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别多啊,鄢国的百姓都还没从前朝西齐里恢复过来,这不,居然听到一则惊人的消息。
“税炭?这啥玩意?”
“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吗,若无钱粮赋税,均可用火炭抵用,并且朝廷说了,火炭不用太多,一人半斤即可。”
“半斤,这才值几个钱啊?”
“是不值钱,这是朝廷急需大量火炭,救助难民呢,苦无办法下才做出此举。”
“原来如此,但另一方面,也是便宜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所以啊,准备回家把多余的火炭准备好吧。”
一道皇榜前,杨茂看着天水的父老乡亲慢慢解释道,等这些人都弄明白了,他这才离开回到一辆路边的马车中。
“二公子,事请办妥了,想必消息用不了多久,便能传遍全城。”
“普通百姓家中,每年余炭数目,都多个三五斤,甚至十多斤,因这几年战火不断,导致许多百姓也穷困潦倒,不过炭价也降下来了,想必不会太少,这全城收集起来,难民也不用受冻了,沈兄此法果然妙不可言。”
“文兄谬赞了,其实这道消息一经传出,用不了多久炭价便会回升,甚至比太平年间更高。”沈玉嘉虽然这样说,可表情却依旧风轻云淡。
“此事不可不防,今日我便去把天水炭商全部招来,那怕是免了他们的税收,也要把此事给稳住!”
“不必。”
沈玉嘉摇摇头,道:“若文兄此举一动,怕这些炭商都会不满,这可是他们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岂有放过之理。”
“国难当头,还向着赚钱,这帮商人难道不要脸了吗。”
“也不能说全部,但若炭商联合起来与朝廷对干,朝廷还能强抢不成,此事不可动硬,只能玩软的。”
“哦,沈兄是相处什么办法了吗?”文天祥惊喜道。
“也不算什么法子,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便命人收购了四千斤木炭,如今我也算是半个炭商了!”
“什么!”
文天祥闻听此言是大吃一惊,瞪着沈玉嘉看了良久,才问道:“沈兄不会也想乘此机会,大赚一笔吧!”
“不会,当然不会了。”
沈玉嘉笑了笑,道:“我收购的木炭是十文一斤,这已经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现在转手立赚一倍,不过区区几百两我可不会放在眼里,我必须要让这批炭攀升到十倍之数!”
文天祥虽然知道沈玉嘉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但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凛,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沈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文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普通百姓家里的余炭足够他们用了,而富商家中更不必说,但是作为商人,若不借此狠赚一笔,着实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但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百姓家中定有余炭,收购来转卖出去简直是多此一举,但他们定会四处派人到百姓家中收购木炭,而百姓需要的是木炭价格超过税收,这百姓所交的是人头税,而商贩交的税可是五花八门啊,他们收购木炭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缴税,所以这不会威胁到百姓的生活。”
文天祥是越听越糊涂,因为沈玉嘉说的是要把木炭价格卖出十倍,但这已经远远超过税收了,傻子才会买呢。
“呵呵,或许是我没有说清楚,让文兄误会了,我要的十倍不是价格,而是木炭的数目,因为我也要收购!”
“这……”
“虽然作为皇父,但既然开门做生意,亲兄弟明算帐,这税钱自然不能少了,而我创办学府,朝廷没有出力,不过也没有提出要收税,算是另一种支持,但我手下那帮人也有家,这些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
“四万斤,你到底有多少属下啊!”文天祥惊愕道。
“现在还不知道,希望够用吧。”
沈玉嘉牵强一笑,便让杨茂驾驶马车回去。
鄢国此举可谓是惊动全国了,一时间,木炭的买卖越加频繁,但价格却被压得很低,一些有心人想要提高,却发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提不高,因为从百姓家里收的木炭价格已经比平时高出两三倍了,超出了税钱,你在转卖给百姓,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当然,也有一些百姓为了多赚些钱,直接把所有的木炭都卖出去了,似乎已经考虑好,这个冬天,咱就在被褥里渡过了。
如此一来,着实把那些借此机会,想要大赚一笔的收炭商气得不行,炭,它毕竟不同于粮食和盐巴,不是必要的物品,况且,没了炭老百姓还能烧柴啊,顶多就是熏得难受点。
这还是天水,商埠重镇,这里的老百姓的确有钱,而换做一些次级的城镇,亦或者村子,人家压根就不烧炭。
本来眼看的商机,转眼间落空了,可把不少商贩郁闷得几欲吐血,无奈之下,也只好把收购的大量木炭当税炭了。
其实许多商贩都不有亏,除了那些异想天开,烧脑的家伙,还不知这一行的道道,就妄想大赚一笔,日后也做个富商,倾尽财力去收炭,结果……不是真傻了,就是撞墙变傻了。
税炭之事很快就恢复平静,因为这事根本掀不起风浪,短短几天里,便有成千上万斤的木炭被运送到各地衙门清点监管,待确定数目,无需发往长安,就地便用在难民身上。
此举一成,果然让难民心里好受许多,而老百姓对此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们不仅不亏,反而小赚一笔,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一批木炭终于落到难民手里了,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还有更多,税炭此举暖人心扉,却饿极腹空,朝廷没有了税钱,如何购买粮食救济难民啊。”
“这便是我找你来的目的!”沈玉嘉看着文天祥慎重道。
见一向嬉皮笑脸的沈玉嘉,竟然变得慎重起来,文天祥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莫非你要我去和那些粮商大叫道。”
“这可是你的老行业,应该不难吧。”沈玉嘉点头道。
“当年是当年,那时候天下刚刚大乱,许多粮商都有余力帮助朝廷,可现在,你比我更清楚,征粮一事,不再是三言两语便可敲定的。”
“我也知道此事十分困难,天水还好办,这里有英家,可长安作为京都,天下关注之地,却不能把事请做难看了,为此,我希望文兄回去后,找太上皇索要一批人,成立一个机构、部门什么的,转监视朝廷大臣的生活,我要他们在这两个月里,都勒紧肚皮过日子!”
“什么!”
文天祥闻言是大吃一惊,抹了一把虚汗后道:“沈兄这样做,得罪的人可多了!”
“你怕这些?”沈玉嘉愣愣的看着他道。
文天祥一呆,旋即便冷哼道:“荒谬,文某岂有害怕这些的道理。”
“那还有什么担忧的。”沈玉嘉淡笑一声,继续道:“要感化于民,需从我做起,鄢国刚刚建立,凡事都要从细节着手,一点点变化,务必要做到让天下人信服,信任,感激的好朝廷!”
“感化于民,从我做起!……”
文天祥细细琢磨这八个字,良久突然一拍脑门,朝着沈玉嘉作揖一礼,道:“沈兄真乃金口玉言啊!”
“呃……”沈玉嘉愣了愣,旋即也朝文天祥一拜,道:“也只有文兄才能听进去,若换做其他人,只当沈某这些话是狗屁了。”
“呵呵,沈兄谦虚起来,真是让人看不出一点谦虚的意味啊!”
文天祥说罢,便陷入了沉思,沈玉嘉在旁静静等候,忽然,杨茂走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沈玉嘉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文天祥,悄悄退下。
“她来做什么?”走出书房的路上,沈玉嘉紧了紧雪貂皮大衣,低声问起杨茂。
“小的不知,司徒小姐只是说让二公子去见见她。”
“真奇怪了,这妮子是见我一次吐一次,竟然自己上门找吐,奇了怪了。”
沈玉嘉连说了好几个奇怪,令杨茂也是万分奇怪,他也熟知司徒婉晴和二公子关系,两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绝不可能凑在一起,否则都人间蒸发了。
沈玉嘉怀着疑惑,一路来到了厅中,便看到炭火旁,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司徒婉晴身着素白毛绒裙,肩围一块黑貂毛皮,满身华贵,又不失清雅,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两人方一靠近,司徒婉晴是上黑下白,沈玉嘉则是里黑外白,并且最惹人注意的,都还是身上的貂皮,只不过沈玉嘉的雪貂皮很大,令司徒婉晴感觉到了一股财气逼人的气息。
“山鳖。”
司徒婉晴低声嘀咕一句,面色却不动神色道:“听说文大人在你府中?”
“啊!哦是啊,怎么了?”沈玉嘉正在想山鳖是什么鳖?土鳖?还是龟鳖?便听到了司徒婉晴的话,也就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末了才发现不对劲,瞬间便眉开眼笑道:“感情,你不是来找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