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最近的两大关卡,几乎同一时间告破,西面,西齐大军长驱直入,南面,尹天左率军直逼洛阳,东门外,赵家堡率领五万大军准备展开攻城大举,而此刻北门,滔滔黄河之上,数十艘战船排成长龙,蓄势待发。
现在谁都知道,先入洛阳者,可改变局势,所以谁都不想慢半拍。
西齐在攻下函谷关时,之留下一万兵马,镇压降军,搜捕逃兵,其余大队人马,马不停蹄的冲向洛阳。
同样的一幕,也在伊阙关内上演着,尹天左命人收缴降军兵器后,便将他们驱赶除了伊阙关,而留下五千兵马驻守伊阙,防止这帮降军杀一个回马枪。
在此之前,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两关同时告破的消息,等半天之后,消息传来时,无论是颜芷绮,还是尹天左,几乎都猜到了李毅德的用计谋。
但是,他们的大军已经远离关卡,准备到洛阳了,在这时候若不下决心,怕是将会成为遗害终身的一场仗!梁国此计虽然不深,更算不上阴险,但却叫人无可奈何,退吧,同等与将洛阳拱手让人,而战吧,万一李毅德杀回头,颜芷绮与尹天左还在死拼到底,不是白白给对方一举灭之的机会吗。
“大元帅,此战不能打!”西齐元帅军的军师鲁盛面会颜芷绮道。
“那依军师所说,不打则退了!”颜芷绮身穿金甲,高坐战马之上,气势凌人的望着鲁盛。
“退了,岂不是让尹家贼子夺了洛阳吗,此举也不行!”鲁盛摇头道。
颜芷绮双眉一挑,冷声道:“进不可,退不行,军师想要让我原地逗留,看尹天左攻陷洛阳吗!”
“尹天左要攻下洛阳谈何容易,况且,李毅德绝不会给他这个计划的,既然他布下这等大计,定会想到计划落空后的弥补之策,若我所料不错,现在洛阳城里,定是埋伏好了大批人马,只要尹天左的人一进入洛阳,他们再次左右杀出,借着洛阳建筑的掩护,又经过事先的布置,要驱逐尹天左这些人马是轻而易举的!”
鲁盛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成为元帅军的二把手,只是短短片刻间,便将李毅德的打算猜的一清二楚。
的确,李毅德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计划落空的弥补措施,但也没有鲁盛说的这般夸张,梁国在洛阳的兵力不多,随李毅德去往黄河渡口的,便包括了一半,剩下一半也不过三五千人罢了,如何逼退尹天左的两三万人吗呢。
况且,尹天左还有赵家堡相助,虽然赵家堡有心独立,但目前还没有在明面上与尹天左断了关系,故此,知道的人不多,不过行军打仗,除了粮草,情报可是最为重要的,颜芷绮十分清楚,因汴梁一事后,尹天左与赵家堡不可能合好了,只有谁吞并谁的结局。
李毅德的计谋的确很厉害,就算西齐不夺洛阳,白白给了尹天左亦或者赵家,他们也不可能坐得稳,因为李毅德肯定去和楚鹏羽接触,到时候,有楚鹏羽的十万大军与事先安排好在洛阳附近的逃兵,整合起来将士十五万众,如此多的兵力,要围死洛阳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唯一能打破这个局面的,只有西齐,只要西齐打下洛阳,与长安便可以连成一线,粮草互通,兵力调遣,在来面对李毅德和楚鹏羽的联军,就算打不赢,守绝对是能守得住的。
可若是让尹天左攻下来了,先不说他能不能守得住梁国的全力一击,就拿他坐镇洛阳后,河东郡的旧部将会全力南下,断了他们的粮草,从而将他们困死在函谷关。
本来颜芷绮不用担心这些的,只可惜,父亲颜程因为不断被朝廷催促,只能去与萧穆联合,兵分两路进军梁国老巢成都。
西齐想要收复天下的心情,谁都能理解,但是想要一口吃完,谈何容易,朝廷里没有了沈傅出面说话,朝中大臣便不断进言,催促颜家父女分兵夺回江山。
前段时间,还是死活要让颜程守后,坐镇三门峡,可这便战事还没打响,就让他去攻打成都了,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颜芷绮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哪里知道,尹天左已经被某人给要挟了,其实她只要到了洛阳,一切都将明亮。
但鲁盛的话,又不可不听,而且他说的十分有道理,静观其变,总比一头雾水闯进洛阳要好吧。
不过,颜芷绮也有自己的一翻考虑,她想了片刻,才下令道:“全军速行,在洛阳五里外安营扎寨。”
鲁盛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知道这个女元帅说一不二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千万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既然颜芷绮没有立即攻打洛阳,也算如了他的愿,他还能说什么呢。
“皇上啊,臣已经将颜芷绮拖住了,只是先让尹天左入城,究竟是对是错啊?”鲁盛看着身后西方一眼,心中感慨一句。
……
……
在一场巨大的旋涡里,虽然每个人都有劫难,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颜芷绮想要攻占洛阳,一举既定西齐收复天下的决心,而鲁盛则是为了皇明而想要将此事压一压,他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不难猜出背后的因素,无外乎就是想要设一个局,让颜、沈两家彻底从世界上消失,解除这个心腹大患。
只是皇上要如何做,鲁盛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而在另一方,以雷霆之势,率大军往洛阳飞奔的尹天左,则是在考虑此战之后,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他虽然不怕别人用尹鸿威胁他,但正如庞昂所说,他怕他的将士知道,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或许用冷血来形容自己,显得有些愚蠢,但是尹天左就是这样的人,就像他不喜欢天佑一样,坚信人定胜天,从而改名天左。
一切世俗礼节都无法束缚他,何况是他的亲人呢。
我一出世,我便是我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只是有他才有我,但他不是我,我们究竟是两个人,两个人分为很多种,有相濡与沫的,也有擦肩而过的,只要自己心中任何认定,就算是擦肩而过的人,也可以成为最亲的人,而最亲的人,也可以成为擦肩而过的人!
这便是尹天左心中,人与人的关系,只是我和他罢了。
尹天左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在汴梁时,他就开始收买人心,笼络了一帮匪寇头子,四处收集财物与人马,本来,皇子夺位,他可以借此机会占山为王,用这与李晔一样的借口,打下一片江山,有了基业后,再称皇称帝又有何难。
可是,他的父亲却阻挠了他,带着他跟随了李晔,便在这时,尹天左便有些怀恨在心,认为这个最亲的人,也不理解我,那不如将他变成擦肩而过的人!
于是,在尹鸿还是梁国丞相时,他就敢把李晔的皇陵给淹了。
之后一路造反,收服伊川、嵩县、汝阳、梁县、临汝等等城池,作为暂时的根基,来与梁国对抗。
不过就算在这时候,他也不敢明着与尹鸿断了关系,因为在尹鸿身边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贺萦梦。
对于贺萦梦,尹天左毫无感情之言,若非她是贺涛之女,他才明着讨好一下,实则不断要求朝廷给他兵权,让他出征。
他也的确做到了,还没结婚就离开了洛阳,去冀州打下一片基业,只是这片基业地处尴尬,无论是梁国,还是西齐,都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毁去,所以他便只有放弃,好在他与贺萦梦的关系没有断,在夺下汝阳等地后,贺涛也十分给他面子,没有攻打过来,并且派人与他游说。
但只有尹天左知道,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面没有攻打他,背地里倒是支持他,但却没有给他一兵一卒,连粮草也不送一点,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拼死拼活,把梁国的江山搅得一团乱,最后便宜贺家吗!
然后等贺涛登基,他便顺理成章,成为贺家的大驸马,在一点点被削弱他的势力,最后沦为一个只知道在家里面伺候公主的小男人。
他尹天左,可就是因为要逃避这种生活,才做出这么多事情的,否则当初他干脆把庞飞燕给娶了,安安稳稳的在汴梁当驸马爷,不是更舒服吗!
只是,谁也想不到,半路杀出一个沈玉嘉,对于此人,尹天左本来有些感激的,但同时也有些憎恨,因为他的关系,自己不用当驸马了,但同时,也让一位在他心里存活了十多年的女子,彻底的消失了。
而最可恨的,还是他当不成驸马后,朝廷一点给他做官的意思也没有,地位比起那个废物汪财靖还要不如,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既然是你们逼我到了这种地步,那我也不用继续唱白脸了!
尹天左反了,反完这家,反那家,最后,他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了!
洛阳,就在眼前,他的基业,将在这里建立!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尹天左面色一沉,拔出长剑,剑指苍穹大吼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