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此之前没有丝毫预兆, 简繁生跟在郭嘉的身后,被他拉着手在人群中随意穿梭。
好像在与这夜色捉迷藏。
欧阳繁也不知道今夜为何又来到这个广场,她只想知道郭嘉的位置。循着人流的方向, 在人来人往中寻找他们。
只有秦磊一人将此事看的真切。今日的这场表演, 他是总策划。如今他站在外围, 看着广场上你追我赶的三人。
这是前两人的一出戏, 演到如今, 后一人和他不过是观众而已。
郭嘉找了个最合适的位置,掏出戒指,单膝跪地。
那是枚匠心独具的戒指, 钻石一颗颗的,在月光下皎洁。
上面刻着“繁”字。郭嘉曾说这个字最好听, 简繁生也觉得是如此。
简繁生呆住了, 周围人群还是一样的热闹, 你来我往的,她愣愣地听着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
“繁生, 嫁给我吧。”他递上戒指,眼中满是期待。
她当然是十分开心,都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这时候,广场周围的烟花骤然升起。整个天空都亮了,大家都在说这烟花真漂亮啊, 好美啊……
秦磊站在原地, 抱着双臂, 欣赏着由自己一手操作的求婚仪式。
他也期待着繁生的回答。
郭嘉与欧阳繁之间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轻轻易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简繁生流着热泪说我愿意的时候, 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场求婚仪式好美,她好希望自己是这场表演中的女主角, 能拥有这一切。
郭嘉抱得美人归,去过二人世界了。她和秦磊自己转身往客栈走去。
这个时候,配角一般都做什么呢,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默默地哭泣吧。
“欧阳繁,要不我们凑合在一起吧?”秦磊在前面低着头走着,突然转身问身后的她。
“好啊。”欧阳繁不假思索,这超出了秦磊的想象。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现在收回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欧阳繁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空洞无力。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不过此时还无人知晓。
郭嘉真的包下了客栈的顶楼,高高的阁楼上只有他和繁生。他们谈天说地,聊东侃西。
今夜星空仍旧璀璨,与昨夜之景并无二致。郭嘉如今是真幸运,求个婚连天公都作美。
拉萨的这个夜晚属于像他们这样幸福的人。
欧阳繁回到客栈后没有直接进房间,她在餐厅喝酒。一箱子的啤酒,一个人全部喝掉了。
她醉了,醉倒在餐厅里。
巧的是,秦磊回去洗澡后,也跟着去客栈餐厅食堂找酒喝。
他刚走进去就看见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欧阳繁,她的眼角有两行清泪。秦磊明白她说的那两字不过是敷衍,在这个四人追逐赛中,他们二人是失败者。
“小繁,回去了。”他走过去将她扶起,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
繁生还没有回来,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将欧阳繁安顿妥当后,关上门回去了。
餐厅的酒还等着他去喝呢。
明日虽是返程之日,今天的这个夜晚,四人竟都失眠了。
他们在西藏的旅程,除了来时经过的那些地方,只去了拉萨布达拉宫的附近。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空气异常凝重。
车子开了三天三夜,终于回到了上海。明天早上,国庆节就结束了。
欧阳繁发誓以后再也不过国庆节了。最好是能找一个没有节假日也没有双休的班上,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她又舍不得奇胜。第二天早上,还是乖乖地出现在秦磊的办公室里。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还算数吗?”这是秦磊见到她第一眼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昨日回到家后,爸妈一直在追问旅行细节。他懒得回答,决定找个人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想到自己与欧阳繁的约定,还是先问问她吧。
“算数。”欧阳繁眼圈红红的,昨夜肯定又是一个人蒙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
“那今日去我家吃晚饭吧。”秦磊站起身来邀请她。
“好的。”欧阳繁说完走了出去。
她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思考自己与秦总的关系。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和婚姻。
欧阳繁不似简繁生一般优柔寡断,她做事向来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那日既然答应了与秦磊同行,便要对人负责到底。她一直都很清楚,秦磊喜欢的是简繁生。秦磊也很明白,她挂念的是郭嘉。
可如今,事到如今,她也不甘认输。
这班上的很是纠结,她觉得自己该辞职了,再这样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下班后,秦磊在楼下等她。
郭嘉经过的时候,对秦磊笑了笑,还竖起了大拇指,夸他终于开窍了。
秦磊笑着说:“还不是托你的福,要不然哪能抱得美人归。”
郭嘉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正想问清楚的时候,欧阳繁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冷淡。
简繁生微笑着出现在路口,他赶紧离开了。
二人这是要回海棠公寓做一顿大餐,吃一次从未体验过的烛光晚餐,纪念在西藏的那些日子。
秦磊和欧阳繁站在奇胜的大门外,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也开车离开了。
秦家父母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准儿媳妇来了。
这些年来,欧阳繁是他们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老两口日夜盼望着她来做自己家的媳妇。现在儿子终于松口了,肯带回家来瞧瞧,真是谢天谢地了。
而且,听说,那孩子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呢。怪不得能培育出如此知情达理的姑娘。
饭桌上有鸡翅、西红柿炒鸡蛋、红烧猪蹄和排骨汤,都是繁生曾经喜欢吃的。秦家父母不是有意为之的,是儿子说的信息太少了,他们便把家中能做的菜都做了。
幸好欧阳繁也特别喜欢吃,一口接一口地,大口地吃着。还连连竖起大拇指,直夸好吃。
吃饭的动作和当年繁生一个样,可是后面的话不是繁生的特长。
简繁生擅长默默无闻地表达,欧阳繁喜欢敲锣打鼓告知天下。
秦家父母越看越顺眼,带儿子走后,一个劲地夸赞,还说是自己祖上留下的福报。
这夜,欧阳繁在秦磊的床上,奉献了自己的第一次。完事后,她看着床上的那摊鲜红痛哭。
秦磊一个劲地道歉,说都是自己的错,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愿意对她负责。还说什么明天领证后天结婚都可以。
欧阳繁拉着他来了第二次,比第一次更激烈。
郭嘉是她情窦初开时的梦想,她一直想找一个那样的人来呵护自己。后来她在奇胜遇见了那样的人,她以为是自己心诚,佛祖显灵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的梦中人不是自己的,他属于另外一个人。
她学习那个人,看她喜欢看的书,追她喜欢追的剧,留她喜欢留的发型,甚至去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完成她无法实现的梦想……
她堵上了自己的两年时光,她自信地以为做完了这些,自己就能成为那个人。可惜欧阳繁错了,郭嘉还是忘不了她。
后来她意识到,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她要成为的是郭嘉心中的那个人,而不是那个人的复制品。
在布达拉宫广场的那个夜晚,漫天的烟花如同雷声震耳欲聋,让她一瞬间迷失了方向。
欧阳繁看着郭嘉单膝跪地,看着他掏出戒指,看着他满脸微笑,看着简繁生受宠若惊,看着他们亲吻……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幕,让她欲罢不能。
以后的日子里,她是她,他们是他们。
楼下,郭嘉和繁生正关了灯,学着电视剧中的场景,享受着烛光晚餐。
郭嘉本来说要去饭店吃的,可简繁生不想去,她说在家里自己做更有意义。郭嘉只好依她了。
简繁生总是有很多鬼点子。
秦磊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虽不是他的第一次,可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激烈的女人。
欧阳繁瘦瘦小小的身体,没想到竟蕴藏着如此大的能量。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女人,死死地吃定了他。
床上的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他热血膨胀。
今后,他是真的要对身边这个女人负责了,也只能对她负责了。
这个夜晚,两个可怜的人儿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欧阳繁醒来后准备收拾行李辞职离开。
她穿上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掏出箱子,首先将衣柜里的衣服放进去整理妥帖。
然后又将鞋子装进鞋盒,放进一直叠放在床板上的箱子里。租过房子的人都知道,搬家的时候需要很多个箱子。
这一切弄好后,她开始收拾书桌。与简繁生床头的书桌不同,她这里放的都是专业书籍。
欧阳繁随手拿起最角落里的那本书,一个黄色的信封飘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