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城府着火了,看来这场鸿门宴快接近尾声了!”
越侯生站在一辆马车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城府方向。
一道黑影突然落到越侯生面前,开口便笑道:“越先生所料不错,的确快打完了,方才我已经发现华永带着朱信厚向这里赶来,我们也立刻动身吧。”
说话之人,相貌普通,十指却罕见的细长,正是沈府暗卫杨茂。
越侯生闻言一笑,先让杨茂赶车离开,自己稍等片刻,等华永和朱信厚赶过来时在离开。
杨茂也不废话,他要保护的是车中的人,为非越侯生。
当马车离开后,越侯生没等多久,便瞧见华永带着朱信厚赶到此地。
“朱将军怎么弄的如此狼狈?”越侯生是明知故问道。
“咳,别提了,快跑吧。”朱信厚半句废话也不想说,抱着还在流血的胳膊,直接跟着华永一路狂奔。
越侯生淡然一笑,从一颗树下牵出两匹马,朱信厚看到时,不由一愣,这似乎不是巧遇啊!
但未及他多想,便被华永一带,两人便上了一匹马,朝着在城门附近驻防的军队冲去。
越侯生很清楚,这一次晚宴,绝对比鸿门宴更鸿门宴,鸿门宴虽然凶险,但至少没死人不是,而这一次,从华永口中得知,他带着朱信厚离开前,包括童四海在内的四名偏将,已经死了两人,剩下童四海和另一名偏将生死不知,但有赵穆保护,童四海绝对能逃出来,至于另一个,就算出来,也要让他回不到军中!
除了童四海,包括朱信厚在内的四人,完全没料到这等局面,认为淮阴大军都被安置在城外,手无寸铁,根本无法造反。
只要护卫带够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而童四海明知凶险,却没有将实情告诉同僚,不是他不想,而是越侯生不许!
他们这一次出来,就没想过回去,务必将颜芷绮护送到淮陵,和皇父会合。
所以,那些拿不准的偏将,与其留着坏事,还不如借刀杀人,全部除掉!
只要三名偏将一死,四千人马自然归属他们,至于朱信厚,已经是一个傀儡了!
不杀他,就是因为他的威望渐渐在军中高涨起来,利用价值很大,除此之外,也是他和童四海交情极好,越侯生不能不给童四海这个面子,否则朱信厚很可能已经死在城府里了。
当朱信厚被华永带到军中时,他突然眉头一皱道:“这位兄弟,可否带我回我的军中,好阻止大家扫清敌人!”
未等华永开口,紧随而来的越侯生便算先说道:“朱将军伤势过重,必须要尽快治疗,至于将军的部下,我会去派人通知的。”
说完这话,越侯生朝着迎接而来的将士们道:“还不速速带朱将军进去疗伤。”
“是!”
几名将士立即上前,虽然看似恭敬,可却把朱信厚围个水泄不通。
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朱信厚这些年也白混了。
“你们究竟是哪边人?”朱信厚冷冷的看着越侯生。
“以后你自然明白。”
越侯生说完,便不再理会朱信厚,仰头看着将士们喝道:“六七八营,随我杀向城府,救出童将军!”
不多时,淮阴城内杀声大起,惊得那些还躲藏在家中的百姓,一个个从床上跳下来,抱着孩子,拉着老人,或钻床底,或躲地窖,瑟瑟发抖的盯着出口,生怕有什么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砍了他全家。
闹腾了许久,才渐渐平定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有人知,但知道的人,不是开怀大笑,便是火冒三丈!
“嗙”一个茶杯被摔在地上,东营三营的统领,那个眉宇时刻带着一股戾气的阴厉男子,气得浑身颤抖的连吼“废物”。
“几个小将就杀不完,我留你们何用?”
“三统领息怒,都怪卑职们没探清敌军虚实,安排人手不够,也没有动用弓弩,故此才让他们逃了,求三统领饶恕卑职啊!”
“饶恕,饶了你,我岂不是破坏了东营规矩,你让我如何饶恕你?”
阴厉男子说完这话,突然一掌拍下,他的这只手乃是被铁皮包裹的铁手,如此突如其来的一掌,在拍到跪在他跟前的黑衣人脑门上时,直接打得黑衣人口喷鲜血,两眼翻白的倒在地下。
阴厉男子将铁手收回袖中,冷冷的说了一句:“把他拖下去喂狗。”
“是!”
很快,便有两名黑衣人将这具尸体拖出房中。
“高手!哼,在蝼蚁眼里,还有什么不是高手。”
阴厉男子冷笑一声,抓住一件外套,便离开房中。
“三统领,是要去暗杀那两名逃脱的敌将吗?”一名身穿黑袍的青年恭敬问道。
“不,他们已经逃到军中,要杀他们太麻烦,我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在阴厉男子看来,逃出城府的朱信厚和童四海,绝对活不了多久了,毕竟要他们死的,又何止东营呢!
他们留下先不说否能镇住淮阴,其余三千梁军要收服帐下谈何容易!
在内乱之时,只要他们东营出把力,便可以让城外的近万降军集体造反。
只是如此一来,在钱冲那里不好交代,毕竟钱冲要的只是朱信厚五人的性命,能少杀就尽量少杀,虽然这不符合阴厉男子的作风,可公公临行前有吩咐,尽全力帮助梁国对抗鄢国,而徐州已经等于是梁国的人,这帮兵马自然也要归属梁国,否则如何对抗鄢国?如何让它们两败俱伤?
不得不说,这可绝对是如意算盘啊,明着在帮李岱,实则是先让李岱势力变强,和鄢国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让蒙古坐收渔翁之利!
阴厉男子很清楚这时,但他却不知道,同样清楚的不止他一人!而且此刻还有一个就在淮阴城中!
“好了,大家没事就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召集所有将士,务必要让他们加入我们,但如果他们不加入,也不要强求,时间不多了,明日午时之前,我等必须全部撤离淮阴!”越侯生言辞凿凿,容不得他人拒绝。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在这屋中,除了越侯生、童四海、赵穆、华永与两名夫长外,还有朱信厚!
“朱将军无需多问,只要你配合我们,便能保命,否则死路一条!”越侯生看向朱信厚道。
“配合你们!你们想让我把挥下将士都交给你们!这可真是如意……”
“你错了,我们是想让你统领大军!”
“我!”
朱信厚闻言一愕,但很快就明白了,哈哈一笑道:“我统领大军,让你们来控制我!这可把如意算盘很响亮啊!”
“别废话,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华永说着,长剑已然出鞘!
朱信厚没吭声,他将脸朝向了童四海,目光中尽是复杂!
童四海直到和朱信厚碰面到现在,也没有吭一声,现在被对方正视,童四海摇头一叹,与朱信厚对视道:“我说过,我要带着兄弟们回家!”
“回家!哼,现在那里是鄢国的地盘,中间还隔着万水千山,你要如何回去?就算你投靠鄢国,这不远处,便是钱冲的人马,现在淮阴还乱成这样,你要怎么脱身?”朱信厚冷哼道。
“我知道很难,所以才想借你的力量!”童四海目光含着期待的看着朱信厚。
“借我的力量!笑话,这是借吗!这是强逼啊!”朱信厚说到最后五个字时,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童四海不在和他对视,也不在吭声。
越侯生看着两人,摇头一叹,道:“朱将军,你在梁国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四路将军,而你虽然现在脱离钱冲,但钱冲会给你机会爬上去吗!你就敢保证在梁国,你能有出头之日?”
“难道到了鄢国,就能有出入之日?笑话,什么样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个样!今日你们叛梁,他日鄢国定会防范你们背叛,从而打压你们,这种日子,比起此刻有何不同?我又何必背着卖国求荣骂名呢!”
朱信厚认为自己说的大义凛然,虽不能让你们这帮狗贼感动,那只是也要另眼相看吧,可这叫什么眼神?嘲笑?戏弄?玩味?像是,却都不是,而更像是看傻子一样!
“朱将军,你莫不是烧脑了吧,把记忆都烧没了?什么时候天下是梁国的了?虽然大齐灭亡,但血脉仍在,而且已经坐拥五州之地,很快就会夺回来,童将军和越先生又何来的叛国呢?反倒是你,才是叛国吧!”华永冷哼道。
“你……”
朱信厚一时语塞,若是大齐腐败不堪,照成国破家亡也就罢了,他也就可以有无数的言词,反驳华永,可大齐乃是因为皇子夺位,加之幽州失守,各路大军北上抗蒙,让李晔有机可乘,联合大理与荆州牧,同时挥军北上,才造成天下纷乱,时至今日也难统一。
而当初争抢皇位的皇子们,随着下邳皇宫一场大火,全都死光光了,这种挖死人骂别人的事请,朱信厚向来鄙夷,故此,他现在只能哑口无言。
“老朱,我向你保证,鄢国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最后,还是童四海一句话打破沉寂,朱信厚听后自嘲一笑,道:“你也不用废话,我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活命,只能活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