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城一行四人拿着那只阳碗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客栈。
梦白又召唤了鬼线人,问清楚了如何找到黑市联系人,放消息的事情。
“小子,我明白了,你爸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对黑市熟悉,如果他要找,也会抓住这个渠道。”夜月说道:“这是共同的连接点。”
“那看来还赶紧得去找那个老刘,鬼线人说的那个对黑市熟悉的人才行。”
梦白不禁说道:“听老鬼讲,这个老刘好大的能耐,到底是干什么的?”
夜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人”字:“无非是个人。”
梦白一头瀑布汗:“这个我也知道,但他是什么人?”
“混迹两道,处于边缘线上的一个人,你想抓他,他也没什么黑底,犯的事也不够判的,而且也没有证据,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自己经手。”老鬼说道:“这家伙就像一只蜗牛,别看他成天闷在壳里,但要什么,怎么做很清楚,最关键的是他有准则,不会站队。”
梦白约了老刘见面,他称自己有事,让梦白去屋子里等他,梦白初开始不懂,等到了地方发现房间居然没锁,不禁吐槽道:“这房子,贼也看不上。”
林倾城和林依玲在客栈休息,梦白独独拉着夜月过来,屋子里不暖和,门没关严实,比外面好不了多少,梦白双手抱在胸前,两只脚不停地跳动着。
夜月下巴一点,梦白才发现房门没锁!原本应该装锁的地方只是一块铁片,上面缠着一根头发,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防盗方式。出门前门虚掩着,上面一根头发绷到两边,一旦有人推门,头发扯断,主人回来看到就一目了然。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个?”梦白哈哈一笑。
“有时候最古老的方法才是最管用的。”
屋子里除了地铺啥也没有,梦白一屁股坐在地铺上。顺手掀开被子。那被子有些时候没洗了,微微发黄,还有一股酸味儿。夜月是断然不愿意去碰的,他宁愿站着!
梦白的手触到被子里头一个软呼呼的东西,还有些粘,他的手扬起来:“卧槽。”
本以为是男人和左右手玩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定眼一看,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薄膜。心里一激零,梦白的声音突然哑了:“夜,看。”
他赶紧清清嗓子,偏偏夜月不太情愿在这个鬼地方呆。一直焦灼地来回走动,毫不回头,梦白一屁股弹起来。拎着那东西甩到夜月眼前:“快看这个!”
那东西又粘又滑,还有一股怪异的温感。夜月嫌弃地退后一步,离得近反而看不清,退后倒清明了,这东西,夜月的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有种想吐的感觉,头晕目眩……
夜月抬头,头重脚轻,脑子里轰轰作响,梦白说道:“这个老刘到底是什么人?”
“老鬼不是说了吗?据他自己说,靠给人做黑活为生,因为他手快,行动快,懂得如何避开这个城市遍布的监控,人称硕鼠。”夜月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梦白环顾四周,娘的,这里连水都没有!
“你等等,我出去给你找点水喝。”梦白想走,被夜月一把扯住:“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梦白,你到了?”
梦白打了一个激零,赶紧将那张薄膜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顺手在裤子上擦去手上的粘液,下意识站在夜月的身后。
老刘进来了,这是梦白第一次见到老刘,他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头乱发,裹着一身灰色的长袍,看似许久未洗,从外面进来,耳朵冻得红通通地,他一进来,梦白和夜月交换眼神,一前一后,将老刘夹在中间!
老刘讶异地张开嘴:“你们干什么?”
没等他回过神,夜月的目光凛冽,一掌劈下去,可怜老刘闷哼一声,身子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梦白和夜月对视一眼,不用任何言语,梦白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三下两除二扒开了老刘的衣服,身子一掀,背上的伤痕已说明一切问题!
梦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夜月和梦白把老刘抬回了客栈。
夜月开始动手,三下两除二把老刘的“武装”卸下,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夜月哈哈大笑,眼泪花儿迸出来,结巴道:“这怎么回事?这张脸不是那人之前伪装的那张脸吗?”
“这家伙才是梦白的父亲梦天,真正的梦天。”林依玲说道。
老刘睁开眼,喉咙咕咚一声,梦白冷冷地说道:“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梦天苦笑道:“我以为接下来会有惊涛骇浪等着我,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么发现你的存在,真是莫大的讽刺和打击!”
没有欣喜与兴奋,只有浓重的惊吓,还有万般的不理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邋遢得没边的男人,会是自己的父亲,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老刘苦笑道:“我有苦衷。”
“也没有失忆。”梦白冷笑一声:“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妈因为你失踪,这么早就得病去世了,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
“我们疯了一样在追查生死薄,在调查之前发生在鬼崖的事,你从来没站出来说过一句。”梦白的语气冰冷。
“梦伯伯,说说吧,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有人之前想谋杀你,但你没死,死的那个人又是谁?”林倾城轻声问道。
“我从衙门里偷出来的一具刚死的尸体。”梦天说道:“我知道他想杀我,所以早有准备,这家伙是一名阴阳师,擅长结界和鬼降,原本患有不治之症。为了活下去长年吸食小鬼的骨灰,还擅长培育鬼僵为自己所用,他要杀人,一定会选择隔空杀人。”
“我早早将那具尸体化妆成我的样子放在客栈,他果然动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将尸体化妆成自己的样子,造成自己假死的状态。这样一来。我从世上消失,他也可以永远逃脱,我化妆的技艺由他而来。最终骗过他,也是老天爷帮忙。”
梦天说道:“我从报纸上看到对凶杀案的报导,也知道它成为一桩悬案,这正是我和他共同希望的。”
林倾城默默地说道:“梦大哥。伯伯没有杀人。”
“你愿意和那个人见面吗?”夜月问道。
“他叫沈三。”梦天说道:“当年我死里逃生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梦天笑了,淡淡地。嘴角稍动一下,笑容便在脸上溢开,这样的父亲的确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梦白低头背转身。林倾城叹息一声:“梦大哥,现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你不要这样。梦伯伯可能有苦衷,他可能受过更多苦。拥有更多苦楚,咱们现在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林依玲的每一步都像一个世纪,迈出去,格外沉重,林倾城马上迎过去:“姑姑,你怎么也醒了?”
“我起来上茅厕,发现你不在房间,梦白和夜月的房间亮着灯,我就过来了。”林依玲必须极力控制自己,才能不往那个一头白发的男人看过去。
林倾城不免担心地看着林依玲,让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并非计划好的事情。
梦天喉中涌动,突然快步地迎向林依玲,两人的眼神不免相遇,两人的眸子都有些摇摆不定,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终于,梦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还和当年一样,时间在你身上停滞了,反倒是我,老了。”
林依玲便笑了,颇为苦涩,两人再没有话。
内中的事情就不提了,只等林依玲一坐下来,直视着梦天的眼睛:“你早记得前世发生的事情了,说来听听吧!”
“无名出现之后的事情我估计大家都清楚了。”梦天咳了一声,说道:“这家伙拿着两家人耍着玩,还弄出我们林梦两家三代子生父失踪的操蛋事,直到现在,这些我们都不说了,过去了,我现在要和大家说说无名出现之前的事情。”
“梦扬和林倚天在民国相识,在乱世的十里洋场因为志向相同,马上成为好友,最后成为结义兄弟,梦扬是猎鬼师,林倚天是古董商。”梦天说道:“两人在十里洋场不同的领域里活动。”
“林倚天是能与十里洋滩上层接触的人,他帮梦扬做成了不少猎鬼的买卖,获得报酬。”
“这么说来,城儿,你曾爷爷够厉害啊!到了你这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夜月说道。
梦天点头:“没错,林倚天干练世故,是个核心人物,两个人的生计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两个人就这么紧密合作,互相帮助,在十里洋场合作生存,直到梦扬认识林晓婉。”
“青石板小路,下雨,学生装扮的林晓婉,还有油纸伞。”林倾城说道。
“这是我们看到的梦扬和林晓婉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梦白接着说道:“在那之后,林家遇上鬼节,百鬼大出将白家围困,梦扬恰好经过林家,因为第一次相见就对林晓婉有好感,梦扬出手相助,赶走了百鬼,两人正式相识。”
“当时梦扬没有成家,林倚天对两人相当看好。”梦白继续说道:“可是,梦扬发现了林晓婉手上的封印,也知道了生死薄的存在,林晓婉绝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林倚天不以为然,封印在又怎么样,只要不理会,两人一样成家。”
“但是不久后,林倚天的古董店收到一批旧古籍,在其中发现一本古书,里面记录了秦朝的一件旧事,里面的主角居然也是林、梦两字,而且还提到了林家巫族和生死薄,简直与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梦白说道:“林倚天觉得不太寻常,叫来梦扬商谈。”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古籍是残页。”梦天说道:“缺少绝大多数内容,而且上面的字体是小篆。”
小篆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推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政策,由宰相李斯负责,在秦国原来使用的大篆籀文的基础上,进行简化,取消其他六国的异体字,一直流行到西汉末年才逐渐被隶书所取代。
“林倚天对小篆有些研究。里面提到的两大家族还是认得了来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就是林、梦两个姓?林家巫族?”梦白越说越来劲了:“何况,里面还有一本生死薄?内容不齐。只说是能操控阴阳。”
“两大家族,林家巫族。”林依玲若有所思:“难道两家人早在先秦时期就认识了,而且关系紧密,封印和生死薄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梦天此时连声咳嗽。声气急促,梦白担心道:“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讲。”梦天说道。
梦白点头,继续说道:“这本古籍并非秦朝直接传下来的,中间翻版过。因为秦朝没有纸张啊,使用竹简,那时候纸还没有发明呢。看起来应该是两家人的后人翻版的,然后失传。那时候又阴差阳错地落在林倚天手里。”
夜月点头:“没错。”
“因为这本古籍的出现,两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人,决定查个究竟,顺便也让梦扬放心地和林晓婉在一起,结果这一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梦白说道。
“他们一番折腾终于发现生死薄一出,林家人必死无疑。”梦白说道:“此时又出了鬼王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无名突然出现,与两人纠缠不清,梦扬还没有摸清楚无名的来历,只以为他是冲着生死薄来的,为了让林晓婉脱离漩涡,梦扬决定和林晓婉断了关系。自己去寻找生死薄的秘密。”
梦天和林依玲同时低头,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梦扬整理了和林晓婉的关系后,就去找自己家的族谱和祖坟,希望得到一些线索,可是无名在此时杀出来,因为他的难对付,梦杨最终决定和鬼王联手,保留信息,鬼王最终被镇压在阴阳河边,梦扬也和老家青梅竹马的姑娘结婚生子。”梦白说道。
林依玲站起来:“既然事情都清楚了,走吧,大家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梦天冷不丁地抓住林依玲的手:“小玲。”
林依玲冷冷地甩开:“梦天,我说过的,林家的女人是一个性子,只要你们敢走,我们绝不回头,事情到了今天,我谈不上原谅,更谈不上感动,不管初衷是什么,倾城,走。”
还未走到门口,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关着沈三的那屋的门摇晃了几下,“轰”地一声倒下了……
几人赶紧推门出来,只见外面烟尘冒起来,眼前迷蒙一片,在模糊中看到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手还带着绳索,屋子里四处沥青味,刺鼻,而且直往胸膛里冲!
“糟了,这家伙要逃跑。”梦白一个箭步迈进去,沈三已经扳开窗户,这家伙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两条胳膊胀得老粗,胳膊上的青筋如同地图上的脉络,一清二楚,紫红的颜色惹得人心里发慌,他只消轻轻一扳,整个窗户的边框都松动了!
林倾城掏出匕首对准那个家伙:“住手,再跑休怪我不客气!”
沈三猛地回头,一片烟尘中,这家伙的脸通红,左眼角还有些许粘液,他阴森一笑,已经看到梦天,先是一怔,然后头也不回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林倾城也扔出了匕首,一道血线飘浮在空中,梦白一喜,打中了!
沈三跳下窗,落到大街上,撒开腿往前跑。
几人冲到外边,眼睁睁地看着沈三飞快的奔跑,随后消失……
“他受了伤,一定跑不远。”林倾城淡定的说道。
窗边还有血迹沿着墙面流下来,新鲜热乎,梦白不急不忙地走到墙边,看着墙上呈现喷溅状的墨绿色液体,放在鼻下一闻,示意林倾城也闻闻。
“是僵液。”林倾城断然道:“他进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哪来的僵液?”
所谓的僵液是指僵尸身上残留的尸液,与普通的尸液略有区别,“僵液可以瞬间增强人的力量,让其变得力大无穷。”梦白说道。
梦白掏出朱砂往窗口一洒,上面啪啪有声,有如放鞭炮:“有鬼钻墙而入的痕迹。”
“你是说有鬼替他送僵液进来?”夜月明白了:“为了跑,还真费了不少功夫。”
“他是阴阳师,平时养了不少鬼,对他轻而易取。”梦天说道。
“他还会回来,以他的现状急需要长生碗中的阳碗。”梦白并不看自己的父亲,而是对林倾城说道:“咱们还缺一只碗就凑齐一对,还有人用过阴碗。”
林倾城不禁翻了个白眼,啥叫还有人,自己的父亲还这么生疏,林倾城冲着梦天扬手一笑:“梦伯伯好,我是林倾城,林天霸的女儿。”
梦天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一转,已经二十岁了,当年我出发去寻找生死薄的秘密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
林倾城对梦天的印象还停留在姑姑和梦白的讲述里,虽然从未谋面,但有一种说出来的熟悉感,就像他从未离开,一直生活在众人中间。
她好奇地看着梦天,微微歪着下巴,夜月轻轻地掐她一把:“别走神。”
林倾城下意识地抬腿,夜月吓得马上举手讨饶:“我错了。”
“别胡闹。”林依玲沉声道:“现在还不到轻松的时候。”
梦天的嘴巴绷得紧紧地:“老林坠下深渊不知所踪,他就消失在我面前。”
“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救出了我的父亲,但他身体受到重创,快速衰老,已经去世了。”林倾城说道。
“原来是这样。。。。。。”梦天叹了口气道。
“梦伯父,您手上曾经有一个长生碗,现在在哪里?”夜月忽然问道。
梦天淡然一笑:“一直藏在梦家。”
梦白终于扭头看了父亲一眼:“在我们家?”
“越是醒目但没有时机去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梦天说道。
梦白正想开口,外面传来尖叫声,众人面面相觑,拥到窗口,叫声是从前面的街道传来的,与此同时,一声尖利的马啸声划过天空,梦白说道:“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几人飞奔到大街上,来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处,一辆马车斜摆在路边,梦白看到马车前头有腥红的鲜血,而沈三,刚才才顺利逃脱的沈三此时正以两腿大开,嘴巴微张的姿势躺在地上,早就一命呜呼,而在他周身,白色的光芒遍布,三魂七魄俨然要离体,梦白暗喜,掏出摄魂瓶,恰在此时,呼地一声风起,啪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
人群中响起说话声:“沙尘暴来了。”
沙尘打在脸上,沙子迷进眼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沈三身上的白光已然聚形,梦白将瓶口对准尸体:“收!”
眼看那道白色的鬼影子就要钻进瓶口,不知道打哪来的一股气击打在白色的影子上,沈三的魂魄在梦白眼前化为乌有!
梦白猛地转身,四周的人群三层,外三层,全是挤挤满满看热闹的人,梦白觉得脑袋发晕,上下左右全是人,下黑手的人在哪里?
“梦大哥,你怎么了?”林倾城发现梦白像个陀螺般转来转去,忍不住问道。
“沈三的魂魄让人打散了,当着我的面!”梦白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这种事情就像有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正驾车,是他突然冲出来我才撞到的。”那名驾车人正大声争辨着:“我想快点离开这里,结果这个人就从一边窜出来,我根本没有看到,我的个妈呀,他全身是血,吓死人了。”
驾车人已经烦躁得连抓头发,眼睛一瞟,看到地上横死,嘴角还在淌血的沈三,吓得全身直哆嗦:“我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楣,阿弥陀佛。”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回去。”林倾城说道。(米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