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县城北郊中,此刻正上演了一场千人蹲点的大戏,甚至不少找不到地方的家伙,又怕被西北风吹得屁股冻僵,干脆就跑到城墙下成排蹲点。
哼哼卿卿的努力挤压声,稀里哗啦的喷涌声,冲天臭气被西北风送入洪泽县城,让北城附近的百姓是震惊不已,完全不知道哪个屁孩往人家粪池里丢爆竹啊,炸坑了吗?怎么会有这么臭?
“嘿,你闻到什么味没有?”
“咳,别说了,快走吧。”
“店家,你家茅坑满了吧?”
“客官,你这话可有损我们小店的名声啊,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小店吃面啊!”
“可咋这么臭呢?”
“我哪儿知道啊,或许是隔壁的吧!”
“喂,远亲不如近邻啊,你这话可要惹怒街坊了,再说了,咱们家里面就这几口人,哪如你老兄的小店,一天好几百,一人拉一坨,不满才有鬼咧,怕是你昨夜忘记叫人倒夜香了吧。”
“屁,老子天天让人过来收夜香,绝不可能是我这里,你在诋毁我和我的小店,我可跟你急了啊……”
“喂,我说老王啊,你家小明拉裤子了吧,还不快带回家洗洗。”
“叔,你才拉裤子了呢,你全家都拉裤子!”
……
……
对于城墙对面的百姓抱怨,黄睿聪哪里能理会得到啊,他是一脸铁青的从芦苇荡中走出,正巧,不远处,苗绍也从一处高草丛中走出来,脸色也是青白交加,两人会面,这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二人的表情瞬间又是一脸狰狞,摇头摆手的转身钻了回去。
要命啊!真是要人老命了!
黄睿聪和苗绍也已经明白了,这明显是有人下了药啊!否则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呢!
“他娘的,这是谁啊,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吗。”苗绍虽是气急败坏,可脸色已经变得蜡黄,整个人软趴趴的,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咳,虽说是方忠给的粮食,不过他也是从洪泽守将那里得来的,或许是那帮家伙干的好事吧,而且我来之前,就听方忠的护卫说,方忠感染风寒,肠胃不适,拉稀了一早上,现在连见人的力气也没有了,现在再看他们那里也出现这样的情况,料想就是洪泽守军不假了。”黄睿聪可不傻,这事情怎么可能是方忠干的,同是逃兵,方忠也缺粮食啊,不可能白白浪费掉。
不过也有可能方忠已经看出食物有问题,但这家伙太龌蹉,感觉他自己和他的人马受罪气不过,也要拉自己等人垫背,但事已至此,黄睿聪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没证据啊,而且人家也拉的挺惨的,何苦相煎何太急啊。
“娘的,这帮狗贼,洪泽守将是何人?”
“好像是窦聘。”
“窦聘,娘的,就是他了!这个丑家伙,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等龌蹉事,他现在在哪?”苗绍是一副欲要兴师问罪的神情。
“不清楚,来之前,似乎听说他在白马湖和安宜的鄢军僵持,现在也不知回来没有。”
“管他回来没回来,这次大亏,老子不能白吃,定要刮下他两斤肉不可!”苗绍可不会在乎窦聘官阶比他大,毕竟窦聘也管不了他,而且自己现在有理由拿他问罪,又有何惧?
“王八蛋,窦聘,给老子滚出来!”
苗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要拿窦聘问罪,自然立马执行,否则还是个爷们吗?
潘校尉是慌了,他真没想到事请会变成这样,昨天送给方忠的粮食,不是应该吃完了吗?怎么还剩这么多,难道方忠的人马肚子都给饿瘦了?
但麻烦已经惹出来了,现在将军不在,他也不敢和这帮人翻脸,否则激怒他们,结果可太糟糕了!
此刻,潘校尉可管不了李岱是死是活,不把城外这把傻子稳住了,他潘校尉很可能就跟着李岱去了!
“这位将军不要动怒,这粮食的确有些问题,用的乃是前年的面粉,故此……”潘校尉本想说去年,不过想想,就算去年恐怕也没这威力吧,故此再加了一年,只要不说下了药,应该罪过就能轻点儿!
“我勒你娘的,前年的面粉你留到现在,坑谁啊?坑老子是吧,哈?”
潘校尉不说还好,一说,苗绍是更火了。
这丫的明知道是前年的面粉,居然还敢用,拿他们当什么了?猪吗?
“实在是对不住,因为我们洪泽粮草也快告急了,故此……”
“别他娘的废话,窦聘呢?叫他出来。”苗绍懒得和一个校尉废话,直接叫他主子出来问罪。
“窦将军还在白马湖和敌军对持,故此……”
苗绍再次不等潘校尉说完,便冷哼道:“那你还不叫他回……”
苗绍这话都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立即狠狠瞪了潘校尉一眼,旋即也不管潘校尉歉意的话了,四顾环视一圈,发现左右两边城墙下都有人蹲点,他也顾不上面子了,朝着一个空位就跑了过去,快速脱裤捏鼻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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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以后我苗绍还如何见人啊?”
苗绍都快被气炸了,奈何肚子不听使唤啊,他这次是拉了一滩黄水后,艰难的站了起来,脸色发青的准备再次质问潘校尉,没曾想,这潘校尉已经开启城门,带着一把人冲出来。
“咋了,要灭口?”
苗绍看到对方这阵仗,可着实吓了一跳啊,要是平日里,他自然不惧,可现在,不仅他,连他的兵马都是拉的两腿发软,哪里还能开战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过当苗绍发现,潘校尉带出的人都是一帮百姓,而且多是老家伙,甚至还抱着一个个药箱,便知道这是潘校尉把县城里的大夫都召集过来了。
“他娘的,现在才找大夫,不觉晚了吗?”
话虽如此,但苗绍也不敢不让大夫看看啊,要知道,拉稀可也是能拉死人的啊!
从下午直接忙活到了晚上,大伙儿这才消停下来,不过接下来一个个是有气无力,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实在是对不起,苗将军有何需要尽管说,卑职定当满足!”潘校尉哪里还有之前的傲气啊,现在就如条哈巴狗般,在苗绍和黄睿聪面前摇尾乞怜。
“别废话,找窦聘过来。”
苗绍还想要问罪,不过黄睿聪却及时开口道:“算了,还是先想办法弄一顿热腾腾的白馒头,给大伙填填肚子吧。”
“哎,好嘞,我已让城中百姓帮忙了,用不了多久馒头就出炉了。”潘校尉看到黄睿聪帮他解围,是感激的朝他一笑,却发现黄睿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顿时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在做逗留,抱歉一句,便称进去看看馒头准备好了没有。
华永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当潘校尉离开后,他转身进入帐篷堆里,掀开童四海居住的帐篷,淡笑道:“童大哥,可以了。”
“看来颜元帅所料不错啊,果然有人帮忙我拿下洪泽!”童四海虽然也拉了不少,不过他中毒不深,早就没事了,现在整个人是精神饱满,正准备大干一场呢!
黄睿聪和苗绍还坐在城门前交谈,不是他们不想进城,大家都没力了,想进去也起不来啊。
当苗绍正说道要如何找窦聘兴师问罪,弄一下好处好回扬州时,突然,眼见几人向他们走来,刚刚瞧见这为首之人的面孔,苗绍便是大吃一惊。
“是你……”
苗绍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童四海,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年不见,苗将军别来无恙吧!”
童四海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苗绍现在印堂还发黑呢,能没事吗?就算没事了,那之前算什么?
苗绍可没有童四海这种闲情雅致啊,他此刻是表情冰冷,目光在帐篷群那边一扫而后,待发现几乎帐篷里的人都出来时,更加的料定心里猜测!
“童四海,你难道想和我等决一死战不成!”苗绍也顾不上双腿酸软,直起腰杆冷声道。
黄睿聪看到苗绍这般举动,不由吓了一跳,等他转头望去,发现童四海后,也是一愣,童四海他也是认得的,没办法,当年一刀把南昌城帅旗劈下来的便是此人,虽然当时他不在场,不过在后面得知后,也特地去拜访了一次,两人也算是相谈盛欢了。
前不久,听闻童四海和朱信厚居然投了鄢国,黄睿聪还感觉有些伤感,但这种各奔前程的事请,他也管不了,只是希望日后不要和他在战场上厮杀便好。
只是没想到,这场仗来的如此快!
“决一死战,呵呵,只怕二位将军没这力气了吧!”童四海说话间,黄睿聪和苗绍已经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并且他们在四周的将士,也被童四海的人绑了起来,丁点儿反抗也没有。
同一时间,还有三百人直接冲入了城中,那些城楼上的民兵都还不知道乍回事,刚才看到这帮家伙冲进成,还认为是饿极了,准备抢馒头呢,可结果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苗绍看到这一幕,是气得快要双目喷火,破口大骂童四海卑鄙无耻。
而黄睿聪冷静许多,他淡淡的问道:“童四海,你不要异想天开,就算拿下我们,拿了洪泽县,你又能如何?别忘了,除了我们这些人,后续还有数以万计的逃兵下来,这股力量是你能抵抗的?”
“我用的了抵抗吗?群龙无首,如无头之虫,这道理你们不懂?”童四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