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颜猛然抬头看向刘城昱,他笑的如沐春风,是那样温暖有耐心的看着落云生,可他那温柔的笑,却宛若是一把刀,狠狠的剜着自己的心。而自己刚才对上官安奇释放心扉,深情拥吻,也并未避讳于他。自己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私情,伤害他至此,秦心颜,你还是人吗?
上官安奇也是一震,看向秦心颜的眼眸之中,意味复杂,莫名的尴尬,尤其是感觉到秦心颜整个人都无比僵硬的时候,上官安奇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做的不对,又似乎,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而上官安奇已然察觉,刚才的旖旎与温情,都不复存在。
秦心颜死死的咬住唇,将自己的手,从上官安奇的手掌之中抽了出来,别过脸去。
上官安奇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反应,只是苦笑,走上前,认认真真的对着落云生鞠了几个躬,然后郑重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落云生一怔,不等她开口要说些什么,上官安奇继续道:“我很抱歉,干扰到了你的正常生活,但有一点我要声明,素兰我的确是顺手牵羊,但却不是顺的你洛迦岛的素兰。你若实在不信,我也不多与你强辩,只是这一株,还给你便是,反正,有的人也不稀罕。”
落云生茫然的接过素兰,他原本就比旁的人更加早熟,加上他自身的血脉天赋,成长的就更快,所以他并非只是一个五六岁孩童的心智,他昂起头,看向上官安奇,他的脸上涌现出悲伤,是一种痛进骨子里的悲伤,不由失语。倘若今日自己不曾去闹他吵他,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场景了。
“哎你……”落云生扭捏着开口。
“小王告辞。”上官安奇望着秦心颜与刘城昱的方向,道。
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也不再多说任何,决然而去。
上官安奇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可是秦心颜却都听的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他提及素兰的时候,更是轰然一震,有些站不大稳,眼前也渐渐的恍惚了。而他的背影,似乎,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好像,周围的声音,也都听不大清楚了……
唯独留下心痛的感觉,弥漫全身,不要走,三个字挤在齿缝之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秦心颜使劲的想睁开眼睛去看,却还是失败,灰黑的一片,只觉得整个人都更加的昏沉起来,直到,什么都看不清了,耳边似乎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
“郡主,你怎么了?”
“心颜,你醒一醒,你不要吓我……”
“来人,快来人,叫御医!”
“郡主昏倒了,快来人啊——”
众人手忙脚乱,七脚八手的将秦心颜给抬进了房,老王原本是去为秦心颜准备车马的,此刻回来见到的是这副
光景,便索性驾着车马直接上御医所了,就是要请罪,也等郡主醒过来再说——
待秦心颜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睁开眼,发觉床边围了一大圈人,不由一怔,随后眸中染上氤氲。尤其是见到别别扭扭的一身男装的落云生的时候,秦心颜露出温柔的笑,朝着她伸出手。
“对不起,郡主姐姐。”落云生道。
“跟你没关系。”秦心颜说着,看向绿荷,“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的,昭雅公主生辰,陛下高兴,大办宫宴,因为郡主您尚在昏迷之中,秦王府便无人去,亏了贵妃娘娘说情,陛下才没有怪罪,还送了一大堆的珍贵药材来。不过,也幸亏咱们没去,陛下遇刺……”绿荷徐徐道来。
“什么?遇刺?”秦心颜挑了挑眉。
“对,但是并未造成大的骚动,据宫里头传回来的消息,那个刺客假扮侍卫,拉起弓弩,就对着陛下射了过去,陛下警觉又灵敏,躲过一劫。那刺客见无第二次行刺机会,便自行了断了。”绿荷道。
“这未免有些离奇。”秦心颜却也并未深究,反正与她无关。
而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两位宫妃,此刻正在细细查着此案的蛛丝马迹。
储秀宫。
“听说妹妹对于前日陛下遇刺一事,有了线索?”柳筱淑看向贤妃,道。
“自然是的,谋害陛下,又是借着昭雅生日宴的时机,姐姐想一想,在众人看来,臣妾日渐受宠的这些日子,后宫之中,谁会一直容不下臣妾呢?”贤妃开口道。
“你是说,刺客一事,不过只是个幌子,幕后之人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拖本宫下马?”柳筱淑皱紧了眉,整个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信的话,姐姐自可将自己的宫殿内外、里里外外都翻一遍,绝对会有东西的。”贤妃道,其实她之所以这般笃定,是因为昨天夜里,她亲眼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储秀宫,仔细一联想,那就很容易想通透了。看来,宫里头不乏有一些好事之人,总是爱生一些是非,巴不得她与柳贵妃鹬蚌相争呢。
“白薇,照贤妃娘娘说的做。”柳筱淑很快便下了命令。
半个时辰过去了,白薇还真的就手持一物,走上了内殿。
当柳筱淑见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勃然变色,然后看向贤妃:“妹妹还真是女诸葛,神机妙算到这般田地。”
贤妃听出柳筱淑话里有话,想了想,道:“贵妃姐姐若是怀疑臣妾,那奸恶之徒的目的,可就真的得逞了。臣妾不过是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蹊跷,这才斗胆来贵妃姐姐这里一问的,却不想,竟然真的搜出了此物。好一招嫁祸,好一招借刀杀人,臣妾都觉得那幕后之人何其无耻龌龊!挑拨我们的姐妹情不说,这分明是要逼臣妾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诛心之术,何其可怖!”
柳筱淑深深的看了贤妃一眼,得知她其实今日并不是十打十的把握才特意来登门造访的,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她要是对此事十拿九稳,若非她在储秀宫有眼线,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那就是这根本就是她自导自演,所幸,她的坦诚,至少自己此刻是信服的。
遂走步上前,温和开口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不信你,还能信谁,此次小昭雅的生日宴,那可是本宫一力操办的,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妹妹能够不迁怒本宫,还信任本宫、不计前嫌的来本宫这里坦诚至此,本宫着实是感激涕零。只是,现在此物在储秀宫,不知道妹妹有何良策,可以助本宫脱困、不至于落于如此被动之域呢?”
“请陛下来。”贤妃道。
“这是何故?”柳筱淑有些懵。
贤妃继续道:“姐姐你派个可靠的下人,去寻了皇上来,记得,是悄悄的进来,不要让其他宫的人知晓他来此,然后,再请他掩在飘香殿纱屏后,不要现身,他要问,就说请他看一幕戏。”
柳筱淑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贤妃妹妹,你这是要——”
贤妃嫣然一笑:“等下,咱们按计划来捉奸。”
“啊?”柳筱淑微微一怔。
“奸细的奸。”贤妃解释,一双柳叶弯弯眉,格外的亮眼。
………………
半个时辰之后,柳筱淑将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都召唤进来。
见贤妃在场,诸位宫人齐齐行礼。
“都平身吧。”贤妃说罢,便退居一旁。
“今日本宫去白马寺找高僧算了一卦,说郑王他日必成大器,因而本宫很是高兴,见着你们呢,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你们将宫中照应得很好,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储秀宫也都捯饬的很好,你们将昭和公主也照料的极好,本宫很满意。”柳筱淑高坐殿中,身后的紫檀纱屏色泽很鲜艳,衬得她越发颜色雍容华贵,美丽大方。
底下跪着的满宫的宫人,皆在参差不齐的磕头,乱糟糟一片表白谦谢之辞,略显热闹。
柳筱淑静静等着声音止歇,才安详的道:“本宫一向是个喜欢分享的人,你们也知道,本宫现如今贵为贵妃,承蒙皇恩浩荡,受的赏赐很多。而那许多珠玉首饰器物,本宫其实一直觉得是身外之物,用不大上,而这些对你们来讲,应当是有用处的,万一哪一日熬出宫去了,想要嫁人的,这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嫁妆了。难得你们如此尽心,本宫想着,赏些给你们,也算主仆一场的情分。”
底下众人闻言,皆露出惊喜之色,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相信有如此好运,谁不知道柳筱淑蒙帝恩深重,但凡诸州或外邦进贡后宫诸物,除了按道理先送太后的仁寿宫外,便是她储秀宫这里先挑,什么好东西,那可都是头一份的,逢着节庆之日,赏赐也是可着最珍贵最精致的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