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这是什么？？这么邪的口诀，你这到底是哪门子妖术？？”
贺准一脸骇然——显然，他听懂了这段口诀所描述的内容。
“不怕告诉你，这门《阴月诀》不是来自别的地方，恰恰是来自你奉师门之命，要下山除掉的那个妖魔！”张野看着他，这句话宛如当头棒喝。
“你的意思是……小蝶？？”
贺准眉毛一拧，一下子回想起了被张野安置在鬼宅地下室的人皮灯笼。“她的功法，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重要吗？我觉得你好像搞错重点了。”张野呵呵一笑。
林九迅速接道，“重要的是为什么那个妖物的功法，会出现在马向南顾问的身上。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会《阴月诀》？”
“因为我也会，而且看起来我修炼的口诀比他更完整。”张野嘴角一勾，“昨晚我照约定去找他谈话，却在窗外瞥到了他练功。他谎称那是他一个人无聊在修炼瑜伽——倘若不是我刚好也学过这门功法，也许就真的被他骗了。”
“你确信你没有看错？我怎么觉得那么扯呀？？”贺准拧着眉头越想越觉得诡异。
“动作、手势可以骗人，但功法运转时、周遭那股法术余韵却不可能出错。这种感觉太熟悉，我说了，倘若不是我刚好也学过这门功法，我真的不一定能看出他练得是什么。”张野耸了耸肩。
“问题有些大了……这么说，这个马向南顾问和小蝶有勾结？”老酒鬼呷了一口酒，做了个最常规的推断。
“未必，也许只是这两人刚好去过同一个地方，并巧合得到了同一部法诀。”张野笑笑，“还记得小蝶的证词吗？她早年曾意外到过一个山洞，并在那里，发现了一件旷古杀器——也就是我手中的青铜古剑。”
“是凶器。”贺准纠正。
张野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我们合理猜测，小蝶的功法也是来自那个山洞——而那个山洞，我们已经知道了是哪里。”
“是哪里？”贺准问。
“阴墟。”老酒鬼抿了一口酒精，淡淡回答。
“……为什么我感觉我的信息落后了你们一百年。”
贺准挑了挑眉梢，深感和这群人聊天的吃力。
哇擦嘞有那么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嘛？
阴月诀、山洞，现在连闻所未闻的阴墟都冒出来了！你们这群人到底藏着多少小秘密？妈的再这样大家还怎么在一起愉快玩耍了？？
“告诉他？”
林九瞥了一眼贺准，朝张野问道。
“说吧，反正都是自己人了，还在乎这个？”
张野摆了摆手，示意他说。
于是老酒鬼笑了笑，看着贺准道：“你既然知道阳墟，那你有没有发现，阳墟的地理位置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贺准一脸茫然，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稍等。”
张野掏出了手机，搜索了一下卫星地图后，放大，然后在地图上信手画了一个太极图。
“卧槽……”
贺准的表情变了——张野画的这张草图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就算是不学阴阳术数的人，看着图上的地形，也能看出这是什么。
“这特么居然还是个天然的阴阳双鱼图？？”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黑鱼白眼处对应的是阳墟，那么白鱼黑眼处对应的自然就是林九口中的“阴墟”。
“你的那把青铜古剑是在这个位置找到的？”
他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白鱼黑眼问。
“是。”
张野也不避讳，而是很肯定的点点头。
“小蝶的功法，也是在这个位置发现的？？”
贺准又问。
“当然。”
张野笑笑，和林九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地方在哪，马上带我去！”
贺准激动地嗓音都变了！无量天尊！这恐怕是三百年……不！或许是近千年来道藏秘典学上最惊人最伟大的发现！没有之一！
“别激动……你觉得这种地方还等得到你去探索？早没了！”张野一摆手，算是彻底把他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没了？？哪去了！”贺准长大了嘴巴怅然若失。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地方的地质变动一直就很剧烈。我们第一次去看的时候，山洞就已经沉到了地下，等我第二次取剑之时，可能是因为阵眼的崩塌，整个地面都陷落了下去——你现在去看，只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天坑。”张野回答。
“那山洞里原本有什么？”贺准咽了口唾沫，脸上是一副学术热枕。
“万人尸骨……或许，不止万人。”
张野惨淡答道，“洞内是无尽杀气与剑气组成狂猛罡风，看起来就像是古时战场上填埋尸骨用的万人坑，我艰难的深入地底，只在坑洞中央发现了一柄不断下沉的古剑——也就是后来给你们看的那一把。”
“阴阳墟……原来如此！”
贺准一拍脑门，露出了顿悟的神情。
“贺大师有见解？”
张野调笑道。
“这地方是一个巨大的风水局，论规模，可能在这华夏国土上，也就仅次于昆仑龙脉！”贺准牙关紧锁，字字铿锵。
“什么局？”
张野和林九同时发问。
“育龙胎！”
贺准肯定地答道，“所谓阴阳双鱼，是调节两仪之气，换言之，是收纳了方圆千万里的大地之灵、两仪精华，而这个巨大太极阵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育龙！以万人骨血、阳墟死城，数千年的气运，培育一条主宰国土天运的强龙！然后逆转天时，更改天下！”
“逆转天时？更改天下？”
张野的表情也变了，“是人为嘛？”
“不然呢？！”贺准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好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在想，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手笔？不光是你，我也很惊奇，因为按你的说法，这个‘育龙胎’起码成型于千年之前！阳墟的位置是固定的，这个人以阴阳鱼之地势，在同一片土地的另一个方位造万人坑、培育了一个后天形成的‘阴墟’。”
“古剑呢？古剑的目的是什么？”
张野问。
“以杀气镇压万千亡灵，这些亡灵就是阴鱼地气，与此同时，剑的存在也是一把锁——锁住黑眼，确保千年以后，强龙会在白眼处成形！”
“你这个信息量……有点恐怖。”
老酒鬼感觉有些头晕，大概是一下子接受的东西太多，没能反应过来。
“没理解是吗？我这么说吧，‘育龙胎’一旦布置完成，就是一个天然的阵法，这个阵法会自动吸纳方圆千里的灵能，然后以‘蓄水池’的模式，历经千年培育一条改变风水，甚至改变天下大运的‘风水龙’！”贺准的声音有些发抖，可想而知这件事于他而言是多么的震撼。
“而这条龙的成形地点是不固定的？”张野对阵法精通，对风水却稍显寡闻。但他听得懂贺准的意思，于是尝试着问道。
贺准点头，说：“是，千年后的强龙可能诞生在白眼，也可能诞生在黑眼。若是在黑眼，则为孽龙，主杀伐；若是在白眼，则为天龙，主起死还生，用于修复一国气运！”
“现在按你所说黑眼已经被古剑锁死，那么龙脉若是诞生，则必然是在白眼，也就是阳墟？！”张野一声哽咽。
阳墟。
一国气运。
起死还生。
这是有人在千年前布下大局、为的是修复阳墟气运，使那座洪荒古城重现人间！
“呵呵……”
张野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发干发痒，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
神龟负地图出土，“地狱无门”建立，再到他们一群人闯入，无意中打开阳墟古城的开关。
原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是龙脉在此，天运使然。阳墟的复苏早已是历史必然，无人能更改，因为他的轨迹逃不过天时。
“张野……”
贺准的表情跟他相差无几，“这件事，我们还是赶紧通知那批老人吧！”
他口中的“老人”，自然指的是四大名山那群坐镇天下的元老一辈。
“嗯。”
张野点了点头，心中感觉压下了一块万斤巨石，“我有问题，如果古剑的作用是锁死黑眼——那么现在古剑被我拔出，是否会影响到整个育龙胎的格局？”
“这个要分情况，因为我们谁也看不出这个育龙胎的年龄，不知道龙脉是否已经成形。如果他已经成型，则你拔不拔古剑，都已经无关紧要；但如果他正在化龙的节骨眼上，你这一拔，就极有可能导致黑眼处形成孽龙。”
贺准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道。
“形成孽龙，又如何？”张野追问。
“这个……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吧？黑眼处，是万千魂灵戾气，一旦在那个地方形成风水龙脉，则必将孕育出能改变天下大势的大妖魔！”
贺准怔怔地望着他，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对前路的迷茫。
张野蒙了，他知道贺准说的没错，“龙脉加身，妖中帝皇。”
这是一头有着帝皇天命的大妖，千年气运加身，或将一手开创一个妖族的全新朝代！
“我要赶紧回到茅山，把这件事情通报给你家里头那几个老东西。”
贺准神色凝重道。
“什么时候出发？”林九问。
“马上，先送你们去医院，然后我立刻去机场。”
说着，贺准已经掏出了电话，并在联系人列表中寻找可以为自己安排航班的人。
“变天了。”
张野看着车窗外，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跑堂小哥，一双眼睛被昏暗的天色蒙上阴影，看不到前路，看不通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