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东齐大军右翼处,一个传令兵急急的跑到一名将领跟前下跪道:“校尉大人,沿江岸边有一股梁军冲出来了。”
这名校尉正在指挥上千人作战,闻言极不耐烦的问道:“冲出多少人?”
“二三十个。”传令兵回禀道。
“二三十个!”
这名校尉愣了一下,忽然勃然大怒道:“他娘的,二三十个也来向我汇报,就算让他们逃出去了,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能把一个城池给打下来?不到上百人的敌军,别向我汇报,你们自己拿主意。”
“是!”
传令兵擦了擦把汗,低着头退下了。
“二公子,他们果然没追来啊。”华永回头望着后面喊杀震天的军营道。
沈玉嘉骑在马上,悠然自得的笑道:“俺说的没错吧,上万人的大军要逃起来,他们自然挑肥的下手,像俺们这些瘦骨如柴的小鸡,人家看不上的,走吧。”
“去哪啊?”童四海也骑着一匹马追了上来。
沈玉嘉眉头皱了皱,往后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余梁军从他们这里突破出来,便扭头看向华永道:“二弟,沿江过去是什么地方?”
华永拿出一张地图,看了几眼后,回道:“这条河是锦江,一路过去就到了上高城,不知那里有没有驻扎东齐军,我们要不要冒险过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
童四海他们就这些人,而且还是新加入的火头军,基本上没什么战力,能不能打得过上高衙门的捕快和衙役还是一个问题呢。
“不去不行啊,我们冒险带出来的粮食只够五天用的,不去一些城镇难道要饿死荒野?”一名火头军开口道。
“笨蛋,不会就地取材啊,先藏起来度过两天,看这一战后,能逃出来多少弟兄吧。”沈玉嘉提议道。
童四海想了片刻,点头道:“就照戴兄弟说的,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打听附近有没有其他兄弟时,在考虑下一步吧。”
一群火头军三步一回头的沿江而下,从下午走到深夜,又从深夜走到了天明,众人才敌不过困意,搭起帐篷休息起来。
三天后,锦江旁一座山脚旮旯里,沈玉嘉正在河边钓鱼,也不知是不是这大冷天的关系,鱼可真难钓,他钓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半条鱼的影子。
“戴商回来了。”突然,一个火头军惊叫一声,沈玉嘉立即丢下鱼竿,和火头军一起聚集到华永身边。
“怎么样?”童四海最先开口问道。
华永先喝了一口水,才摇头道:“我们走反了,突破重围的大军都往鄱阳湖那边冲去了,听说这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可是伤亡不大,如今逃到鄱阳湖的大军足有上万人,其余的还有两大队人马,人数都上五千,一队南下攻打了新洤,一队北上攻打了新昊,把南昌左右两翼都给铲除了!剩余的小队人马都赶去汇合了,我们也要快点做好准备啊。”
“那东齐军呢?难道他们放任不管了?”虽然这个局面是童四海很希望看到的,然而让他疑惑的是,东齐军为什么不继续追杀。
华永微微一笑,指着锦江远处道:“看哪里,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闻言,齐齐扭头望去,只见江面上白茫茫一片,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众人看了一会儿后,立即就发现不对劲了。
只见远处江面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个小黑点在逐渐放大,慢慢的,小黑点的轮廓开始清晰起来,当一炷香后,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高帆,大船,一面面,一艘艘,密密麻麻犹如长蛇,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它霸占河道,横行而过,每艘战船上,高挂一面“梁”字旗。
“尼玛,这比小时候见到火车还壮观啊。”
沈玉嘉瞪大眼睛,与火头军们,愣愣的望着船队从眼前江面上快速划过。
“这是……”童四海双目如牛眼般滚圆。
“荆州水军!”华永解释道。
“我知道是荆州水军,但是荆州水军为什么会在这,而且如此多的战船都是哪里来的?”童四海疑惑道。
“难怪楚鹏羽敢冒此等大险,原来早有预谋啊!”
沈玉嘉说着,悠然一叹,继续道:“这些战船应该是秘密打造的,直到今时今日才暴露在世人眼前,我们准备行动吧。”
青州,乃是大齐皇家的祖地,在青州下邳城,建有皇家行宫,历代大齐皇帝每隔三年都要过来祭祖,有些怀念青州老家的皇帝,年年都会跑来一趟,而如今下邳城的皇家行宫,已经变成了东齐的皇宫。
此时东齐皇宫中,庞炳看着手中的密信,气得浑身颤抖,他狠狠撕碎信件,起身咆哮道:“哼,李晔老贼出尔反尔,欺人太甚,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这信中所提何时?”这说话之人,身材高手,但五官小巧的人,若细看之下,你竟发现此人是一名年岁不过三十的女子,此女容貌惊人,不施粉黛的肌肤白皙如玉,特别是她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尽显精明,让人往后无法忘却,仿佛把这双眼深深的刻画在了心里。
庞炳刚对上了女子的双眸,心里稍许平静了一些,他摇头一叹,道:“梁国攻打扬州豫章郡,在一个月内,席卷扬州三郡之地,夺城池上百,这可如何是好啊?楚相能否给朕出个主意?”
听庞炳的称呼,此女竟然是东齐的丞相楚苓君。
“简单。”楚苓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方一开口吐出两字,顿时惹得满堂皆惊。
“楚相,您说话可否考虑过三思而行啊!”一名老臣拱手道。
“是啊楚相,这里是皇宫大殿,话可不能说太死啊!”另一名大臣也开口道。
大殿中,立时间人声鼎沸,许多大臣指责楚苓君大言不惭,也有大臣帮楚苓君说好话,两边人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庞炳怒喝一声,转头望着楚苓君道:“楚相你说吧。”
楚苓君点点头,开口道:“既然梁国出尔反尔,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一边派兵夺回扬州失地,一边派出使臣渡河到邺城。”
“派出使臣到邺城!”
楚苓君前一句也就罢了,那是必须要做的,可是后一句就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
邺城在冀州东部,如今是西齐东伐将军颜芷绮的地盘,要他们派使臣过去,所谈的事情不言而喻了。
“不行。”
庞炳连连摇头道:“要朕和西齐联手,绝不可能。”
楚苓君显然知道庞炳会这样说,她不急不躁的说道:“臣希望陛下能考虑一下,东齐是齐国,西齐同样是齐国,可梁国却是反贼,陛下当初不听臣劝告,一直助反贼到如今,终于被反咬一口,难道陛下还要放任这条咬人的狗,吞噬我们大齐的江山吗?”
楚苓君说完,满堂大臣是目瞪口呆,这话说一方面虽然是骂梁国是狗,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骂庞炳傻呢,这已经超出了助纣为虐,而是傻到跑去给饥饿的老虎填肚子了。
敢和一国之君这样说的,如今东齐也就两人,一个是深居简出的六王爷,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十八封相,惹人嫉妒的楚苓君了。
庞炳听完这一席话,心下怎能不怒,可是他清楚楚苓君的地位,别看她年纪不大,可是才学惊人,而且还是六王爷执意要推上位的人物,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了,可是真正主持大局的,还是他那位六皇叔。
“让朕想想,退朝。”
庞炳心情极坏,冷哼一声后,便甩袖离开了。
庞炳如今的地位很尴尬,当初他让六王爷帮他夺皇位,没想到六王爷竟会搞出这一出,闹得天下大乱,自己还被逼到这个弹丸之地。
青州、徐州和扬州是庞炳好不容易拉拢的势力,本想着占据三州之地,逼迫父皇让位,或者力压其他皇子一头,可是到头来,天下得到了,但还是这三州之地,而且还变成了明面上是他的,实际上变成了庞昂的,他是彻底的得不偿失啊。
庞昂掌握神卫营,可谓是只手遮天,他要掌握势力极为容易,只要有谁想要上位的,很好,可以去找他,成为他的心腹,之后他就可以帮你杀亲杀父,亦或者杀你的上司,让你一路平稳的坐到想坐的位子上。
在这三年来,东齐的官员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真正忠心对待庞炳的人,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傀儡皇帝,呵呵!”
漫步在宫廷中的庞炳自嘲一笑,他想独自走走,便打发了侍候太监,只身一人胡乱瞎转,恍惚间,他正好走到西宫外,顿时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庞炳愣了愣,好奇的走进了西宫,刚刚推开门,顿时,就看到方才焦急的婢女,正在给他的陆贵妃整理着装。
“陛下您下朝啦?”陆贵妃巧笑嫣然,面带红潮的走到庞炳面前欠身行礼道。
“嗯,你若是无事可做,不妨学学字画刺绣,不要老恋在床上,终日浑浑噩噩,有损凤颜。”庞炳告诫道。
“妾身明白了。”陆贵妃盈盈点头道。
庞炳淡淡一笑,伸手从陆贵妃脸颊上轻抚而过,帮她梳理了耳朵上些须凌乱的发丝,陆贵妃抿嘴一笑,她正要涌入庞炳怀里,忽然,庞炳快速缩回手,陆贵妃便看到庞炳指尖上,残留了几滴乳白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