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秦心颜更加的特殊,她不是一般的超凡脱俗之女子,她是那天山雪莲,只能远远的凝望之。她生长的地方,你可能这辈子都触及不到,你只需要让她自己生长,自己绽放即可,何必要将它折了,养在自己的花圃里面呢。
且不说她会不会领你的这份情、你是不是她的菜罢,你喜欢你欣赏的、原先就是她的这一份与众不同,你又有何权利,去妄想改变她,改变这份与众不同,让她跟你走呢?
安奇是聪明的,他从不束缚禁锢秦心颜,而是给她一片广袤的天空,让她去闯,让她去疯,让她去遨游,顺便,带着你。
秦无释微笑,将欲待伸出的怀抱,化为一个灿亮的笑意。
“得到你这样一个盟友,是我的福气。”秦无释道,语气意味深长,“果不其然,你总是在给我惊喜。”
秦心颜看着他神色变幻、经历沉思、犹豫、领悟,然后,退后,再温文尔雅,淡定无比。
一抹难得的绽在眼底的微笑,微微绽开,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去点破,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口道:“赵贵妃是谁?”
“我不知道,”秦无释答得快速干脆,“别人的后宫,别人的媳妇,我如何会知道呢?家世煊赫的,我多多少少也知道几个,不过都不是她,她的出身应该很平凡,而且年纪很小,是个后宫不显山露水的普通妃子,并没有给武陟皇帝生孩子。但是,看这样子,她做起事来,可是不凡得很,武陟皇帝可是个老狐狸,那是何等的小心谨慎?她居然能给他下慢性毒药,而不被察觉,当日赫子云起兵造反的时候,她令自己的亲信宫女看守好太后和皇后,自己则出现在宫门前,居然连尝试都没有过,二话不说便杀人,一口气连杀欲待阻拦的守卫太监七人,全是一刀毙命,手段狠辣,当时就有人吓昏了,宫门开得极其快速,硬是在内宫侍卫赶来前,便控制了整个皇宫——好决断,好杀气,好狠绝!”
眉毛一挑,秦心颜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赵塔挚。”
“姓赵,又是塔字开头的名字,应该是塔族人,不做他想。”秦心颜一怔,随即慢慢笑开,轻轻道:“呵……不想还有这个变数,真是天助我也,我本来还担心,鲛人坐稳了以后,会有麻烦,如个看来,他这个王位难安,不管是谁,皇帝也好,赵贵妃也好,谁也不是省油灯,闹吧,继续闹吧,你们越闹得凶,我越开心。”
“额,据探子的回报,是说赵塔挚和禹王赫子云达成了协议,一个主控内宫、一个掌握政权,待赫子云顺利登位后,赵贵妃便升为皇后。”
“有意思。”秦心颜道,一手托腮,“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两人也是绝配了,改嫁改的是理直气壮,娶庶母娶的也是不遮不掩,无视非议,强权至上,连个傀儡或者幌子也不打算搞,什么虚伪粉饰的政治面纱都不用,直接赤果果的就攫取到自己想要的,顺便昭告天下。果然不愧为鲛人与人的儿子、塔族
人的后代,改朝换代,竟也是这么一个搞法……”
“这女的为什么要当皇后,她是有多想出名。”秦无释摸了摸鼻子,一脸的嫌弃,道:“而且,玉王爷的失踪,也是个很大的变数,难道赫子云就一丁点都不在乎吗?这么着急就要登基,不怕哪一日再后院起火吗?”
“她的目标,绝对不是皇后这个位子。”秦心颜笑盈盈一挥手,道:“你且看着罢,有的戏唱呢,玉王爷一定会再回去的,只是,赫子云杀父是为报仇,玉王爷赫连海估计也还没想明白,究竟是去杀了赫子云报兄仇,还是支持他登位,然后以此为筹码、带走赫子嘉吧。”
“真是复杂。”秦无释摇了摇头。
“人心本来就复杂,不过,你最迟明年开春就会登基,你需要面对的,将会更多,堂兄可有做好准备?”秦心颜定睛一瞧他,认真开口道。
“不做好准备,也不行了。”秦无释挑眉轻笑,“我会继续关注那边的动向的,一有消息,我就会跟你说的,对了,武陟现在还很乱,你跟安奇,可以先观望,不必着急去的。”
“谢了。”秦心颜拱手以对,其实,找一个聪明的同伴,也是件蛮好的事情啊。
………………
夏至,一女子轻巧站定在阳山之上,看着远处安静蔚蓝的海水,感慨诸多,随口一吟:
山光忽西落,海光渐东上。
散发乘夏日,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感此怀故人,谁兴劳梦想。
秦心颜忽然一笑,快速的一撇手,将酒壶精准无比的扔入海中。
银光一闪,如流星没入云雾层层深不见底的深渊,转瞬不见。
却隐约听得铿然一声,白云忽然一分,而烟霞忽起,层云深处,乍起鹤唳清音。
其音清越,如凤翔舞,自蓬莱而生,自九天而降,星光穿越,仙气浩然。
啸声未尽,长衣飞舞,仙姿逸然,宛如神祗开辟鸿蒙裂世而出,带着无尽的烈烈光华,一人自云裹雾绕的山崖深渊之上,冉冉而起。
他脚下只有虚空浮云,却宛若有物托举一般,缓缓上升,最后,竟然停在了半空不动,正对着秦心颜。
他的手一抬,一个酒瓶子飞了过来,秦心颜一躲。
袖子再一拂,光芒万丈,宛若那日光初生,又似那月色乍起。
那光芒,转眼之间,便到了秦心颜的眼眸之间!
秦心颜觉得此人很眼熟,应是见过,定睛一想,不由讶然,恍然大悟。
也是,这世间,除了鬼谷老人,谁还能如此武功惊人,啸声如鹤?
秦心颜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庆幸自己只是乱丢一个瓶子,这要是甩出去的是个刀子,那现在,估计是无数把刀子,朝着自己的脸上飞过来吧,咳咳……
第二反应是立即做了个手势,暗示蓝心
无需动作,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即可。
“嘭!”
剑光停在她眉睫之前,寒气逼人,渗人的很。
对面保养极佳的一个中年男子,明明很远,却象近在身侧,明明平视,却象傲然俯视般,看着她。只是,他并无杀意。
也是,有这样修为的人,素养必然是不会差的,他是不会轻易杀人的。
秦心颜只是在拼命的忍住满面惊惶,双腿抖如筛糠,却还是觉得战栗,毕竟,现在因着他的剑气,自己可以说是在悬空,也就是飞。
虽然自己是很向往这种翱翔天际的感觉的,但是,这么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她的鞭子显然派不上任何的用处,将身家性命,全给另外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总归还是不安的,畏惧的,秦心颜她抖着嘴唇,痴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鬼谷老人横剑而指,皱眉看她,良久咦了一声,便松开了手,将秦心颜稳稳的送回到阳山之巅的土地上。
秦心颜却继续做足胆小鬼模样,连滚带爬的躲到角落里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鬼谷老人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个人……好奇怪……
明明功夫很好,却要装出一副这样的窝囊样……
藏拙?那这隐藏的功夫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正在鬼谷老人盯着秦心颜打量的时候,却有人突然大笑一声,喊道:“喂,哪家混账,乱扔东西砸到我头,害我比武输给了师傅啊?”
话声里,一道灿亮白线如火炮中的硝烟般,笔直飞速的自深渊下突然升起,浓厚的云雾,立即宛如被利刃划开,齐刷刷分成两半,裂成整齐的天地之帛,再被那衣袂猎猎黑发飞扬的男子一拂袖间,大笑着卷入袖底。
不同于鬼谷老人的优雅无比的缓步飞升,他来得是飞快,闪电一般,惊动了风雷,但是因为他那盛世美颜,倒反而显得他的姿态潇洒,光华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秦心颜目光闪了闪,这个妖孽,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看,都美到不可方物啊。
上官安奇手中抓着刚才二次扔下去的酒壶,也不看秦心颜,就手将酒壶做了个舀白云的姿势,大笑递到鬼谷老人的面前,朗声道:“师父,既已无酒,何如以山崖为桌,以遐水为席,我们品云朵儿,醉清风,吞吐烟霞,将天地吸纳进心腹之中。然后,你我再战三百回,方不负此一番豪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傲然转首,鬼谷老人的衣袖一拂,一足踏上崖边一块摇摇欲坠的山石,金鸡独立,半响道:“你小子,不错。”
秦心颜眯了眯眼,上次这老家伙夸人是几多年前来着?
好像夸的是何墨深诶,不过那个时候,算算日子,应该是何墨深才刚刚被飞鹰阁赶走的时候吧,得此一言,果然,一语成谶,何墨深确实不错。
不过,能让高傲绝俗、惜字如金的鬼谷老人说声“不错”,上官安奇心里估计偷着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