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丝的青蓝色鳞片脱落于池底,莫离脊背上的伤已溃至鱼尾,进进出出蓬莱殿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帝龙颜大怒。
“皇上,是想让臣来替您分忧?”
坐在上首的叶凛风气势迫人,但白珺洺波澜不惊,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引得叶凛风讥讽的盯着他。
“这鲛人如今是朕的玩物,相信楚王不会觊觎。”说完这话,叶凛风若有深意地望了白珺洺一眼,分明这白珺洺将那鲛人视若珍宝,他见到后几次讨要都无果,现如今却将这鲛人拱手相让,叶凛风心中必然会有疑虑。
“臣恨鲛人伤了蕙珏,夺了性命倒是可惜,毕竟是最后一只鲛人了,皇帝喜欢,臣没有不进献之理,自然也会尽心医治。”
说着,白珺洺恭敬行礼,不等叶凛风开口便退了出去,在大殿门口脚步忽止,“南疆一战臣原想尽心竭力。”
那嚣张的身影离去后,叶凛风怒摔手中茶盏,惊得一众太监宫女纷纷跪地,整个紫微宫鸦雀无声。
如今南疆战火纷飞,楚王手握重兵却被留在宫中医治鲛人,流言传出,天下皆怨皇帝痴迷美色疑心忠臣,怕楚王功高震主,竟至百姓于不顾!
看着坐在池边调配药膏的白珺洺,莫离眼底情绪复杂,爱恨交织,怨念涌动在她心底。
见莫离强撑着孱弱病体游到池边,白珺洺眉头微蹙,“别乱动,你要想丢了性命,本王绝不拦着!”
莫离苦笑,启唇却只有咿呀之声,白珺洺眼底闪过惊讶,却一句关切的话都没说。
她那苍白孱弱的手指向自己的嘴巴,又指向白珺洺腰际精巧的鸳鸯荷包。
白珺洺嗓音低沉,让人辨不出喜怒,“你害得蕙珏险些丢了性命,她让你哑了,有何不可?”
不,不是这样的!
鲛人毒是蕙珏自己咽下!
可恨她不会书写,又口不能言,满腹屈辱只能在心中化作蚀骨的痛。
白珺洺试图将药膏敷在莫离血肉模糊的鱼尾上,却被莫离冷漠拒绝,她不需要这个夺了她亲族性命,欺她误她的人为她医治!
“唔!”
白珺洺直接将莫离按在池边,动作粗鲁的抹开药膏。
“你一次次伤害蕙珏,若不是要给那皇帝几分颜面,本王岂会理你的死活!”
“如今你做出寻死觅活的样子给谁看?”
“以为本王会心疼你怜惜你?”白珺洺嗤笑出声。
愤怒和怨恨在莫离心中蔓延,她将药膏击落水中,拼命挣扎,任由伤口迸裂也要躲开白珺洺的触碰。
眼见血流如注,白珺洺眼神一滞,蓦地松了手,他眉头紧蹙欲言又止,但瞬间,面上如覆寒冰。
白珺洺冷笑甩袖,“若不是皇命难违,本王岂会来此,不知好歹!”
莫离落入水中,眼中像是烧了一团火,若非血海深仇,她只愿与眼前人死生不复相见!
她不懂,为何炎炎夏日,这池水却冰冷刺骨,连带让她的心也寒透了。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莫离黯然垂首,泪水融进池中。
“啧啧,愚不可及!”藏在屏风后的蕙珏款款而出。
蕙珏此行只为一探究竟,自己的夫君对莫离是否仍有私情,好在白珺洺提前发现,才免去一场麻烦。
蕙珏柳眉轻蹙,身后嬷嬷便会意向前,将鲛人毒倒入池中。
“孽畜,这毒你可认得?因为你本王妃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回也让你尝尝!”
登时,莫离凄厉呼喊出声,水中猩红一片,身上鳞片尽数脱落,背部皮肉模糊,血水从她身上涌出,但莫离心中清楚,这痛不及她心底仇怨的万分之一。
眼见莫离呕出污血,蕙珏满意地拍掌大笑,言语恶毒,“如今你如此丑陋,再无机会迷惑皇兄和珺明,莫离,和你的族人团聚吧。”说完,蕙珏便扬长而去。
莫离沉入血水,嘴角微扬——鲛人毒,对人是死,鲛人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