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苓君端着一个小菜盆,走到沈玉嘉身边,低声笑道:“怎么样,让你调查的人,都弄清楚了吗?”
沈玉嘉点点头,四目一扫,瞧见大家都在忙着,没人望着他们,便偷偷从换种取出一本册子递给楚苓君。
楚苓君一手抱着菜盆,一手将册子收入怀中,而后便将菜盆直接塞到沈玉嘉手里,拍拍双手笑道:“我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记得洗干净点,这是我们吃的!”
在沈玉嘉郁闷的目光中,楚苓君得意洋洋的抓住腰带左右拉了拉,一抹鼻尖,嘿嘿一笑,转身便说了一句:“上茅房咯!”
楚苓君可真是千变万化啊,当初见到她时,沈玉嘉感觉她像一个大家闺秀,当十分暴露时,让沈玉嘉感觉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强人,而现在,完全就似一个痞子。
沈玉嘉哪里知道,这都亏了他当初逼着楚苓君变臭,教她要学会无拘无束,洒脱半生,才让楚苓君明白某些男人的精髓,以及乔装男人了行事的便利,为此她专门研究了许久易容术,否则她也没有今天这等妆容和演技。
末约半个时辰,楚苓君才回到露天厨房,沈玉嘉看到她紧锁眉的表情,便疑惑问道:“怎么了?这册子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楚苓君没好气的瞟了一眼沈玉嘉,才慎重道:“太简陋了,简直是家徒四壁,这等记录是个人都能明白,又何必记载下来,我要让你调查的,是军师鲁盛和其参谋党羽……”
“这不是都调查了吗,连他们吃的东西都记载了,还不够?”沈玉嘉疑惑道。
“远远不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楚苓君说着,便与沈玉嘉一起走到了距离帐篷足有十丈远的木柴堆后面。
“你调查的这些人太过于表面,他们的本性如何?究竟庞旭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和承诺等等……还有,他们家中的妻儿是否在长安,有没有被软禁?从而在分析他们性格,相辅相成,便能明白这些人图的是什么!”
“人心隔肚皮,而且这些人都极为精明,而我的人也不是这一行的高手,能调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那也仅是不错而已,这就够了吗?你该不会为此感觉满足了吧?”
看着楚苓君炯炯的目光,沈玉嘉无奈一笑,道:“所以,不是让你来了吗!”
楚苓君再次认真的看了一眼沈玉嘉,片刻之后,她闭上眼睛,摇头一叹,道:“你要是我的属下,我再把你给开了。”
说着,楚苓君又解释道:“要调查一个人的性格其实不难,从他们的饮食起居,作息习惯,比如,一个缺心眼的人,准备工作都会有疏忽的时候,时常丢三落四,反之,谨慎的人做事滴水不入,不过,这种人通常有一个毛病,比如锁门离家时,很可能会忍不住回头看看,房门是否锁紧了,每次工作完,都会反复几次检查,议事时,汇报进程只字不落,废话一大堆,别小看这些习惯,只要明白他的性格,要对付起来就轻松了!”
听了这么多,沈玉嘉也早已经明白了,楚苓君这是要知己知彼,不过沈玉嘉也同样是这样想,只是他的层面,远不如楚苓君的高啊,认为把他们的名字,每天做的事情汇报过来,便可以了,为了更加准确,沈玉嘉还让人调查参谋党每日喜欢吃什么,考虑到若是日后用极端的手段,便直接下毒。
而楚苓君则是要明白一个人的内心,一点点窥探对方,直到完全弄明白这个人后,便会对症下药!
“你这么黑,你妈知道吗?”
“你说什么?”
“没啥……”
沈玉嘉打了一个哈哈,便无奈道:“说来简单,我人手不足啊,能不能一个一个来?”
“当然可以,最好是调查他们议会时,谁废话最多。”
“中……”
有楚苓君在旁出谋划策,沈玉嘉的确可以少死很多脑细胞,他虽然可以从他人的表情,猜测这个人这一刻的心境,不过这需要他仔细观察,最好能面对面的谈话,而现在他的身份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有靠血狼卫的四人帮忙调查了。
可是血狼卫毕竟不是这一行的能人,做事难免有疏忽与不足,本来沈玉嘉想要让楚苓君进参谋里,可是这丫的非要当小兵,还美其名曰“体验人生”过一过各式各样的生活。
这点沈玉嘉倒是与楚苓君不谋而合,一个背负深仇大恨的人,在大仇得报之后,往往都会选择各式各样的生活,来寻找未来的道路,不过若是沈玉嘉,他倒是愿意游历天下,去看看没看过的景色。
于是接下来的生活,两人都是天天琢磨这个,琢磨那个,探讨人性的奥秘,寻找参谋党的阴暗面。
日子,转眼变过去了半个月,颜芷绮这一次统军速度不快,日行不过五六十里,也不知她在等什么。
“你的夫人八成也在做与我们一样的事情!”楚苓君笑道。
她已经知道沈玉嘉的真实身份,这让她惊愕的同时,也有些感觉理所当然,除了西齐的大驸马,楚苓君真的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谁能与戴腾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或许吧,只是不知道她调查到哪里了?要不偷偷找她合计合计!”
沈玉嘉这话也只当是笑话,自宫殿一别,两人完全陷入了冷战,一个似乎要将毕生精力,贡献给朝廷,而另一个只是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少了前者,后者的心,就感觉被扳成了两半,这是沈玉嘉无法接受的,而已颜芷绮的性子,肯定是不屑于演戏,绝对不会配合沈玉嘉唱白脸的,所以他决定还是偷偷帮助一下老婆大人。
如今弘农郡已经被颜程攻占,而颜程如今屯兵三门峡,从军中商讨的情况,沈玉嘉得知,函谷关尹天左被赐死后,便全权由王羽掌管,虽然本就是他掌管,不过因为尹天左大军来到函谷关后,他便低了对方一头,而等李毅德坐上皇位后,他自然高回一头,并亲自操刀,把尹天左这小子给“咔嚓”了。
当然,这些消息打死沈玉嘉也不信,他可是与蓝先生十分相熟了,从蓝先生那里明白,王羽只是一个妄自尊大的狂徒,天天想着干一番大事,还认为李毅德之所以能坐上皇位,完全是因为他不出兵帮助秦锺,导致秦锺兵败气昏,才没有回来阻止李毅德。
从梁国降将,闫文山口中得知,秦锺是为了大梁,才和颜芷绮一举称雄的,因为他看出了颜芷绮的不凡,不想任其发展下去。
而这王羽,把秦锺说的一无是处,将自己抬高了无数倍,想博取李毅德的欢心,从而坐上更高的位置。
李毅德是不知道事请的来龙去脉,耳听旁说,那自然含有添油加醋的味道,搞不好他还真给王羽升了官。
这些话,别说沈玉嘉不信了,就连一直不过问此事的楚苓君,在听到一瞬间,便摇头一笑,道:“这个闫文山,知道但凡高手,自由惺惺相惜之感,颜芷绮虽然在河阴一战险些被秦锺困死,但是她心里绝对会佩服这位老将军,现在再听这闫文山此言,定会将王羽视为人渣,想要除之而后快!激将,肤浅的激将……”
看着一脸不屑的楚苓君,沈玉嘉笑道:“闫文山不过小莽夫尔尔,这背后定是尹天左在出主意,我想现在的豫州,怕是全力来对抗此寮了!”
“这倒是不会,颜程虽然没有中计,但是虎踞三门,瞭望函谷,李毅德不敢全力攻打尹天左,而尹天左想要趁势崛起,必须要占得一席之地,而今,豫州经战火连烧数年,早已不适合作为地基,所以尹天左必然会离开豫州,如此一来,他唯有两个地方可去,一是荆州,二是梁州,荆州虽属梁国,可一直被贺家把守,兵力远胜梁州,梁州虽远,山势虽险峻,易守难攻,然梁国朝廷连年从梁州抽取兵马和粮草,可以说一个梁州,要养着两州之地,三州兵马,你说现在梁州不是空壳还是什么!”
听到楚苓君的分析,沈玉嘉笑道:“你倒是很清楚嘛,不过李毅德不会蠢到老家无人看守吧!”
“的确,从李晔做到梁州牧开始,便在谋划了,梁州如今看似空壳,实则饱腹,如果尹天左攻打梁州,必然会被困死在那片山川之中,所以我也完全看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
连楚苓君都看不透,沈玉嘉就更加看不透了,他也搞不懂这个尹天左要干什么,当初他听到尹天左去函谷关时,还认为他直接去攻打洛阳了呢,可是直到现在,一则则出人意料的消息传来,弄的天下人都糊涂了。
正在两人猜测尹天左的用意是,此刻的嵩县,当事人尹天左目往北方,俊朗的面容上,无喜无悲,让身边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似乎心心相印般,远在黄河对岸的赵家堡,宁丑从一封信里收回目光,神色似疑似定的望向南方,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恭候多时的赵慎说道:“河内已经保不住了,大人准备做最后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