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他要,就能得到。
这种语气,也只有权倾天下、操控苍穹的飞鹰阁的阁主上官安奇,藐视权贵、横行整片大陆的上官安奇,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唯独将秦心颜放在心尖的上官安奇,才能说的出来。
他不需要顾忌任何权势,武陟皇帝欠他的,万历皇帝需要他的,陌西皇帝见他一次便不想见第二次,整片大陆听见他的名字,都会振奋一二,巴结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伤害于他。他不需要征求被人的意见,不用去在乎任何目光,只有一点——那是他所想要。
也许,这正是陈寰之、正是自己,也正是许多喜欢着秦心颜的人,都不能给秦心颜的东西吧。
………………
秦心颜在御医所并未耽搁太久,一来她身上的伤其实也不重,要是重的话,估计早就已经趴下了,二来她去御医所也只是想确切的问上一句,秦婉清是否有跟那个黄衣人走,只要婉清去了,就算晓凯不能够立即康复、下地活蹦乱跳,至少也比等死要强上许多。
“可是在担心你弟弟?”上官安奇突然开口问道。
“对,”秦心颜丝毫不意外上官安奇会知道,开口肯定道,当时她喊绿荷先行离开去寻求帮手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想到的就是上官安奇,也许经历过了这么多次的携手与共,早已习惯了他出现在身边的感觉了吧。
“小王我已经派人去了,金晓凯的命,一定能救得下来。”上官安奇看着她,满脸的认真。
“哟,阁主一出手,还真的就是非同凡响。”秦心颜挑眉:“只是,这要论起死回生的医术,飞鹰阁总归还是输了珞珈岛一筹的。”
“你还真是小王的天魔星,连这个都猜到了,小王找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落云生那小鬼,别看那小鬼年纪不大,却是鬼医的唯一嫡传弟子。反正跟他一回生二回熟了,也就懒得再同珞珈岛的别人去打交道了。”上官安奇说着,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大自然的。
“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说动落云生替你去办事?”秦心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咳咳……你能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么?我只是跟他打了个赌,说那个病人我医治不好,若是他能妙手回春,我就亲自为上次素兰的事情对他诚诚恳恳认认真真的道歉。”上官安奇说着,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只怕那小鬼,有够折腾你的。”秦心颜笑,捂住嘴。
不等上官安奇再说什么,刘城昱已然插嘴道:“走啦走啦,打情骂俏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早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你们刚才说的,是洛迦岛的长流弟子吗?”陈寰之道。
“对啊,寰之你也对此有所耳闻吗?”秦心颜一边伸手叫着马车,一边应道。
陈寰之眨了眨眼睛:“嗯,算
吧,是也不是。车来了,咱们走吧。”话毕,快步上前。
秦心颜狐疑的看了陈寰之一眼,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很快,秦心颜就为她此刻的疑惑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因为关云月的饭庄里头,不仅有何苏夜的挚友落擎川,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见过的,一个虽然不曾见过,但是那一张脸,秦心颜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所以,陈寰之是知道落家的长流弟子的,兴许,还通过何苏夜,跟他们是打过交道的。
双方还未出口进行客套寒暄等一系列的交流,此刻却突然有喧嚣传来。
“喂喂喂!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非礼,非礼非礼,救命啊!!!”
清亮亮的声音,让人一听便想到山涧泉枝头鸟的声音,掺着几分恼怒和恣意,银屏乍破玉珠倾倒般哗啦啦泼将来。
秦心颜笑起来,带几分“果然如此”的得意跟对洛迦岛医术的真心崇拜,不然,她清晨离去的时候,金晓凯还是那样的垂死挣扎,现在就应该是大好了。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落云生治好了金晓凯,因为前生的时候,洛迦岛的人有这么个规矩,一旦打赌,不赢绝不离开。而落云生这小子,此刻会出现在这里,那便说明,晓凯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秦心颜上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又蹦又跳的小小少年,他今日换了水蓝色的衣衫,越发鲜亮活泼得象只不甘寂寞的小海豚,闪亮的银链子噼噼啪啪叮叮当当,便被上官安奇抓在手中蹦得笔直,一堆人神色狼狈的跟在后面,面上烟熏火燎的,抱着红肿手腕呼痛的,拎着死蛇暴怒的,拖着破烂衣袖跳脚的,人声与铃铛声交织着,吵架尖叫声缠绕在一起,象是滚开了的沸油锅,一下子再激入冷水,一片混乱嘈杂,什么也听不清,好生生的幽静雅致的这个后花园,一下子就成了菜市场,一向潇洒淡定的上官安奇,也难得的也没了那潇洒笑意,执着那银链子皱眉看着对面的捣蛋鬼,一脸的无可奈何。
听他大叫非礼,不由失笑,道:“非礼?你一个男子,说什么非礼?或者说,你全身上下,究竟有什么,会值得小王我去非礼?”上官安奇微笑,上下打量少年,故意目光露骨而且带着几分挑逗,似乎在寻找对方可供“非礼”之处。
他那久经花丛战阵的老到挑剔目光,比寻常登徒子的好色垂涎神色,还更令人无地自容的尴尬,那少年饶是大胆放肆,也不禁红了脸,将脖子缩了缩,他穿的衣服领子很高,缩也缩不进去,索性头一昂,大叫道:“靠,你这老土货,没听过断袖么?你这个老男人?贼忒兮兮目光下流,对着个孩子都能这样肆意大胆,你一定不是好人!”
“轰”的一声,周围的一群人齐齐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看着这伶牙俐齿的孩子,愣是说不出什么点评的话来,只能笑。
“谁家的花痴小子?跑这里闹事来了
?”扎着围裙的关云月,走了出来,道,眸中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断袖?官小侯爷那可是连你手都还没碰着,袖子还没挨着,断什么断?莫不是哪家男馆里跑出来的小倌,看上了官小侯爷的风流倜傥,要讹诈、要碰瓷吧?”
何苏夜手底下几个熟汉子见状,也开始接话道。
落云生他家世绝顶,出身高贵,他的哥哥又是现任长流掌门的落十一,自小就养尊处忧,在洛迦岛,也都是别人让着他、躲着他、避着他、顺着他、哄着他的份,他几曾听过这些话来,细眉一竖便要发怒,手腕一振,铃铛微响。
手掌一竖,微颤立止,落云生口中的“老男人”上官安奇,无可奈何的微笑摇头,道:“这东西在你手里,迟早会惹出麻烦……”手指轻轻的捏过去,纯金的铃铛,在他手下宛如淤泥,轻轻一捏,便彻底闭合,他一路捏过去,将那十几个铃铛,全数捏成了圆球。然后顺指一捋,叮当连响,铃铛全部落地,在地上乱滚,少年手里,就剩下一条光溜溜的链子。
“你!”见上官安奇他不过这一抬手之间,便毁掉了自己精心打造的武器,落云生大怒,气得脸蛋绯红,大眼睛里也似乎盈起了泪水,映着薄暮的一线夕阳晚霞,水光流溢,华彩璀璨,竟是不讲只言片语,也很是动人,一下子就让在场所有的女性都莫名动容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哄笑声歇,众人呆呆的看着那少年,哗,倒还真是没注意到,这脾气暴的家伙,还真是个漂亮的小子。
秦心颜一直没有走上前,而是浅浅微笑,似在欣赏,也似在观察。
“怎么了?”刘城昱伸出手,在秦心颜的眼前晃了一晃。
秦心颜回神,开口道:“哈哈,没事,上官安奇的麻烦来了,我们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热闹吧,你我此刻若是再扰,就很不识趣了。”
刘城昱他仔细的盯了那少年半晌,目光在他高领衣服上掠过,道:“你说,上官安奇他一向都是个比旁的人要精明许多的,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上官安奇他本是个自负的人,更何况,他早已经先入为主了,又没有人会同他解释这事情。”秦心颜微笑,“他是落云生,也是洛迦岛这一辈中,唯一的孩子。而且,长流对外确实一直宣称有七个徒弟,落云生性子放纵,又扮惯了男孩子,举止也并无异常,上官安奇骨子里头也是个洒脱不爱追究细节的人,一时发现不了,也是正常,不过,这个秘密,应该不会瞒很久吧。”面上掠过一丝清淡如风的笑意,快得难以捕捉。
刘城昱哑然失笑,看向秦心颜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复杂,长流一派神秘的紧,而且关于他们的传言之多,更让世人对他们萌生了敬畏之心,别说了解,就是谋面都不曾,可秦心颜从出生到现在,基本都在阳城,她又如何会知晓这些秘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