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人竟是沈慧中!蓝茉的眼睛不禁紧紧一眯。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唐斐年却带着他的侄儿媳妇,从公司出了来?难不成,他们之间,果然就不那么清白?霎时之间,蓝茉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不已。
呵呵!不管怎样,就现在看,唐斐年和沈慧中之间的关系,总超过一般的叔侄关系。他们年纪相近,又在一块上班,况且又同住大宅,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猫腻的话,谁信哪?
蓝茉见前方两辆车,下了外白渡桥,直往另一条马路上去了,因公事在身,跟踪不上,她更是有点气。倒是开车的人事部王经理,因认真开车,一点没有发现集团总经理方才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唐斐年带着慧中,先去了一家超市,买了食材。又过了二十分钟,他带着慧中绕过一座寂静而又有点荒废的花园,在花园后的一个小湖边停了下来。沈慧中眼尖地发现,湖边上盖着一座西式的小房子。房子周围盛开的是一簇一簇的栀子花,此时正是初春三月,栀子花绽放的季节。
白色的栀子花,碧色的小湖,黄色的小房子,看起来真的很漂亮。慧中从车里出来,由衷赞叹道:“小叔,这里很好看!原来小叔在这里也备有产业!真的让人好生羡慕呀!”
唐斐年就道:“这也不是我的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移民去了土耳其,托我照管照管!到了夏天,我有空了,便会来着湖上钓钓鱼,打发打发时间!”
“这样呀!小叔,这湖里果然有鱼吗?”慧中听了,心里也好奇起来了。说来也是奇怪,这在唐家,在公司,因为环境的关系,又因为对小叔有了异样的情感,她和小叔说话,总是中规中矩,甚至言不由衷。
但出了唐家,离了公司,回归于自然,她的心情放松了,面对小叔也就不似刚才那样拘谨。
唐斐年见慧中笑了,就也点头道:“不错,这湖虽不深,但湖里的鱼儿却很肥大。除此之外,这湖里的虾蟹也很多。”
沈慧中听了,就更是羡慕了。看着黄房子外一簇簇的栀子花,她真想上前摘上几朵。唐斐年见她心不在焉了,不禁沉声提醒道:“慧中,你忘记了我带你来这里的用意了吗?”
慧中就笑:“我没有忘。只是我见了这里的美景,一下子有些移情!”
“是吗?”唐斐年听了,本就要顺着她的话说,“好呀,你若是喜欢,闲暇时我可以带你来这里。”但理智告诉他,这样的话怎可不管不顾地从口里说出?
他只得吞了口唾沫,淡淡道:“好了,你将食材提好了,咱们进去吧。”
这幢黄房子不大,但俗话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慧中打量这里充满异域风情的装饰,就笑:“这要是单看里面,我只以为自己在中东哪个国家。”慧中说着,不禁又看着那柜子旁边的一面圆滚滚的鼓。
唐斐年就道:“半天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你要抓紧时间,务必将这两样菜都学会了!”唐斐年说着,却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边掏出一个小本子,他递给慧中道:“这是菜谱,这菜谱里记着怎样做红烧狮子头和什锦八宝饭!”
慧中见了,简直不敢相信。她激动地问:“小叔,你从哪儿找到的?”有了菜谱,她只需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地来。
“你只管安心做菜,其他不用问。”唐斐年说着,就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悠然看起了电视。
沈慧中见了,不禁也跟了进来。唐斐年看着她,淡淡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有没有。”沈慧中说着,赶紧就进了厨房。她的潜意识里,是想请小叔给她在旁帮一些忙。但话到嘴边,她就住了口。沈慧中,你也太不识趣了!唐斐年放下手里的公事,带着你来这里,已然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还想怎样?
沈慧中撇撇嘴,拿着菜谱,旋即进了厨房。
唐斐年坐在沙发上,见慧中走了,也就盯着她的背影,默默看了一会。
厨房内。沈慧中手握菜刀,叮叮当当地切着佐料。她先将糯米饭放进高压锅内蒸熟了,趁着这个间隙,就将从超市买好的碎肉,再剁细一些。
她一边剁肉,一边看菜谱。细细研究了几遍,沈慧中已经掌握到了要领了。扬州红烧狮子头,甜糯软绵,几乎入口即化。剁好肉,按照配方放料酒糖盐各许,而后放入锅中煎炸。煎炸至五分熟时,再放入锅中蒸煮。红烧狮子头不难做,重要的是掌控好时间。炸的时间短了,蒸煮时会软榻。煎的时间过长了呢,吃在嘴里又太生硬。慧中试了几遍,终于做出一只滋味最好外形最好看的红烧狮子头了。
她边炸边蒸,这肚子不知不觉就饿了。是呀,这从公司里出来后,这么长的时间,她和小叔都还没有吃饭呢!她见糯米饭煮好了,心想:不如叫小叔过来先吃点饭。待吃饭了,她就一心一意地学做什锦八宝饭!
她洗了洗手,轻轻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唐斐年正看电视看得认真!“小叔呀,我想你也饿了吧。不如,就着现成的糯米饭和红烧狮子头,吃碗饭去!”慧中说着,神情中就点了一点得意。
依着她的标准,这红烧狮子头,已经做得够地道的了,可以拿出来给小叔献丑了!唐斐年听了,目光就闪动了一下,微微笑道:“是吗?你真的做好了?”
慧中就道:“好了!我觉得味道还行!小叔,要不你进来尝一尝!”慧中边说边笑,巧笑倩兮。
唐斐年就道:“好呀!”他欣然站了起来,朝慧中走去。
二人进了厨房,慧中就将拿碗刚蒸好的红烧狮子头,放在唐斐年的面前,又给他剩了满满一碗饭。唐斐年坐下了,就道:“嗯。闻着也是香,只不知滋味如何——”唐斐年说着,就拿着筷子,慢慢吃了一小口。慧中见了,就在旁紧张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评价。
“小叔,味道怎样?”沈慧中迫不及待地问。
唐斐年惜字如金地道:“不错。”慧中听了,目露惊喜。对她来说,能得小叔这这个夸奖,已然不错了。“那小叔,您先吃饭。我将这些豆沙拌好了,再来吃。”
见她忙着不亦乐意的样子,唐斐年顿了顿,也就点头道:“好,随你。”
于是乎,慧中站在橱柜前帮着搅拌豆沙馅,唐斐年就静静坐在桌旁,吃着饭。
沈慧中看着菜谱,自言自语道:“豆沙馅二百克,糖十五克,熟鲜白果、核桃、猕猴桃干、芒果干、蔓越莓干若干,将猪肉和糖倒入糯米饭里,趁热拌匀——”
她依着菜谱,将熟透了的糯米饭盛进碗里,将猪肉和糖倒进,将糯米饭先做成团,压扁,填入豆沙,压平,最后制成饼状,包上保鲜膜,放进开水沸腾的蒸锅,大火蒸熟半个小时。
她做这些的时候,唐斐年一直在后默默地看着她。“呀——”慧中叫了一声。蒸锅极烫,她没有拿毛巾垫着,一下就烫了手。她看了一眼左手的食指,食指被蒸汽烫了一个大泡。
唐斐年见了,放下碗筷,赶紧站了起来。他紧张地走到慧中的身边,握起她的手,关切问:“慧中,你没怎样吧?”
沈慧中看着他,心里又起了涌动。小叔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有一刹那间,她似乎忘记了小叔的身份。他——就是心里眷慕已久的心仪之人。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着唐斐年,二人离得极近。唐斐年忘了躲避自己的眼神,就那样深情地看着她。许是因为这里离大宅极远,宜人宽松的环境,是他们的心不那样拘束。不知是谁,就那样叹息了一声。唐斐年伸出左手,将手拂过慧中的长发。慧中红唇欲滴,唐斐年又不禁伸手在她的唇上触了一触。慧中受了他的触碰,目光更是情意流转。她希望唐斐年抱住自己,紧紧抱住自己。
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不管了,心里压抑的情感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她抬起头,闭了眼,希望唐斐年更进一步。
“小叔——”慧中呢喃。
这声称呼,一下令斐年惊醒!他一把将慧中推开,往后退几步。唐斐年,你在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亲吻她,抚摸她?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只要她还是灵均的妻子,只要她还是唐家的媳妇,你就不可以!他心里咆哮着咒骂自己,一句话不说,就去了客厅。
气氛又陷入难言的尴尬。慧中呆呆看着唐斐年的背影,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伸手擦了擦,又做了一份什锦八宝饭,务必使它们的外观看起来更好看。
唐斐年从客厅里出了去,他靠在墙角,默默看着远方。明知不该陷入,你却偏偏还带着慧中过来!唐斐年,你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说好了要远离她,避着她的,可一旦她有什么事,你就又这样殷勤主动起来!哎——唐斐年,你也三十好几了,怎么行事都不经大脑思考的!
但即便这样想,慧中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还是无法从心里挥去。唐斐年讶异地发现:对慧中的情感,在不知不觉间,已超过明萱了。
可他和慧中,满打满算,也不过认识一个月。
一个月能发生什么?一个月,足以使季节变换,让落了的花开,让南飞的鸟回,让失散的情人重聚。
可许多著名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在一刹那之间就彼此爱上,根本还不需一个月。他的心里裹挟着热烈滚烫的情感,但却是无法诉说。他能感觉到:慧中已经觉出了自己隐秘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