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受灾,庄家几乎颗粒无收,起义军就算是占领了县衙,抄了县令的家,拿到了差不多十万的现银,但谁会嫌自己银子多呢,而且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这些银子看上去很多,但用到全县百姓的穿衣吃饭上,也支撑不了多久。
如今抓住这么多官,起义军的几位首领一商量,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他们可以不杀这些贪官,但胤祥必须拿钱来换这些人,一位十万,少一文钱都不成。
不怪起义军漫天要价,而是这些人个个都是贪官,身价不菲,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家中就有十万的现银,更何况是这些荆州的大官,十万还算是要的少呢!
接到这个消息,胤祥顿时头疼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幸好荆州的知府还在,没有被捉去,作为荆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胤祥这个时候只能去找知府商议。端亲王虽然不理事只是个闲散王爷,但毕竟是亲王,这事也越不过他去,还得听听端亲王的意见。
不过端亲王昨天身上中了三刀,至今未能下床,肩膀和腿上的伤好说,主要是肚子上的那一刀,伤及内脏,昨天光是止血就花了不少功夫。
胤祥和荆州知府一商量,干脆去找端亲王府找端亲王商量此时,胤祥到的时候恰好伊娆也在,端亲王受伤了,伊娆带着礼品代表十三贝勒府前来探望。
伊娆自然是不见端亲王的,她只需要把来意说明,让张氏转告就好。
张氏眼睛红肿,满脸憔悴,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也难怪她如此,若是端亲王死了,那她前途可要堪忧了,克善才五岁,朝廷说不定会把克善新月接到京城养活,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新月的脸色并不比张氏好多少,小脸惨白惨白的,面无血色,而克善亦是如此,不过克善看向新月的眼神夹杂着恼怒,这让伊娆很是不解。
克善之所以恼怒新月,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昨天他们一行人在赶路逃命的时候,他一个五岁的娃娃都能做到一声不吭,而新月却一直在嗷嗷大叫,更过分的是要不是新月大喊大叫影响了端亲王的心神,端亲王也不会被人砍,昨天的一幕幕,小克善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他年纪虽小,但这点因果关系还是懂的,把端亲王受伤的原因归结到新月身上,是以克善看向新月的眼神很不善,里面夹杂着恼怒不满,特别的引人瞩目。
见伊娆盯着克善瞧个不停,而克善年纪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想家丑外扬,张氏神色尴尬的想要命人把克善带回房间去。
谁知道这个时候新月却突然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向伊娆倾诉道“十三福晋,自打昨日莫名回来之后,克善就一直用这种眼神仇视我,甚至还说阿玛之所以受伤全是因为我,我那么尊敬阿玛,怎么会故意害他老人家受伤,但克善却口口声声咬定我害了阿玛,十三福晋,呜呜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真的没有啊!”
新月话一出口,伊娆和张氏都尴尬了起来,伊娆虽然爱听八卦爱打听别人家的闲事,但她不愿当着人家的面八卦啊。
新月的哭诉还在继续“十三福晋,我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愿阿玛受伤的,克善这么说我,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我一向孝顺至极,这罪名我可不敢认,可克善却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套,十三福晋,您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您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高贵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美好,他一定会听您的话的、”
伊娆“……”
一溜的如此听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伊娆把视线转向克善身上,克善小脸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线,黑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小模样倔强极了。
伊娆被勾起了兴趣,她开口问道“克善,你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克善还没开口,张氏在一旁倒是阻拦起来了“十三福晋,新月格格年纪小,童言戏语的,您别当真。克善小世子年纪更小,说话算不得数呢,姐弟俩个有口角算不得什么,这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常事。只是如今格格当着您的面说了出来,倒让您见笑了。”
她还盼望着新月能嫁给胤祥呢,这些姐弟间的龃龉,还是不要让伊娆知道为好。
克善听得这话,小嘴巴抿的更紧,眼中的怒火更甚,不过他没有出言辩解什么,只是定定的瞧着伊娆,一眼又一眼。
伊娆“……”伊娆笑笑,端起茶碗喝茶,顺带数一数茶碗里到底有多少根茶叶,虽然新月的说法听的她心痒难耐,但事关重大,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其实看新月这说哭就哭说嚎就嚎的行事,伊娆还真有些相信克善的话,不管事实如何,感情上她已经站到了克善这一边。
伊娆把这事放在心里,打算等回去之后向胤祥求证,张氏见伊娆这幅模样,很有眼色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衣衫首饰之类的闲话。而一旁的新月听得此话,眼中的泪水瞬间收住,兴致勃勃的参与了讨论,表情转化之自然,看的伊娆啧啧感慨。
伊娆在后院和张氏新月谈笑风生,却不知在正院,端亲王已经开始托孤翘她的墙角了。
端亲王见胤祥和荆州知府一道来了,眼前顿时一亮,也不顾有正事要谈,先让荆州知府去前院书房喝茶,他则是一把拉住胤祥说起了私事。
“十三贝勒,这次的贱民动乱,不知道多久才能压下去,而且不知道这荆州城到底能不能保得住,我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又受了重伤,能不能活过这场动乱还未可知。”端亲王一上来就是丧气话,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胤祥也不恼,认真听着,这端亲王看的倒是比那位郑总兵清楚,没有一味的自大,不愧是靠军功起家的人物。端亲王长叹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灰败之色“我一大把年纪,该享受的富贵都享了,就算是逃不过这一劫也没什么遗憾,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一双儿女。”端亲王说道这里,眼睛定定的瞧着胤祥,似乎想要穿过他平静的外表看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