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还没开,席上的宾客便先发生了冲突,当主人的自然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林墨凡眉头一皱道:“两位,你们都是林家的贵客,即便有什么私人恩怨,也请你们另外找机会解决,我不希望在自己家里看到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花长德已经气得下巴的胡须都微微发颤:“林先生,刚才这个人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他三番两次地拿这种话挤兑我,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花某人就算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他这么没完没了的挑衅咒骂!”
玄果嗤笑道:“这怎么是咒骂?我只是说明事实而已。人人都想活个长命百岁,但未必人人都能如愿。就算不甘心,但人总要认命的,花老先生你当然也不能例外了!”
花长德是莫心兰请回来的人,此时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她所点名的对象却并非玄果:“小野,玄果先生是你请回来的人,你还愣着干嘛?”
林野当然也知道玄果这话实在有些过分,但出于某种不便道出的原因,他并不愿意主动站出来化解这场争端。只是被莫心兰叫到之后,林野这才开口劝道:“玄果师傅,你这会儿就少说几句吧!”
林野一开口,玄果倒是听得进去,笑了笑道:“我现在不跟你争,稍后自见分晓。”他说完这话,便果真不再理会几乎要暴跳如雷的花长德了。
玄果不接招,花长德这火气自然是无处可发,林家这几人劝解了几句,花长德才气鼓鼓地坐回到了座位上,瞪着桌子对面的玄果道:“现在午时已到,我倒要等着看看你待会儿怎么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再吃回去!”
方楚抬眼瞄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已经堪堪指向了十二点,按照时辰来说的话,其实现在已经到了午时。不过到下午一点之前,都还算是午时,所以玄果的预测倒是还有一段时间可待观察。
在座这些人里面,除了方楚、秦秀儿和林野之外,只怕其他人都认为玄果的预测只是一种被淘汰之后不甘心的表现而已,这种听起来就很荒谬的事情谁会去当真?所以玄
果的话虽然的确有些无礼,林墨凡等人却并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甚至就连当事人花长德,顶多也就是对玄果怀着几分戒心,却没有把他的预测真的当作一回事。
方楚就坐在玄果身边,自然是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留了心。古瘸子的暴毙已经让方楚把玄果视为嫌疑最大的人,但如果真是玄果所为,那他所用的手段对方楚来说却是一个未解之谜。如今玄果又对花长德作出了死亡预测,方楚当然要借此暗中观察玄果是否真的会用一些不易察觉的手段向花长德下手。只是到目前为止,方楚都没发现玄果的举止有什么疑点可言,难不成玄果真的是打算以言语挑衅花长德为手段,直到把他气到心肌梗塞或者脑溢血之类的疾病发作?
方楚的心思一半放在玄果对花长德的死亡预测上,另一半则是记挂着林家将要托付的事情。邢飞先前说林墨凡会说明具体的内容,但看现在这宴席上的情形,只怕在玄果和花长德这两人之间决出最终胜者之前,林墨凡大概还不会急于向众人说明这桩吊胃口的买卖。
方楚正在心头盘算之际,忽然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一抬眼便对上了荆伯庸的目光。荆伯庸对上方楚的眼神之后,依然毫不掩饰,那目光中明显带着一丝好奇的意味。
算上方楚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吃饭的一共九人,但其中最让方楚琢磨不透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就坐在方楚身边的玄果,而另一人便是这个来历神秘的荆伯庸了。
到目前为止,林墨凡除了介绍过荆伯庸的名字之外,并没有对他的来历和所负责的事项作出说明。但以荆伯庸所表现出的能力而言,方楚几乎可以肯定此人在法术界也绝非默默无闻之辈,只是自己见识太少,认不出他的身份而已。方楚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回去便将荆伯庸此人的外貌举止以及所施展的法术一一向自己的师父转述一遍,想必就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至于荆伯庸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方楚倒是能猜到一二。毕竟奇门遁甲术这样
的法术在现今的社会已经传承极少,能够做到像方楚这样只要心意所动,不需蓄力念咒之类的手段,立刻便可施展的程度更是不易。要知道奇门遁甲术的“奇”,就是咒、符、印三奇,方楚先前在荒野中施展缩地成寸术的时候既没有念咒,也没有结手印,更没有祭出任何增强法术效果的符箓,背手迈步便行,发功于无形之中,这种程度即便是功力高于方楚的荆伯庸眼中看来,也是十分难得。现今懂得法术修习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难得有机会碰到同道中人,自然会对对方的来历暗暗作一些揣测了。
方楚见荆伯庸毫无顾忌地打量自己,忽然心念一动,举杯对荆伯庸道:“今天见识了荆大师的本事,本人十分敬佩。但请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荆大师的派别,还请不吝赐教!”
方楚这一开口,原本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玄果和花长德立刻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来。对于他们来说,荆伯庸的法力高过一筹自然值得敬畏,但弄清他的来历则是更为重要的事情,毕竟接下来所要进行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和这个荆伯庸一起共事,对于他的情况能知道得多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荆伯庸闻言笑了笑,举起杯道:“大师这种称呼,我实在是当不起,方先生过誉了。至于我的师承门派,恕我在这里暂时卖个关子,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让各位知道。方先生今天的表现也非常令人吃惊,没想到奇门遁甲术现在还保有传承,实在是难得啊!这杯酒咱们以平辈论交,大师什么的就不必再提了。”
荆伯庸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方楚的提问一笔带过,反倒是又把话题推回到方楚自己身上。方楚闻言倒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与荆伯庸干了这一杯。
荆伯庸若是态度稍稍强硬一点,方楚倒是已经准备了后招接着攻他,但他这样软绵绵的不着力,方楚却是有力无处发了。正在心头盘算该如何才能从对方那里套出话来的时候,便听到对面啪地一声脆响,抬眼一看,却是花长德一手将自己面前的瓷碗扫到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