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白跳上马车,夜月驾驶马车直奔山里而去。
因为曾经来过,几人顺利地找到入口。
七人往雪山走,从绿到荒芜,再从泥地到雪地,温度一点点降低,衣服越加越多。
这次由梦白在最前面带路,终于看到雪山,往往前,终于回到之前的雪地,上次雪崩残留的痕迹还能看得出来,因为地面的雪层不是一般地厚,梦白建议先回上次的山洞驻扎再做打算,大家没有异议,等找到那个山洞一看,洞口已经让积雪堵得严严实实。
大家一鼓作气地将积雪扒开,山洞里面舒适暖和,见里面还有灰烬,马上开始升火。
“裀褥所在的地方,一般是在风水穴前,所以,我们必须先寻找太极晕所在的地方,再去找附近地势低平的位置,土质松软,树木茂密……”梦白说道。
他们现在在雪山下,三山环绕,只有一面,也就是进来的一面没有山,上次发生雪崩的山正好是中间的那座。
“我和夜月先去探探,如果确定有戏,边上有山洞可以容纳我们,放朱砂弹提醒你们。”
众人点头,梦白和夜月开始移动……
两人往那片雪林走,积雪压在树干上,不少树枝断裂,垂到地上,找到一个宽敞的地方,梦白站定往左右看:“用老办法,先找太极晕,有太极晕者为风水穴。”
有一个地方的土,远远地看过去必须像太极图,梦白额心的麒麟印记微微发亮,纵观四周,梦白隐约看到两条生气成线。合并在一起,飘浮着,很像阴阳鱼。
所谓的阴阳鱼也就是太极图中间的部分,其形状如阴阳两鱼互纠在一起,两道弧线纠缠。它们是流动的,就在梦白锁定那边的土堆时,那个“阴阳鱼”突然挪动。到了另一处位置。
梦白一时间摸不清楚头脑。究竟在哪里?
“怎么样?”夜月见梦白不断地挪动位置,焦急地问道。
“我再看看。”梦白从背包里掏出罗盘,测定生气的位置。果然,那道“阴阳鱼”的生气往哪里,罗盘的指针就倏地移动,被它牵引着走。一番折腾下来,梦白发现。那道生气其实是绕着一个点以圆弧转动,始终没有脱离这片区域。
“明白了。”梦白打了一个响指:“找圆心位置。”
梦白也不和夜月解释,掏出朱砂,“阴阳鱼”生气往哪里转动。他就上去撒上一点,朱红色的颜色在雪上格外明显。等撒了一周后,梦白用脚步丈量距离。选择最中心的点,然后冲夜月招手:“这里。”
夜月看不到“阴阳鱼”的生气游动。自然费解梦白的一举一动,现在过去就问怎么回事,梦白解释道:“普通的风水穴生气是固定的,一眼就能看到太极生气,锁定位置,但这个地方很奇怪,生气是游动的,呈圆形游动。”
“所以你找到中央位置。”夜月说道。
梦白用工具铲扒开表面的雪层,挖出一团泥,担心挖破太极晕,梦白只铲了很薄的一层,梦白抓了一把泥和法体盐和在一起,放在结印册中焚烧,因为土湿的缘故,烧得相当慢,等了好一会儿,才有灰出来。
正常来说,灰烬上面有五圈浓浅色系各不同的颜色,如太阳周边的光晕,层各一色,浓淡浅深,璀璨夺目,有如日之周围,发生重轮之势,一圈之外,再套一圈,就叫晕。
“这上面的晕何止五圈不同的颜色,简直有上百种不同的颜色,”梦白说道:“深浅不一,而且一圈盖上一圈,密密麻麻。”梦白说道:“简直是绝了,这下面会是什么?”
梦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下去了,夜月往四周看去,林子的边上靠着最中间的那座山,隐约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我去看看能不能容纳所有人。”
夜月自顾自地往洞口走,刚到洞口,上空突然传来“吱吱”的声音,夜月狐疑地抬头,头顶是雪峰,白茫茫地一片,今天没有雪,倒有大太阳,在阳光的照耀下,雪峰反射出耀眼的光,这让燕南没有看到,雪峰上面隐约有东西在移动,缓缓下移……
没有看到异样,夜月专心致志地走进岩洞,洞口较小,但是钻进去后别有洞天,略有不足的是里面在渗水,有水滴从岩顶落下来,滴嗒,滴嗒。
但是里面有股暖暖的热气,大概因为洞口小的缘故,风直接拂过去,无法进入,夜月对这里很是满意,出去后掷出一枚朱砂弹到枝干上,“砰”地一声炸开。
正在洞中小憩的众人听到,马上站起来,林天霸说道:“看来有新的落脚点了,走吧。”
他们迅速离开,照顾着林天霸去到那边林子里,一走进去,就让树上掉下来的雪砸个正着,积雪不堪重负,纷纷落下来,梦白站在雪当中,林倾城眼前一蒙,好像瞬间看不到梦白,心跳突然加速,然后漏了一拍……
好一会儿后,林倾城重新看到梦白,他正和林天霸他们说着什么,身边是烧完的土。
林依玲回头看她:“丫头,还不过来?”
听老一辈人说,如果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会有征兆,比如眼皮跳,心神不宁,还会打破东西。
林倾城的心往下沉,这次会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么?她已经开始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那阵“吱吱”声又传来,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什么动静?”梦白抬头看,突然扫到一个巨大长形的东西从雪峰上面往下滑落,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砸下来,梦白大喝一声:“闪开!”
众人如同跳水,身子一跃而起,往前一扑,那东西犹如天降陨石。轰然落下,地面的雪直接蹦了起来,树树上面压着的积雪扑通往下掉,砸在众人的身上,所幸,无人受伤。
梦白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刚站起来。居然走道都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地,“我勒个去,什么玩意儿?”梦白骂道。
不是雪崩。雪球从高处落下来,就是……梦白的眼睛眨了眨:“冰棺材!”
这是一个长方形,中间微微拱起的冰块,但隐约看到里面有人。
想到胖老板曾说这个地方被外面的人称为冰棺材。真是贴近,现在真正的冰棺材出现了!
它长约一米半。比较短,高约八十公分,可谓短小精悍的棺材,再看它的形状。虽然大致是个长方形,但中央部分微微鼓起,边缘部分也不工整。并不是精细雕刻的作品。
梦白凑过去一看,冰块里面隐约可看到毛发!
毛发就靠在冰块的边缘位置。它是细小的,柔弱的,发量不多,靠在冰棺边上,挤成一团,黑漆漆的颜色……
梦白咽下一口口水,心跳开始加速,此时,其余人也跳起来。
大家慢慢聚拢,夜月往冰下面一看,有些融化的痕迹,因为滑落,冰棺两侧拉出两道深深的滑痕,整个冰棺并没有受到损伤。
林倾城抬头,他们头顶就是悬崖,崖壁看上去平整,被雪包得严严实实,“从上面掉下来的?”
“恐怕是。”夜月说道:“名副其实的冰棺材,里面难道是?”
“昆仑胎。”林天霸说道:“会不会是?”
林天霸也没有把握,所以马上否定自己,转为问句,梦白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裀褥,先把这具冰棺材打开再说。”
冰块坚硬,梦白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下去,好歹砸了一小窝窝,众人一起动手,来到“冰棺材”的第一个集体活动就是砸“冰棺材”。
大家使出吃奶的劲儿砸下去,冰屑飞溅出来,打在各人的鼻子眉毛上,众人也懒得擦,眼看着里面的东西一点点露出来,大家的劲头更足了。
冰棺材里面不止一个人,应该说原本是一个人,但是现在是两个人。
里面是一具完全未腐化的女尸,大约三十岁出头,穿着厚厚的棉服,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下半身……
男性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别处,秋月吐槽道:“这么大年纪,又怀孕,还来爬雪山,这下好,母子陨命。”
原来女尸的下半身有根脐带,还没有剪开,依然维系着母子的关系,至于梦白刚才看到的头发,其实是这个初生婴儿的,孩子的头刚从母亲身体里钻出来,两只小脚露出来一部分,还未完全脱离母体。
它看下去只有七个月大小,手脚很短,唯独一个头很大,头下没有脖子,直接就是白乎乎的身子,五官十分模糊,仔细一看,没有眼睫毛,光秃秃地,显得眼睛在脸上格外突兀。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最后时刻依然看了看这陌生的世界,眼睛小如豆,好像还没有长开一样,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手臂缩在胸口,两只小拳头抵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自然早没有气息,女人的包袱还在里面,夜月用力地将它拔出来,打开,里面有一封信,翻开看了看,夜月只有摇头:“这年头的傻瓜太多,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林倾城和玲珑凑过去一看,这女人压根是自杀的!
这女人爱上了有妇之夫,本以为有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一定没问题,没想到恋人还是不跟妻子离婚,就连孩子也不要,让她打掉,这女人心灰意冷,拖着怀了七个月的孩子来到这里,她早知道这里是冰棺材,打定主意来送死的。
梦白突然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林倾城知道梦白在替母子俩诵念咒文。
夜月挖了一个坑,林倾城和林依玲将母子俩的尸体拉出来,埋入地下,不管怎么样,华夏人的传统是——入土为安。至于那具冰棺是怎么形成的,梦白颇为在意,抬头看着雪山,雪将尸体裹着是百分百,但要将尸体完全包裹在其中……
梦白掏出罗盘。步步后退,然后抬头,看上去正好是突出来的一片悬崖,悬崖中央有什么在闪光,而罗盘的指针“啪”地一声,正好指向悬崖所在的方向,也就是说。那地方的生气比这里更足!
“梦大哥。你在想什么?”林倾城问道。
“或许,我们应该往上,而不是往下。”梦白说道:“这具冰棺后天形成。应该是先卡在什么地方,时间久了之后定形,形成完整的冰棺,因为温度上升。再往下滑落……”
“快看。”秋月忽然说道。
梦白低头一看,地下松软的土发生了变化。原本是松松散散,湿湿稀稀,现在中间出现了一条拱起的土层,像蝉蛹一般。长,椭圆,往一边的土层里钻去。却是往山体的方向去。
“据说地生胎养成生会像蝉一样向前爬动达到贵龙穴后吸收地脉之气生长,现在这个蚕蛹的方向是这座雪山。”林天霸说道:“梦白。你的推测可能是正确的。”
这下子目标明确,大家一鼓作气地挖开土层,果然,那条蚕蛹一直往雪山的山体靠,直到来到边上,终于停住。
梦白抬头,阳光照在雪上格外刺眼,雪不再像之前那么紧致,显得松散,这是冰棺滑落的重要原因。
“小金。”林倾城召唤道:“上去找找有没有冰缝。
梦白抬头,看这天,今天不会落雪,他掏出一小包朱砂:“回来的时候记得撒点朱砂,给我们引路。”
小金拿着朱砂就往飞奔而去。
“我们先进山洞休息一下。”林倾城说道。
进了山洞,大家疲惫地坐在地上,林天霸此时靠在石头上,居然睡了过去,林倾城也决定小憩一番,闭上眼睛后又下意识地进了林天霸的梦境,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倾城睁开眼睛,拍拍头:“小金怎么还没回来?”
“你才闭眼十分钟,哪有那么快。”夜月说道。
小金直到半小时后回来,来到林倾城身边化成孩子的模样:“主人,我找到了,往上六百米的位置,有一条巨大的冰缝,冰缝下面还有划痕,冰棺材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梦白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没洒朱砂?”
“不是,那地方边上没有落脚的地方,距离山顶还有两百多米,只有先上山,再往下去,而且这么多人不能全下去吧?”。
梦白扫视一圈,这里所有人都冲着那家伙来的,没有一个人有留下来的道理。
林天霸站起来:“走吧。”
一行人出去,这座雪山没有登山的山道,只能靠登山的工具和双手双脚上移,因为表面覆盖着雪层,要找到突出来的石块,还得扒开雪,难度比平时更大,夜月和梦白首当其冲爬在上面,中间夹着林天霸。
林倾城、林依玲、玲珑和秋月互相帮忙,也不甘示弱,终于在半小时后到达山顶。
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突然上升了几百米,温度自然又比山脚低,厚厚的防寒服也无法阻挡寒风,一上去,梦白就开始打哆嗦,反观林天霸,似乎早适应了这里的阴寒,他往地下的冰缝看过去:“是那里吗?”
那条缝隙从现在所站的地方看下去,不过一条窄小的缝隙,林倾城突然往后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已经到了这里,可以了吧?”
林依玲有些诧异:“倾城丫头,你说什么?”
林倾城转身对着林天霸:“从我爸的身体里滚出去!”
几人大感不解,林倾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大概在我们出发往这里的时候,你附在我爸的身上,因为前一夜,我爸的身体还很弱,但是从来到这里开始,体现了不同一般的体力,精神力,还有,和我的互动明显减少了。”
“我爸辟谷半年,刚从食风露的状态中出来,体力不可能强健。”林倾城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父女俩半年多不见,我爸初开始可是眼睛都无法从我身上挪开,但是现在,却避免和我产生眼神交流,以人性来说,这不合理。”
夜月明白了:“他不是你爸?”
“确切地说,身体还是我爸,但现在的精神力已经不是自己。”林倾城十分自信:“从我爸的身体里滚出来!”
梦白突然绕到林天霸的身后,一拳打在他的后背心,只见林天霸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一道白光从他的身体里飘出来,林天霸的身子马上软瘫下去,落在梦白的怀里。
林天霸已然晕厥,为保他的安全,林依玲和玲珑将他挪到一边,避开是非地。
对面的那道光终于化为实体,他站在风雪中,长身玉立,一头银发随风飘逸,下巴上的伤口格外醒目,他身上仅是一层单薄的白衣,衣角在寒风中抖瑟着,随同他的白发一起飘摇,赤着脚,丝毫不惧这里的冰寒!
梦白与他面对面站着,看着这个导致先辈三代不幸的家伙,他面无表情,眼神没有焦点,上下两瓣唇就像钢刃般坚厚,与常人略有不同的是他的血管。
有些人皮肤白,皮薄,就会出现清晰的血管痕迹,青筋爆出来是青色的,可是这家伙爆出来的是红色的筋!
仇人相见,虽然分外眼红,但梦白还没有傻到鲁莽地扑过去,他小心翼翼地转动步子。就在此时,那家伙突然动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来到林倾城跟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林倾城只觉得气势逼人,虽然下意识地抬脚朝这个家伙的头顶踢过去,但那家伙双手一用力,就让林倾城动弹不得。
梦白见他弹指间就可取人性命,不敢轻举妄动,但看着林倾城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也是心急如焚:“你要生死薄而已,如果她死了,对你没有好处。”
那男人依然面无表情,看看林倾城,又看看梦白,一言不发。
“喂,你想要找寻自己生活的来历,地生胎就是最好的解释,你用得着费尽心思去取生死薄吗?”林倾城淡定的说道“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化,直接或间接害死那么多人,已经逆了阴阳。”
“逆阴阳吗?”
这家伙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且轻,没有包含任何感情,他摇摇头:“你们不懂。”
这家伙抱着林倾城,突然纵身一跃,梦白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扑过去,抱住了这家伙的脖子,一起往冰缝坠去!夜月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坠去!
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变成小黑点,然后消失,秋月目瞪口呆:“疯了,真是疯了!”
林依玲倒显得淡定:“不打紧,那家伙没有立马动手杀人,说明他们对他还用。”
“这么高摔下去,必死无疑。”玲珑扯着林依玲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姑姑,现在怎么办?”
秋月转身去检查林天霸的情况,他陷入昏迷,气息微弱:“秋月,林老伯怎么样?”
持起林天霸的手腕,搭住脉,秋月面色一变:“脉象有如万马奔腾,磅礴而动,这太不寻常了,脉象平稳为宜,现在这情况,恐怕……”
“会怎么样?”林依玲见秋月的脸色难看,知道不妙。
“恐怕阳寿到头。”秋月沉声道。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马上送医,我们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先离开这里。”林依玲说道。
天色暗沉,乌云倾覆,似乎马上就要压下来,林依玲马上将林天霸背起来:“我们要马上下山!”
秋月看着下面的冰缝,苦着脸说道:“那林小妞他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死。”林依玲肯定地说道:“那家伙不会杀他们,他们和生死薄的命运息息相关。”
“走吧。”玲珑也下定决心:“大小姐他们几个命大。”
秋月往冰缝里看了又看,终于颓然地跟在两人身后,开始下山,头顶的乌云压下来,似乎昭示着不详的结果。(米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