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虹求华星收她为徒的时候,华大师夫妻二人正躺在床上私语。
华母道:“林虹虽然是省城里来的姑娘,但是人家一点也不娇气。”言语中对林虹很是欣赏。
华大师道:“她这么年轻,怎么女儿都十二岁了?”
华母叹了口气,说道:“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呗,十几岁就生下了倩倩。哎,她只是说她和她男人分了,我想一定是那个男人不好!”
华大师道:“她来找小星干什么?告诉你了吗?”
“她说是想向小星学本事。”华母笑道,“我看呀,她是对咱们的小星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是呀,有时候她和我提到小星会脸红。那个表情,我懂的!”华母笑道,顿了一顿,又道,“我看这个姑娘蛮好的!”
“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呀!”华大师道。
“她现在才刚刚30,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小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些媒人介绍过来的姑娘都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看呀,这个林虹虽然是从大城市里来得,但是人家不娇气,人又漂亮,就是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哩!再说,人家可不嫌弃你们两爷子的这个本事!”
“我这个本事怎么了?当初你还不是不嫌弃!”华大师道。
“当初是我傻呗。”华母笑道。
“要是你傻,我能看上你?”华大师笑道。
“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这些!”华母笑道。夫妻俩平时规规矩矩,也只有在黑灯瞎火的时候说些亲密的话儿才不至于脸红尴尬。
华大师道:“这个林虹好是好,但是红颜那孩子……哎!”
“刘十三杀了人,迟早要被抓去枪毙。红颜还年轻,她要找一个好婆家还不容易?”华母道,“你以为我不想让红颜做咱们家的儿媳?可是她看得上小星吗?”
华大师沉默一阵,突然说道:“都是我们在说,小星是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他得过病,千万不能拗他的意!先不管了,你明天问一下小星的意思再说。”
华母道:“有这么漂亮的女娃跟他,他还不乐意?”
……
第二天早上,华星一家人和林虹母女坐在一起吃早饭。华母见林虹双眼有些红肿,奇道:“小虹,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林虹笑道:“昨晚身体有点不舒服,睡得晚。”
林倩倩狠狠地看了华星一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见状,华母看着华星,却见自己的儿子面色尴尬,心道:“难道他们闹了别扭?”心念至此,华母便使眼色让华星到里屋去一趟。华星无奈,只好跟着母亲进屋。
“你欺负小虹了?”华母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问华星。
不愿意欺瞒母亲,华星苦着脸道:“她想向我学本事,我没有同意。”
“你的这个本事金贵得很吗?有这么机灵的人向你学你还不同意?”华母生气了。前几年华星还没有得病的时候,华大师想收一个徒弟打下手,可是愿意来跟他学的人不是文盲就是愚笨之人,所以华母有此一说。
“她这个人人品不好。”华星说。
“人品不好?”
“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华星道,知道母亲要刨根问底,他又补充,“为了学本事,她这个人什么都愿意答应!”
闻言,华母愣了一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都愿意”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清楚。叹了口气,华母道:“她一个女人,
没有男人依靠,要抚养一个孩子,也不容易的。”
华星早就猜到了林虹一定是没有丈夫,但是现在听了母亲这么一说,他心中的那份恻隐之情却也浓了一点。
华母又道:“哎,她生得这么漂亮,可能打她主意的人多着呢。是她主动对你说,只要你肯教她本事她就什么都依你?”
“难不成是我提出来的?”华星苦笑道,他现在人也不小了,在母亲面前谈这些事还真不好意思。
但是华母却是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说道:“打她主意的人多了,她就以为你也和别人一样。她主动说出来,这是不让你有愧疚呀。”
华星闻言,心中一动。要是这么说的话,林虹还真是替他考虑了?
“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本性不坏,可能她是被人情世故逼得这样子的。”华母很是同情地道,“她要学本事,你就教她吧。要是你不教她,她遇到不好的师父怎么办?这母女俩,也怪可怜的!”
听了母亲这么一说,华星觉得自己就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想让母亲难过,华星正要答应,却听林虹在外边喊道:“伯母、华星,我要走了!有时间到省城来玩啊!”
二人出屋,只见林虹和林倩倩已经拿好了行李,华大师在一旁神情颇为尴尬。
既然林虹要走,华星就不主动提出愿意收她为徒之事。华母看了华星一眼,本想强逼自己的儿子去收人家,但是突然想到不应该处处替儿子做主,她最后又忍住了冲动。
说了些道别的话,林虹牵了林倩倩往院外走去,华星他们将母女俩送到院外。
其时朝阳刚刚升起,一片乌云将红红的太阳分割成两半。看着这母女俩的背影在山路上渐渐远去,华星突然就觉得前方似乎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转瞬间就可将母女俩吞噬。不知为何,他心底竟是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情。
林虹母女二人的离去似乎给华家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华母看着那母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竟是悄悄地擦拭了一下已经湿润的眼睛。华星和华大师在县里配合警察调差的那几天,华母已经进入到了林虹的际遇之中,尽管林虹没有对她详说自己的事情,但是女人是敏感的,她能够从林虹的一些言行看出这个女人内心深处的凄苦。要不是顾忌着儿子得过病,华母一定是不会由着华星拒绝人家的请求。
华大师感觉到了妻子的感受,他叹了口气,回去一声不吭地继续吃早饭。
华星对父母的表现有些不解,暗道:“难道我这次做错了?”也是不说话,闷闷不乐。
山区天气多变,吃完早饭不久天就下起了小雨。下雨天不能出去干活,华大师就和华星在后院的柴屋整理干柴,华母洗洗刷刷,自去忙她的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