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脚步,王一飞走进了教室,早晨的那五分钟加速跑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脚底下发软,走起路来就象踩在棉花上,慢慢蹭到自已的座位旁边,小男孩儿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飞飞,你看,我新买的帽子漂不漂亮?”早自习还没有开始,坐在旁边的朱慧妍摇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道。
那是一顶浅绿色的宽边帽,帽沿上用黄色的绒线绣着几只活泼可爱的小鸭子,蕾丝的花边,帽子头部的左边还挂着一朵粉红色的绢花,配上小姑娘额前的刘海还有脑后的小辨,显得是既俏皮又清新。
“漂亮。”小女孩儿是很兴奋,但王一飞此时却没那个心情,随便扫了一眼便一边随口回答一边把书包塞进书桌里。
“哼,你看都没看就说漂亮,有没有诚意!”满心欢喜戴着心爱的帽子来显摆,结果得到的却只是对方非常随便的两个字,朱慧妍觉得自已被轻视了,一向习惯被人疼着哄着的她哪里肯干,立时不依不饶地抓着王一飞的胳膊用力晃了起来,非得让对方说出一个自已满意的评价。
“漂亮,漂亮,我都说漂亮了还不行啊?”只是一下两下还没有什么,朱慧妍摇起来就没完没了,王一飞受不了这样的野蛮攻击,只有举手投降。“你这叫敷衍,我是想知道帽子是不是真的漂亮,你连看都没看就说漂亮,明显是在糊弄我!”朱慧妍眼里不揉沙子,王一飞想混过关没那么容易,她是非要对方讲真话。
“好好,我说真话行不行?”王一飞被逼问的无可奈何。
“好。那你说!”朱慧妍是不再摇王一飞的胳膊了,但手却也没收回来,显而易见。要是对方的回答不满意。下边还有让更厉害的招数等着他。
“嗯......,我是觉得吧,这个帽子的颜色太浅了。还有,那几个小鸭子也不好象,要是换成泰迪熊就好了......”这回王一飞可是非常认真地作着评价。
然而,就在王一飞搅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地形容词时,一股刺痛从他的左臂传了过来。
“哎呀,干嘛呀,你干嘛要掐我呀?!”王一飞连忙把胳膊从朱慧妍手里挣脱出来。卷起袖子一看,小臂中间的部分已经红起了一片。
“哼,谁让你说地帽子不好地?”朱慧妍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似乎她才是真正的苦主。
“啊,是你让我说实话的呀!我说实话你还掐?”王一飞叫道。
“说我帽子不好看就是不行!”朱慧妍紧绷着小脸同样叫道。
“嘿......”。王一飞这下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说假话挨晃,说真话挨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嘿嘿,飞飞,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想根女孩子讲道理,没用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你。”这里发生的情况隔壁桌的陈道的是看了个满眼,见王一飞捂着胳膊干生气便笑着凑过来劝道。对他来说。这种事经历过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嗯,有道理。你说的对。”想到今天早晨被李翠云逼着长跑,再看看朱慧妍还在瞪着地双眼,王一飞不由得连连点头。
“喂,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不讲理吗?”朱慧妍把目标又转向了陈道的。
“误会,误会,我是嘴巴抽筋了。”陈道的见势不妙,连忙逃回自已的座位。
“哼,算你聪明,飞飞,你......”瞪了陈道的一眼,朱慧妍又要向王一飞讲她地道理,一见这架势,王一飞是心中叫苦,怀疑自已今天是不是犯太岁,怎么从早晨开始就要挨女孩子的欺负。
“飞飞。”就在王一飞捂着耳朵苦苦抵挡着朱慧妍说教时,教室门口传来的叫声把他从苦难中解救了出来。
抬头一看,门口站着的原来是刘桂枝,王一飞连忙离开座位跑了过去。给你,这是下次要讲的东西,回去背熟了。哎,你怎么走路一拐一拐的?是摔交了吗?”刘桂枝把几张打印纸交给王一飞,那是经过注音的佛学经文,是星期六用来学习的,见王一飞跑过来时的动作有点异样,刘桂枝关心的问道。
“不是,都是云姐姐给搞地。”王一飞摇头答道。
“翠云?她怎么弄地?”一听里边有自已闺女的事儿,刘桂枝连忙追问道,如果是自已地女儿欺负小孩子,回去肯定饶不了她。
“她呀,她是......”王一飞把早晨晨练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时地向刘桂枝汇报道,刘桂树一边听是一边忍不住地发笑。
“呵呵,这个丫头,都是我给她惯得太厉害了。真是的,和春生闹着玩也就算了,怎么这么罚你?飞飞,现在是不是还很累呀?”听完王一飞讲完事情的始末,刘桂树一边责怪自已女儿的不知轻重,一边关心着小孩子是不是被累坏了。
“没事了,就是腿有点松,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了,刘老师,是不是跟女孩子都不能讲理呀?”摇摇头,王一飞忽又提出一个刘桂枝意想不到的问题。
“呃?为什么这样说呢?”刘桂枝真给问住了,她想不到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就是呀,刚才妍妍问我她戴的帽子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就说我敷衍她,我说不看,她就掐我胳膊,您说,这是不是不讲理呀?”王一飞诉着委屈。
“呵呵,那倒是。不过小女孩儿嘛,谁不喜欢被人夸,你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帽子不好看,她当然不高兴了。”刘桂枝笑道,原来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看来自已是想多了。
“不对呀。那云姐姐呢?春生哥哥就是怕她不高兴,所以才故意跑步输给她,为什么她还要罚我们呢?”王一飞不解地问道。
“呵,那是因为她觉得你们是在骗她呀。”刘桂枝笑道。
“噢,那说实话挨打,说假话也挨罚,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王一飞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呵呵,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等你以后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办了。”刘桂枝笑道,这种事情不是教能教会的,只有靠着自已本人的悟性去理解掌握,有些人一辈子都搞不明白,有些人无师自通,急是急不来的。
“啊?!那不是说以后我们老得受云姐姐,还有妍妍的气吗?”王一飞苦起了脸。
“呵,放心吧,妍妍那里我管不了,不过你云姐姐那里我会说她几句的,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她现在是有的是主意,我的话她也未必听的进去。我看你和春生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尽量别让她给抓到把柄也就没事了。”刘桂枝笑着安慰道,只是这样的安慰似乎并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怎么小心呢?今天早晨我和春生哥哥都那么认真的演戏了,可还是让她给看破了!”王一飞现在要的不是言语开导,而是实实在在的办法。
“呵,如果是真的小心,你们又怎么会被她抓住话把儿呢?”刘桂枝笑着问道。
“抓住话把儿?我不明白。”王一飞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你想想,如果你和春生没有发誓说要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还用得着绕着莲花池跑一圈吗?”刘桂枝笑着提醒道。
“呃......,那倒是。”挠挠后胸勺,王一飞仔细一想事情还真象刘桂枝说的那样,如果自已没有发那个誓,李翠云就没理由逼自已非得去跑那么大一圈了。只是......
“不行呀,当时我们要是不发誓,她就不信春生哥哥住的那个村子没有电话呀!”王一飞叫道。
“呵,你这个笨小孩儿,你现在还没明白吗?翠云她早就看出你跟春生和伙故意让她跑第一,她是想修理你们两个,可是又没有合适的借口,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么个邪碴。其实她很清楚绵羊山区的生活情况,现在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在那上边可以查到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资料,想知道春生家那边的生活情况,在电脑上打几个字一下就能出来一大堆。”刘桂枝笑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云姐姐原来是诈我们呀?!”王一飞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知道当时并不是自已和黄春生做的太差,而是李翠云的表演太高明。
“对,这就叫诈。你们作弊故意让着她跑赢了,她如果直接捅破,你们最多也就是道两句歉也就完事了。她觉得仅仅是那样还不够,所以就诈你们,让你们以为她是为了电话的事在生气,结果很容易地就发了誓,而她呢,故意在发誓的词里设下套,等你们发完誓,套子也就套上了。这种办法在兵法三十六计里就有,叫做瞒天过海。”刘桂枝笑道。
“瞒天过海?”对王一飞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名词,小男孩儿忽闪着一对漆黑的大眼睛,满脸写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