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燕长吸一口气,强行按耐住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复仇心理,下一刻,擦清眼重又变回了那个进退有度的女子。
但是曹清燕在心底默默发誓,这件事情,远远没完。
天晴端坐在下首,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着西南紫葡萄所酿造的千醉。对于对面曹清燕所投射来的尖锐的目光置若罔闻,视若不见。
“天晴,”雾花侍从在一旁,不由插嘴道,“曹娘娘的目光很是不善啊。”对面曹清燕那种尖锐到痛恨的视线犹如针扎一般的刺激着雾花赤裸在外的肌肤,总感觉一阵阴深深的凉气伴随着那种恨之入骨的气场森森然的流荡在空气中。
在雾花的记忆中,曹清燕不得不说是一个心机深沉、懂得蛰伏隐藏的尖刻女子,她明白什么时机可以做什么事情,明白什么时候才是自己掌握最有效的时机,明白什么时候出动给予敌人狠狠一击,才能够让她们永无翻身之地。
这样的女子是聪慧但却狠毒的,就像是夏日里的一条蛇,蛰伏盘旋在一个阴森森的角落里面,隐而不动,它有着最好的耐心,那种粘稠但是嗜血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注视着你,静静等候着你最为松懈的时段,伺机出动。但是一旦出击,必定会让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雾花能够感觉到这些,天晴又岂会何尝不知道。但是这就像是两方高手对峙,曹清燕此举不过是为了想要天晴自乱阵脚,然后她会在天晴最为慌乱不堪,四顾不暇的时刻适当的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最聪明的女子,不是会抢着争做枪打出头鸟的那只,而是会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天晴从来都不曾小看过曹清燕,在天晴看来,这座皇城里面,最值得让人拿出全部的实力与之一搏的人,才是这个冰冷不沾凡尘的曹清燕。她那种有礼有节,进退有度的性格注定了曹清燕会是一种要么功成名就,要么一败涂地的人。就像是南极和北极两个极端,想是在曹清燕
的字典里面,从来都不会有不成不就的名词。
天晴重重叹了一口气,掉转过头来望着雾花的时候,已经是卸去了先前的愁容,换上了一副轻而易举的轻松语气,“无妨,雾花你不要担心。”雾花看着面前这张从进入皇城之后就笑得越来越牵强的面容,心下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之感。即使明知道她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故作那种无比轻松的语气,雾花的心中也是一阵轻轻松松。
原来,自己对于天晴的信赖以及信心,已经可以轻易到他只要说说什么,自己就会毫无置疑的相信吗?雾花在心地默默的说道。
天晴不言不语的看着台下众多女子们犹豫不决而又放弃可惜的挣扎面容,只感觉到心中一阵阵的可笑。真的以为自己不擅长于琴棋书画吗?就算是慕容晓不擅长琴棋书画,可是却不能够表示他天晴不会琴棋书画啊。慕容晓不会的她会,慕容晓会的她也会。
她和慕容晓本来就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啊。
在前世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没有这些技艺的聊胜于无,自己又是如何撑过那一个个漫长的岁月的啊。即便是自己的舞蹈因为上一世身体的关系,被迫终止了对她的研习。但是自己对于舞蹈的喜爱,又岂会是一干躯体的尽不如意而会果断放弃的啊。跳不了起码可以看,看不见起码可以记。那成套成套繁杂琐碎的舞蹈步伐和节奏韵律曾经是上一世的自己聊以慰藉的娱乐,那种少而少之的娱乐啊。
天晴原本对于这群后宫之中的女子是存在了那么一种名字叫做怜悯的情愫,原本的原本,她并不是想要和他们去争夺什么,哪怕是司徒煦。前世感情的巨大欺骗与伤害使得天晴自己已经并不再相信感情了,在那之后,天晴就默默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无言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她就像是一个蜗牛,蜷缩在自己的壳子里面,只有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之时,才会慢慢悠悠的挪动自己的躯壳,重新寻
找一处安谧的场所,然后再度蜷缩进自己的壳子里面。
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女子,前世男女平等、众人平等的社会思想已经深深根植于天晴的脑海里了。在乌卡其帝国,哪怕她成为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召唤师,哪怕她已经成为了司徒煦最为宠爱的女子等等等等,这些的这些,都阻碍不了他曾经想要回去的想法,就像是压制在石头下的藤蔓,压制越大,那种想要顶翻石头,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见证见证世间美好的想法越来越加明显。
而后宫之中的这群女子,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外面广阔无际的世界,外面轻松自然的氛围,他们只知道将自己的存亡和家族紧密相关,然后将自己短暂的一生都囚困在这个没有人性的皇城里。是的,她们是一群可憎而又可悲的人,天晴曾经是真心怜悯于她们的。但是现在,天晴忽然不想再怜悯于他们,就像是一句古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会有可憎之处。而天晴,也不想要让自己的后半生都蹉跎在与他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
即便是她们生活的这个时代禁锢了他们的思想,但是只要有斗争,只要有反抗,就必定会有进步。一个人若是不想要做到一件事情,旁人又能够如何的逼迫于你。天晴确认,其实他们在进宫之前,不是没有过反叛,而是那些反叛,在锦衣玉食,在位高权重的诱惑之下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说到底,还是人性的贪婪。
得不到的东西,你会羡慕你会奢望;然而得到的东西,尤其是放置在你面前能够让你触手可得的东西,在你拥有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无情的夺取你最爱的那见东西。那么,为了想要得到,为了能够重新拥有那件乃至于更多的东西,每个人都会遏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去疯狂的抢夺,去疯狂的重新掌握于它。哪怕这件东西你已经不再需要了,你便是让它孤孤零零地在一旁氧化,也不会让他被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而自己得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