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阎宿,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可我却是记得当时父亲为我取名字时候沉重的表情,仿佛不是在给我取名字,而是在给我安排宿命一般
自从记事以来,我就和狼群生活在一起,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我是它们当中的异类,因为我和它们一样出吃生肉,抢地盘,月圆时候蹲在山上和它们一起发出低沉的长吼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慢慢发现我和它们并不是同样的,冬天的时候它们不会感觉到冷,可我会,因为我没有它们身上那层厚厚的绒毛,*时节公狼们都在厮杀争抢着狼群里少数的母狼,只有我总是蹲在远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不是我不想繁衍后代,曾经我也打赢过别的公狼,只是赢来的母狼每次都会在我的身上闻闻然后掉头离开,开始我会沮丧,到后来我就已经慢慢的适应了
我想,就算我和它们外表不同,内心里也是一样充满着血腥和杀戮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会把它们赶出狼群
直到有一次我同狼群追捕猎物不小心被追逐成狂的犀牛咬伤,当我看见鲜血的时候,我知道我快死了,因为我们狼群在追捕猎物被咬伤很常见,因为流血致死的也很平常
炎热的夏天我躲在一处树木茂盛的大树底下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当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当我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我看到了一个人慢慢的朝我走来
人是最狡猾的动物,这点我知道,所以我惊恐的往后爬,一直爬到我失去了意识,闭眼之前我想我是死了,可我没有想到过了不久之后我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
喉咙火烧一样的疼痛让我逐渐恢复了意识,我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地方,想来想去,思绪依旧只停留在山上的树林里
“你醒了?”
听见声音的我下了一跳,侧眼看着站在我床头的中年男人,我咬牙起身就想跑,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床上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恐惧的看着他,以前我见过他们人类将我们狼群猎杀烤来吃,难道他也要将我放在火上么?
不要,我不要被他们吃掉,我疯狂的挣扎,疯狂的吼叫,但面前的男人始终都是将我按在床上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后来的几天,他依旧每天都来看我,虽然我还是害怕他,疏远他,可他一样会按时来给我送饭,虽然那些煮熟的食物我吃了会吐会拉肚子,但他视若无睹,就算我不吃,他也会掰开我的嘴巴往里面塞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当然也会跟着长大
一年以后,我慢慢学会了用两条腿站着走路
二年以后,我也能开口说话和他做简单的交流
三年后,我终于吃煮熟的事物不再呕吐腹泻
四年后,我学会了他交给我的所有武学
五年后,他开始带着我接触除了他以外的人
六年后,他死了,我接下了他的罗刹堂,成了罗刹堂最年轻的堂主
再后来,因为一次交易,我同意了赤云女王爷的条件,她帮我完成一个交易,我就去金玉府充当赤云国公主的夫侍,期限就是那个替身公主的死期
刚刚走进金玉府的时候,我见到了同我一般大小的几个男孩子,他们很好看,好看的连我都感觉到震惊
我想我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样不去接触他们,等到赤云国替身公主一死,我就能再次的得到自由回到罗刹堂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几个男孩子对我很热情,银发的男孩子总是抱着琴每日在院子里谈,看到我的时候会露出好看的笑容,还有那个红衣红发的孩子,他总是时不时的过来拉我的头发,可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他应该也是想接我,最后就是那个总是在账房对账的白衣孩子,虽然他见到我时也会笑着点头,但我总觉得他应该背负着很沉的东西,不然他的表情不会那么外温内冷
一晃二年过后,我以为我可能见不到那个传说中的替身公主的时候,她出现了,其实现在想想我已经记不清楚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了,只是知道她的身上很香,因为这是她砸昏我时,我唯一的印象
第二次见面是在寂寥斋,第三次见面就是在皇宫了,那次我也是去收人钱财帮人打探事情,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女皇和初雪,当然还有她,再后来就是护送她去耀国,再后来就是她擅作主张的要留下帮那对妇女,那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将她扔下任由她自生自灭,可是当我听见别人为她惋惜的时候,当我想起她笑着对我说她感动了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双腿跑了回去
那晚,我大开杀戒,将在她身上的气都出在了别人的身上,因为我害怕晚了,我害怕我已经来晚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可我就是害怕着,这种害怕一直到见到她,任由着她抚摸着我的面颊说我是不死的战马的时候才算平息
事情是过去了,可我下意识的开始远离她,疏远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为自己解释被关进了回望楼的原因,几天的饥饿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我根本就没往心里面去,但她却担心了,我至今都无法描述出当我看到她手里包子时候的感觉,只是感觉整个人都震了一震,感觉她生气的看着我,我终是将她抱了回来和她一起吃包子还把自己的曾经告诉了她,我以为她会嫌恶我,会像别人那样立马躲得我远远的,可是她,再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听完我说的话,慢慢的趴在了我的腿上,她告诉我,孤独并不可怕,只要我把心打开,阳光就一定会照进来,最后她还说,别推开她,她想要温暖我
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爱上她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不然也不会在她大婚当晚突破结界强行将她带出来,也不会见不得她的难受和她有了那一夜,她也不会消失掉
在知道她失踪的时候,我傻了,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束手无策,我想去找她,可我不知道见到了她该和她说些什么,但如果不找她,我的心总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空唠唠的四处透风,要不是初雪和我说让我安心的等待,这次给她自由的话,我估计我早就将哈伦翻过来了
几年以后,她真的回来了,带着与完全不一样的姿态站在了我们的面前,求我们帮她救救聂冉遥,其实我们的心里都不好受,可谁又能拒绝的了她?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我们只不过是在聂冉遥布置好的棋盘上兜了一个圈子,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紧密的相连在了一起
原来爱真的有很多种解释,分享,也是一种爱的表达
今天是年三十,我答应了她一定要赶回来陪她吃年夜饭,所以就算昨夜风雪淹没了马蹄,我依旧带着队伍马不停蹄的赶路,我不并觉得寒冷,因为我知道前方有她在等着我
好不容易抵达了镇子,我命人将马匹送回到镖局,自己则马都没下的朝着她的方向赶去,在快要接近医馆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她在对着我微笑
这样的微笑让我着迷,让我消除了身上所有的疲惫,控制不住身体的我下了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才能觉得幸福
院子里洋溢着过年的气息,初雪在写对联,虞绯尧在厨房下菜单,就算没有看到聂冉遥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小憩,毕竟初雪说过他的身体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恢复
“去换衣服吧,然后咱们一起包饺子”她笑着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不舍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余光我看见她靠在一棵树下捧着白雪发起了呆,我知道她是在想曲墨白了
因为唯一没跟着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人只有曲墨白,她和他的纠缠也是最多的,其实不要说她,就是我们几个,有的时候也会莫名的想起那个办事稳妥不出纰漏的曲墨白,大家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又怎么能没感情呢?
前一阵子聂冉遥和我们说曲墨白早晚也会回来的,当时我们几个面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都相信了,因为曲墨白对她的感情,我们是心知肚明的,这样的感情别说是十年,我想救是一百年,他还是会不愿千山的过来寻她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陪着她一起等待这漫长的十年,等待曲墨白的到来,也许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喝酒畅聊,就好像以前在院子里的时候
要说唯一的不同也是有的,那就是以前我们几个都把自己划成了看她生命尽逝的旁观者,而现在她已经被我们融入了骨髓之中再也分隔不开的一部分,当年为了那一纸合约,我们期待着她的死亡,现在,为了我们共同的爱,我们愿意陪着她一起慢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