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步伐稳健,甚至连气息都没有明显的变化。我一手扶着腰一边气喘吁吁的紧跟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进看不见的断崖或者土坑。
他是经常来这里吧....
夜,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时而路边传来的声响,让人胆战心惊。身边没膝的草越来越多,脚下的路已经消失,现在我所走的,是阎迟暮在前面踩出来的空地,这种杀人灭口的既视感让我有些心慌。
画家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写生?
艺术家都是怪人,他们的思想无从可知,只是觉得微微诧异,阎迟暮看起来脾气又坏又固执的可怕,和深山的画家根本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
望着阎迟暮越走越快的步伐我只能咬着牙跟上,体力明显不支。
“啊!”
脚下一空,失重感让我控制不住惊叫出来,脑袋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疼痛伴着眩晕感袭来,身体重重摔到一片柔软的土堆上。
刚才的冲击让我有几秒钟失聪,嗡鸣声渐起,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心里一慌,急忙抬头看去,还是漫天的繁星,只不过被框在一个不规则的洞口里。
这个深坑有三米的样子,有多大无从可知,看不见周围环境,静的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惶恐的感觉让人抓狂。额角传来的疼痛让我冷静下来,慢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额头身上没有额外的伤口。
“阎迟暮?”
试着朝洞口叫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
没有奢望他会在上面等我,就算是叫人过来也好。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在冷湿阴暗的夜里,听说深山的野兽会寻着猎物散发的热度来狩猎.....
看向洞口的眼神更加的热烈了。
“嗯。”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上面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
紧接着,前面的空地出现一道蓝色的光,手机熟悉的铃声传来,我急忙过去捡起来,上面是阎迟暮的名字。
这样的深山里居然还有两格信号,不由得暗暗庆幸。蓝色的光圈让周围的环境有一些看得清,冷的可怕。
“前面有藤蔓,顺着爬上来。”
声音透过手机传到我的耳边,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异常的清晰。
我按照他说的到一旁摩挲到了一堆凌乱的藤蔓,上面的光秃秃的,叶子已经干枯掉尽。
挑了一根最结实的,使劲拽了拽,觉得能支撑我的重量之后,开始沿着藤蔓踩着旁边的坑洼,向上缓慢的移动。
这个洞并不深,但是我还是艰难的爬了很久,粗暴的藤蔓无情的割着手掌,咬紧了牙才不让自己松手。
上面一直没有声音,阎迟暮像是离开了一般,没了动静。我心里有些慌,这荒郊野外的自己还不认识路,如果真的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一晚上难挨。
“发什么愣,上来!”
一声严厉的呵斥在头顶炸开,我惊讶的抬头,正看见阎迟暮站在头顶的地面上,身后是漫天的繁星。
“啊?……啊!”我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才发觉胳膊已经酸到拽不住藤蔓,又狠狠的瞪了一脚,身体向上窜了一下。
阎迟暮蹲下身子,一手拽过我的胳膊,就这样单手将我拉了上来。
重新回到地面的感觉让我稍稍的安心,有种死里逃生的即视感,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麻烦。”
今天的阎迟暮简直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他的身体却没有挪动一分,明显是在等我缓过神来。
上山的路越来越陡,好在只是用了二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一栋漆黑的别墅。
这栋别墅隐蔽在层层的槐树中,一眼望去漆黑一片,仿佛融汇在夜幕之中,阴森森的,带着诡异的气氛。
这分明是电影里,鬼屋的经典设定。深山,夜晚,别墅,两个人……
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望向阎迟暮的眼神多了一份探究。
他没有说话,上前敲了敲门,不久,就有一
道苍老的声音从门中传了出来。
“谁?”
“阎迟暮。”
门里沉默了一下,然后“嘎”一声门缓缓打开了,我好奇的向里面望了一眼,全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屋里很黑,借着外面的星光,我眼前出现的是一双惨白的手……套?
“小暮,你来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感慨,门开的更大了,阎迟暮没有回答,撇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
脚步没有犹豫,紧跟上他,刚踏进客厅,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室内。
巨大的壁画覆盖了整个天花板,像是关于宗教的壁画,抱着巨剑的人狮坐在金色的巨轮之上,巨轮的周围有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比如说长着翅膀的蛇,和怪异的天使。四周墙壁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作品,风格各异,客厅的家具很少,每一件看起来都是精品,颇有中世纪风格。
“小暮,还带了女朋友过来。”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让我惊异的是,面前说着一口流利中文的老爷子居然是一副纯欧美人的长相。碧绿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镶嵌在深邃的眼窝中,鹰鼻高挺着,已经是满头银丝。
身板还很挺直,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枚纯正的帅哥。
“我……我不是……”
他没有听我解释,直接把我们带到沙发前,自己一步一颤的去泡咖啡,我想前去帮忙却被阎迟暮制止了。
“塞特不喜欢别人帮他泡咖啡。”阎迟暮表情认真,我只觉得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怪异出自哪里。
“他……一直一个人住吗?”我试探的跟他交流,阎迟暮太正常了……没有暴怒没有不屑,没有恶言相向,一切表现的很正常,我却为此不安着。
这真的太不像他了……在那个老人塞特面前,他温顺极了,甚至有些谦谦君子的味道。
这世界疯了。
我只能这么想,眼看着塞特老人一步一步缓慢的将两杯咖啡端到我们面前,白手套扎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