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一年三月初三,锡若在他在清朝的二十三岁生日这天,终于迎娶他在二十一世纪的青梅竹马,也是大清的和硕福慧公主爱新觉罗.福琳进门。
锡若兴奋得头天晚上几乎睡不着觉。他此前已经被揆叙和族里的长辈叫过去,挨个儿教训嘱咐了一番大道理。家里的那群嫂嫂们却都费心尽力地帮他张罗婚礼的事情,让他简直都快感激涕零得给她们一人发一块“三八红旗手”的金质奖章了。
婚礼当天,锡若一大清早就被揆叙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稀里糊涂地被人套上了新郎官的吉服,又推上马背,领着一大群人吹吹打打、自觉很像老鼠娶亲似的往紫禁城里行去。
进了紫禁城,见到老康亲自在后宫送女出嫁,并且当场加封前来迎亲的锡若为和硕额附,同时出任内阁协办大学士,兼任理藩院左侍郎。负责送亲到全新的公主府上的两位娘家大舅子,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坚持要出任锡若伴郎的却是十五阿哥,整个儿乱了套了。老康居然也不干预。
比那更要命的是,送亲队伍后面还蹦蹦跳跳地跟了一长串大大小小的皇子皇孙世子世孙们,简直就是紫禁城里从幼儿园到大中小学的萝卜头们倾巢出动,惹得宫里到宫外站了一路看热闹的人锡若可算是体会到让人免费参观的滋味儿了,不由得有些同情时常要干这事的老康。
锡若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刚刚把福琳的花轿迎进门,就又被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架到了酒席上。他一看见那堆足足能凑出来好几桌麻将、却又无一例外地脸上带着坏笑的大舅子、小舅子和不大不小的舅子们,差点没吓得掉头就走,却早被十五阿哥他们几个拉到了席上,昏头昏脑地就被他们灌了不知多少杯酒下去。最后还是八阿哥和十三阿哥实在看他可怜,才把他从一群兄弟的手里抢救了出来,又接连灌了好几杯浓茶和醒酒汤之后,派人把他送进了喜房里。
锡若被抬进喜房之后,等到侍弄他上床的人刚一出去,就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把正准备上前来探视他的喜娘等人吓了一大跳。锡若哈哈大笑了两声,接过喜娘手里的秤杆,就把福琳的红头巾挑开了。
福琳倒也大方,看着锡若的时候虽然有些羞涩,却仍旧没有回避他的凝视,反倒抽出帕子擦着锡若额头鼻尖上的汗珠问道:“不是说你被灌醉了么?怎么这么精神?”
锡若贼贼地一笑,示意她附耳过去,这才告诉她负责拎酒瓶的十四阿哥给自己倒的酒,大部分都是白水,只跟八阿哥、十三阿哥这几个交好的皇子真喝了几杯。
福琳笑着一戳锡若的额头说道:“鬼东西!”
锡若却涎着脸缠了上来,抱住福琳的腰身说道:“老婆,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说什么鬼啊鬼的,多不吉利。”
福琳听得“噗哧”一笑,却推开了锡若就想凑上来偷香的脸,转过头对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喜娘说道:“还有不少礼数要进行吧?趁着这人还没酒后乱性,赶紧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吧。”
喜娘回过神来,立刻动作迅速地指使福琳和锡若完成了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和衣角打结这些全套的东西,一看额驸早已在旁边蠢蠢欲动,一副就等着“酒后乱性”的样子,连忙识趣地领着电灯泡们都退了出去。
锡若立刻欢呼了一声,顷刻间就把福琳压倒在床上。福琳微微挣动了一下,随即却伸出双手抱着锡若的脸,像是感叹又像是喜悦地,轻轻地描画着他的眉眼口鼻,仿佛要把他的一切特征都刻进心里,最后手指定在了锡若的那双桃花眼上。
锡若两手撑在福琳身边,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描画自己的眉目,最后见她停下来,才轻笑了一声问道:“画够了吗?”
福琳脸色绯红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声道:“这一辈子都不够的。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锡若听得心里一荡,再也控制不住地俯身吻了下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好……下辈子,下下辈子……唔,都还要在一起……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唔……”
福琳闻言一个翻身,却反压住了锡若,笑道:“二十一世纪以后,也不许你爬墙。”
锡若举起双手投降道:“我知道啦,公主千岁。如果胆敢爬墙,就自己去跟永定河里的王八作伴儿,是吧?”
福琳听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又任由锡若翻过身来,把自己压在了下面,脸上却慢慢地开始升温了起来……
第二天,当锡若再度出现在乾清宫前面的月台上时,差点没被围上来道喜的侍卫们淹没了。锡若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他们,又赶上来一拨儿太监混叫着“额驸爷”要赏钱,锡若只得把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散碎银子和小物件都掏了出来打赏,等到他逃进乾清宫里的时候,几乎已经身无长物了。
老康一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锡若却拉着皱巴巴的和硕额附补服,一脸苦相地说道:“奴才都差点被他们扒光了,皇上也不可怜可怜奴才。”
老康一副笑不可遏的样子,扶着炕桌边缘说道:“朕把女儿都嫁给你了,嫁妆也送了好多车,你还嫌不够?”
锡若嘻嘻笑道:“那是皇上赏给自己女儿丈夫的嘛。奴才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如今成亲了,皇上难道也不表示表示?”
老康笑指着锡若说不出话来,却果真朝李德全一挥手。李德全立刻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长长的匣子来,在老康的授意下,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锡若手里。
锡若见李德全表情如此郑重,倒是怔住了。他向老康额外讨赏的话,原本是开玩笑,再则也确实有些心疼被乾清宫众人洗劫去的几件贴身爱物,不想老康竟真的为他准备了新婚礼物。看来这些年对他的新生活新作风洗脑也没有全部白费,嘿嘿。
锡若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老康亲手递来的钥匙,打开那只匣子一看,却见是一把自己曾经向老康推荐过制法的连珠火铳和一袋粒状火药,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向老康谢过恩之后,便拿起火铳来细细打量,却又发觉和自己读到过的昂里亚国的火铳略有不同,不觉有些惊讶。
老康瞧出锡若的惊讶,便指着那把火铳说道:“这是当年一个叫戴梓的人进献上来的。朕见你喜欢这些个火器一类的玩意儿,上回还拿了份图纸过来,就想起这东西来了,特地让李德全从内务府的库房里翻了出来给你。”
锡若一怔,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老康仿佛早已料到锡若有此一问,却挥挥手说道:“他早年因与张献忠的养子斗殴,已经被流放戍边了。朕无意招他回来。他制的这把连珠火铳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赏玩吧。可不许再来跟朕讨赏了”
锡若心里一叹,暗想道我拿着这个又有何用?至多不过放枪打猎,可真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真正需要装备这东西升级版的,是你麾下的百万大清军队啊……不过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欢喜的神情来,又和老康闲聊了几句,就抱着匣子出了乾清宫,准备继续回去享受他刚刚开了个头儿的蜜月生活。
不想他才到公主府内院门前,就被福琳身边的赵嬤嬤挡了驾。一问才知道原来额附进公主内院,都是要内务府记档的,而且次数还不能太多,否则会给公主留下一个“****”的名声。
锡若抱着那只沉甸甸的连珠火铳匣子,却进不了理论上应该是自己家的大门,气得心里直叫点背,正想转身先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儿撂下,再来想办法进福琳的房门,却听见福琳的声音从公主府里面传了出来,不觉站住了。
福琳从公主府里几步抢了出来,一把拉住锡若的胳膊问道:“你回来了怎么又往外走?”锡若苦笑着把赵嬤嬤的话复述了一遍。
福琳却听得拧起了眉头,走到赵嬤嬤的身前问道:“我让我丈夫进自己的房门,就是****?”
赵嬤嬤显然是在宫里历练多年的人物,见到福琳这副咄咄逼人的声气,却一点也没有软化的迹象,反倒声调相当硬朗地说道:“这是祖训,请公主自重身份!隔段日子再召额驸进内院请安!”
福琳被赵嬤嬤那种微带鄙夷的神情,激得勃然大怒道:“他是我老公,请的哪门子安?你是不是要本公主也往你荷包里塞满了银子,你才让肯额驸进门?!”
锡若听得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嬤嬤竟是一招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居然以清朝祖制和礼义廉耻相要挟,来向福琳和自己索贿。
锡若原本在不想新婚第二天,就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可是他看到福琳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转念一想,这可是攸关他未来“性福”生活的大事,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何可乐,转过身来准备跟福琳一道对付这个可恶的封建管家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