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邓龙的介绍,传说这一处的地势很特别,此地是一个低谷。
村庄就坐落在低谷深处位置,而这一处低谷颇有些趣味,就像是由一把大剑劈开整座大山形成的,也叫剑谷村,这儿原本是几个村落的生存之地。
邓龙虽然知道这个村子,因为地势低,所以会有一些水源聚集,不会太干燥,但是他平日里根本没有路过居住借宿,他虽是江东第一商队之主人,但是也不是对周围知晓的面面俱到。
当邓龙看到了前面的地势,果然瞧见了一汪死水,轻笑一声道:“什么剑谷村,在这里据说以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十几年前,一场巨大的震动让此地的地形发生改变,这水里不过就是一些臭鱼烂虾,说起来此地也只是一处穷山恶水罢了。”
凌熙坐在马车内,随意的笑了笑,也并没有多言。
她托着腮,俨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渐渐的意识到,好像内心中有一些空虚。
至于她为何会空虚,理由凌熙当然不想说出来,因为她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说到久,不过是一日多而已。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唉,唉,为何自己会这样?凌熙郁闷的揉了揉额头,有时候习惯果然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让她觉着很不适应。
但是想念的确是真的想念,这是一件无法违心的事情,也只能如此。
一路行来,前方的村庄已在众人眼前,前方的亭子里点燃着篝火,在这黑暗中火焰隐约跳动着,宛如鬼火,却显得格外醒目,但围坐在篝火旁的人穿戴整齐,完全不像是匪贼。
村庄周围也停泊着车子,看上去是货车,货物似乎也寻寻常常。
至于为什么平平常常,从货车的类型就可以看出来。
邓龙见状,立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凌泽兄瞧瞧,看这些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在这里休息的人。”
凌熙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但是邓龙听在耳中却犹如天籁。
待近到百米距离之内,夜照白开始有些躁动,鼻孔里不安的打着响鼻。
姬三拧着眉头道:“很不对,似乎雨水和空气里有一下淡淡的血腥味。我想在这之前,是不是村子里已经发生过什么变故,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应该小心一些!”
邓龙看了看姬三,知道这个男子是凌泽公子的人,似乎还是一个管家,就是在路上似乎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大友好,不过这些也说明他对凌泽的忠心耿耿,于是,他面容的笑意渐渐扩大,语气带着称赞的说道:“你看的倒是明白……”
姬三也有些疑惑,这时候他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些人虽然看着无害,但是在队内有人似乎正在包扎着伤口。
“为何他们会受伤?”姬三不解。
“你不懂了。”邓龙顿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些商队也是经历了一场劫难,方才抵达这个地方。
周围的血腥之气还未消失,看来对方路上似乎经过了一番苦战。
此地处于山谷,一旦山洪暴发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但是大雍朝已经是很久都没有下雨,这场雨真是来的罕见。
能避雨的地方似乎不多,前面的商队已占据了多数地方,那么后来的人当然不能抢夺。
“不知道前面的商队是哪个?”邓龙这时候起身拱了拱手,声音很大。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道:“我们只是一个小商队,一百多人,绰号是洪川商队,名声不值一提,不知道阁下是何人?”
“我是江东商队的,你这里似乎没有一百人啊?”邓龙说道。
老者听闻到江东商队眼眸一亮,声音也抬高了几分,“久仰久仰,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江东大商队,这次我们路上遇到了马贼,先和对方打了一仗,可是实力悬殊,但幸运的是因为诸位的车队到来,马贼们都已经撤了,所以我们这里留下来的就是这些人。”老者垂着眸子,声音颤抖的回答。
“这村子里面可有危险?”邓龙接着说道。
“不曾,这一路上虽然危险,不过你们来这里的时候马贼已经走了。”另一个管事深吸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
“好吧,相逢即是有缘,那么今晚我们大家互相照应才是。”邓龙轻轻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既然江东商队的人来了,那么就请到里面去吧!在那里还有一些避雨的位置。”老者把手向右一摊,指向了内部。
邓龙对他客气的笑了,“不需要,我们就坐在外面。”
闻言,老者也没有多言,还了一礼,态度很是自然,接着开始指挥自己商队的人准备烧水做吃食。
商队之间虽然互相往来,但是也难免会有黑吃黑的现象,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吃食上,两个商队都要互相警惕,也不会随意吃对方的东西。
这也是行商的规矩!
这一晚还真是融洽极了,对方的人似乎从来没有凑过来的意思,一直是静静地烤着篝火。
邓龙这时候也没有刚来的警惕,那么,马车已经停稳当,都是一些可以勉强避雨的地方,不过雨渐渐已小了。
此时此刻,凌熙当然已不愿意坐在马车内,坐了整整一日已经有些无聊透顶,她要下马车活动活动手脚。
无独有偶,另一个马车中的男子也终于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戴着帷帽,只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因为他深知这里已经离开了洛阳的地界,也没有人清楚他的身份。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自己一路上也很安全。
今夜天空漆黑,无月无星。男子索性轻轻地坐在一处大石上,昂起头,想要看看夜空的愿望也化为了虚无,他轻笑一声,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衣衫,眉目如画。
凌熙也在外面徘徊,不过她的心思却在此地的地势上,仔细的看着周围的情形,这时候发现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对方因为穿戴黑衣的缘故,很难被旁人看到。
她的观察力很敏锐,发现对方也是情理之中。
但见他一条腿弯着,一条腿放平,很是随意,一只手托腮,凌熙心中觉着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格外的惑人,比起后世的那些明星真是出色绝伦,且在姬钰的身上是看不到这种风情,因为姬钰是翩翩君子,是谪仙人,而这个男人则是……
但见晚风吹动不远处男子的衣角,衣衫猎猎飞舞,令他望之有若黑夜中的妖魅。
凌熙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对前方的男子有些兴趣。
因为这些日子,有两个人都在马车内不出现,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便是这个男人。所以说,这个男人也是深居简出,很是神秘,而神秘的人物总是可以给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不多时,云雾散开来一些,明月当空,从云中钻出,那光芒完全照亮了对方的面庞。
凌熙也是眼前一亮,眸子眯了眯。
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生得极美,与姬钰各有千秋。
从她来到大雍朝,见过几个优质的美男子,但能和眼前男子媲美的也只有一个姬钰。
但见他肤如凝脂,剑眉修长,一双薄唇泛着淡淡的红润之色,这种嘴唇非常适合于接吻,他的眼角也微微上挑,但是比起姬钰更有一种风流姿态,顾盼流转间一双凤眼仿佛格外多情,漆黑如墨的长发也用一支玉簪随意地拢在脑后。
夜风轻轻的拂动,他的黑色长衫怎么被风拂动,都显得很是有型。
对方腰间的锦带华贵无比,衬托出纤腰,长腿更是修长,显得男子玉树临风,长身玉立,风华无双。
凌熙看到这样的美男人,心中的欣赏之意当然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风情了,这种风情非常与众不同,很妖孽。
看到他后,她心中第一个直觉就是对方不是人,而是一个在荒野中修炼了上千年的公狐狸精。
而且是一只黑色的公狐狸精。
男子站在风前,目光凝视着前方,眯着眸子,沉思。
他伸出指尖对着前面指指画画着,口中喃喃地说道:“此地好像有一些不妥,这山形很奇怪,虽然如被剑劈成两半,但是又如伏羲八卦中的形状,按照《周易》六十四经,此地似乎结构是爻位之象,左二右三,五五为肩,泉水为坎,此乃阵法之源!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一个好地方。”
很奇怪的是,他就这么低声喃喃了几句,话音就像在凌熙的耳边响起。
凌熙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看他一席黑衣,只以为此人是个精通算理的神秘人物,她悠悠问道:“方才你看的是什么?”
黑衣男子转过了眸子,慢慢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有些轻视。
只是那双眸子格外的迷人,仿佛可以吸走人的魂魄。
她情不自禁地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这时候他缓缓转过眸子,看向了凌熙,薄薄的嘴唇勾起,仿佛很不友好的笑了笑,“你在问我?”
“是。”凌熙负手而立。
黑衣男子慢慢退后半步,挑了挑眉道:“抱歉,我不喜欢与我长得一样妖魅的男人,所以无可奉告。”语落,他一拂袖朝着马车走去。
凌熙凝视了他身影片刻,嘴角向下一撇,忽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
是夜,很是寒冷。
周围山风阵阵,邓龙强打着精神没有睡,他从裴子楚的马车里面走出来表情有些深沉,老者这时候走过来,笑容满面,“邓龙兄觉着冷否?”
邓龙打了个哆嗦,自己为了在凌少面前留个好印象,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早知道以后还要带一个漂亮的大氅,“不知道老人家有什么指教?”虽然说话客套,但是他的笑容被寒色一染,看起来也和寒冷山风一样,让人打着哆嗦。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好像越来越冷了,周围还有狼叫,不知道是不是会有野兽出没,还有那些马贼或许还会出现,不如我们各自安排人去巡逻,其余的人一起进入躲躲风寒?”老者再次指向了里面。
邓龙的目光看向了那头,凝视了片刻。
老者盯着他,似乎表情诚恳极了。
“马贼?”邓龙喃喃地自语了一声,似乎也有些担忧。
半晌,邓龙点头道:“好。”
老者欣然一笑,“请。”
但见邓龙带着人向里面走去,周围的人也按照他的吩咐把马车换个位置停下,邓龙刚走了几步,忽然间冷笑了一声,对姬三说:“借你刀用一下。”
因为穿戴着文人的衣服,邓龙没有拿刀,这时候他反手拔出姬三的刀,猛然一甩手,那刀变成两部分,刀鞘与刀身,各自打着旋儿,一个把马车厢的布料揭起,一个正好将悬挂着的链子斩断,蓦然间,商队马车里面跃出了十几条狼狗,朝着那些人扑了过去。
老者脸色大骇,没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
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对方识破了!
邓龙狰狞一笑,“区区三阳神教而已,我一过来就闻到你们身上那股子烟火味了。”
但是老者还没有顾上闻一闻身上是不是有烟火味道,一只狼狗已经径直扑了过来。
凌熙挑了挑眉,她没想到一路上居然藏了这么多的狼狗,她也没有听到这些动物的声音。
但见狼狗在邓龙的命令下,对着那商队的人又撕又咬,江东商队的众人也咆哮着拿出了长刀,对着对方劈砍了起来,甚至把对方的马车砍坏,那些埋伏在下面的三阳神教的等人砸在下面,众人手起刀落,砍掉对方的头颅或四肢,真是一派疯狂。
凌熙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也没有让自己的人出手,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看着。
这个邓龙果然不是一个让人小觑的人物,来到此地,与自己说话分散着敌人的注意力,却是雷霆万钧的出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但是邓龙却冷冷道:“可惜你家公子已经识破了你这人的诡计。”
马车内,漂亮的黑衣男子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何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什么有些人就是无知与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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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也要被凌熙收拾,他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