儿多聚在厨房里,高声说笑着,另有一帮人已经支起了牌桌。
还没进到厨房大院,就已经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萧东海皱皱眉头,沉声道:“我们厨房里竟然有这么多厨子吗?倒跟菜市场有一比了。”
香姨娘也在一旁疑惑道:“妾身记得厨房里不过是七八个人照应着一日三餐并点心汤品,根本没有这么些人,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无力回天,方琼华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听香姨娘这么说,她便冷哼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自己摘出来。识人不明的帽子已经脱不下来了,只能尽一切可能把损害降到最低。
这一回大家倒是从善如流,听了她的话,立刻簇拥着许太君的春凳走了进去,把方琼华恨得牙痒痒,心想嫁进来快一年多了,也没见你们这么听话,偏偏今日就都这样顺从,存心看我的笑话是吧?
厨房景象没有让许太君香姨娘等人失望,只见昨日萧江北带回来的猎物还胡乱堆在院子中,屋里传来笑骂声打牌声麻将声,当真是声声入耳。
萧江中先跑到那些猎物面前,愤愤道:“怎么这些东西就这样放着,到现在都还没收拾出来?咦?二哥说明明打了两只鹿,怎么这里只有一只?还有麂子,怎么也只有一只?黄羊不是也有两只吗?这里怎么一只都没有?还有。那一大堆野鸡兔子呢?怎么就剩了这么两个?”
“你什么意思?”萧东海看着三儿子:“昨天你二哥猎回来的野兽你都知道?”
萧江中点头道:“是啊,儿子缠着二哥问,二哥不耐烦,就让我去问小桥,小桥告诉了我各样东西的数量,可这里压根儿对不上啊。虽说野味是昨天傍晚二哥带回来的,但因为那会儿饭菜已经做上了。所以老太太就说先不吃。让他们收拾好,今天整治几个好菜,还要新鲜肉烧烤来吃。说要挑几只送去大嫂和二嫂家,可现在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东海哪里还会不明白?猎物都哪里去了?被贪污了呗,具体贪污的是谁虽不知道。但左右脱不了这些厨子,因一时间怒火高涨。愤恨道:“堂堂侯府,成了什么样子?这些下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欺瞒主子,真是太可恨了。”
这么一大群人在院子里,厨房中终于也有人察觉了。一个婆子从里面出来,还不等说话,先看见坐在春凳上的许太君和她身边面沉如水的萧东海。不由吓得“妈呀”一声叫,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去报信儿。但很快就见萧东海大踏步走过来,竟是忘了“君子远苞厨”的规矩,一把就推开了厨房的大门。
就在整个侯府都因为许太君和萧东海的“突击检查”而鸡飞狗跳惶惶不安之时,顾绮罗正和亲爱的夫君在京郊策马奔驰。在辽东虽然还不满一年,但她已经跟萧江北“学”会了骑马,今天因为要借萧东海这把刀处置府中下人,所以夫妻俩一早就商量好了,到京郊暂避。
萧江北已经在京营任职一个多月了,最开始将官士兵们还有些不安警戒,但随着他并没有大刀阔斧裁撤改编人员,所以如今戒心都放下来了,此时见他走完过场便陪着妻子去郊外猎场嬉戏,大部分人心里便对这位曾经声名赫赫的少年战神不以为然起来,纷纷暗道美人乡果然是英雄冢,任他顶天立地的英雄,在这销魂蚀骨的柔情侵蚀下,也要变成庸碌无为之辈。
萧江北才不会管这些人怎么想,夫妻俩只带着小桥流水在宽广的猎场奔驰,追逐着一群难得见到的香獐子,眼见夫君箭无虚发,已经有三头獐子倒在他的箭下,顾绮罗便大声道:“好了,手下留情吧,别让这东西在猎场绝了种,那皇上不找你算账才怪呢。”
萧江北便放下弓箭,呵呵笑道:“好,就听娘子的。”说完让小桥过去把猎物捡拾回来,他这里就下了马,然后扶着顾绮罗下来,关切道:“怎么样?奔驰了这半日,腿没有磨破皮吧?”
“你也把我想的太娇弱了,这才跑了一个时辰,又不是急行军,怎么可能磨破皮呢?”顾绮罗揉着大腿,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过也真是极限了,再跑我可就受不了,这会儿还觉着两条腿有些打颤呢。
萧江北连忙扶着她来到不远处一条小溪旁坐下,这时小桥和赵三儿也把三头獐子捡了回来,萧江北就大声问道:“是公的吗?”
“回公子的话,都是公的,香囊都完好无损,这要是送去给应大夫,他大概又要念叨着发财了。”小桥开心的大声回答,这里顾绮罗便一挑大拇指道:“承平两载,夫君这神射术还是没有一丁点儿退步,着实可喜可贺。”
“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本事,总不能再还给老天吧?”萧江北淡淡笑说了一句,命小桥和赵三去烤狍子,一边对顾绮罗道:“你今儿个尝尝他们的手艺,因为在辽东经常打猎烧烤,现在这两个小子的烤肉那可真是一绝,你今儿赶上了,就索性尝尝,反正赶不回去吃午饭了。”
顾绮罗笑道:“好啊。”说完只见身周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就如同一条最上等的锦绣地毯,她索性放松了身体慢慢躺下去,看着天上悠悠白云飘过,喃喃道:“快晌午了,老爷和老太太应该已经结束了视察吧?不知效果会如何?”
“纵然只能发现一部分问题,父亲也应该知道侯府这些下人的不妥了。”萧江北随意拽了根草棍儿在嘴里叼着,也躺倒在顾绮罗身边,双手枕着头,轻声道:“一想到这些后宅争斗,我都替你累得慌,真希望这一次能让那个女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后洗心革面,不再兴风作浪,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就好了。”
顾绮罗苦笑道:“虽然这也是我的期望,不过我却不抱太大希望。太太这一次丢了脸,甚至没有一点儿能朝我撒气的地方,她还不憋坏了?只怕日后她要恨我入骨,一定会整出些事情让我焦头烂额呢。”
“呵呵,那她可真是找死了。这世上还有能难住我娘子的难题吗?不自量力。”萧江北轻轻松松一递高帽送上,让顾绮罗大为惊讶,呵呵笑道:“咦?跟程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这逢迎之道学得不错啊。”
“这怎么能算是逢迎呢?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我坚定地相信,这世上能让我娘子吃亏的人还没生下来呢。”萧江北连忙表忠心,然后耸肩道:“更何况,我也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筹码能折腾了。”
“筹码多着呢,譬如我听说咱们不在的时候,秋晴就经常被她叫过去帮忙。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安排,大概也只有太太才知道了。”顾绮罗扭头,见萧江北嘴里的草棍儿晃来晃去,不由一时调皮起来,伸过头去一口咬着草棍儿另一端给夺了过来。
萧江北无奈,只好又弄了一根叼着,然后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怀疑秋晴吃里扒外?这可不行,还是趁早儿打发了她吧。”
“她可是一直服侍你的大丫头,结果你一句话就要打发了,这未免太无情了吧?”顾绮罗用那根草棍儿上的穗儿去挠萧江北,一面咯咯笑着问,却听他淡淡道:“她也大了,若不打发出去,难免生了什么心思,更何况还有吃里扒外的嫌疑?你查一下,如果她真是跟了太太一条心,就把她送给太太;若不是,就在小子们里面找个有出息的,把她许了人吧,怎么说她也算是个好的,又服侍过我。”
顾绮罗翻了个身,这样就和萧江北紧挨着了,她趴在草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无比优秀的丈夫,含笑问道:“真就这么舍了?我和你说,秋晴虽然不是什么倾国之色,但容貌性情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你考虑好了?”
萧江北无奈道:“你又试探我,何必呢?你也说过,连那个……什么第一美人我都不在意,何况秋晴,她再好,比得上那个第一美人吗?”
“程九姑娘,程秋婵,什么第一美人?都和你说过一次了,还是记不住人家名字,让人家知道,情何以堪啊。”顾绮罗翻翻白眼,然后轻咳一声,煞有介事认真道:“呶,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纳妾,而是你自己放弃了这大好机会,日后后悔可不许怪到我头上。”
“怎么会怪你,我早就说过,这一生有你足矣,其它女人于我来说,不过是毫无干系罢了。”萧江北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摸顾绮罗光滑的脸蛋,轻笑道:“难道娘子以为我的誓言不作数?也不想想你那河东狮一般的战斗力,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更何况我真是连这个心都没有。”()
ps:夫妻俩难得偷到的浮生半日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