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阿灵阿大人,十四爷便心中有数了,这位大人可是一等内大臣,是皇阿玛极信赖的。
此人倒是也很是有几分本事,办差办的好,在朝廷中势头不小,若非他是重活一遭的,定然不觉得阿灵阿大人此番站出来是为谁说话,还真当是为万岁爷心疼太子爷的。
可此人明面上站得直,似是谁也不靠的,实际上暗中却早早投靠了八爷,以前可没少在万岁爷跟前儿说八爷的好话,后来四爷登基,八爷式微,此人做了墙头草,又帮着四爷说话办事去了。
十四爷心中微叹,便是不看阿灵阿的动作,他也早该想清楚的,人家太子爷可是索额图的亲侄孙呢,正经的太子党都还未动,旁人却一个个的蹦跶着替太子说话,这其中没有些猫腻可就怪了。
眼下再看,十四爷心中对八爷九爷无不失望,心头的热络和亲切也冷却不少,连待他们这样亲切的太子二哥都能随意陷害,那他十四爷在八爷九爷眼中又算什么呢?
十四爷定定地坐在浴桶中,脸色沉沉也不开口,惹得王端心头发毛得厉害,只默默的给自家阿哥爷擦背添水,且见十四爷手掌心儿都泡皱了还没动作,王端这才硬着头皮出了声儿。
“阿哥爷,时候差不多了,奴才伺候您擦身吧。”
十四爷这才回了神儿似的点头,从水中出来叫人伺候,似闻见了外间儿飘来的羊汤锅子香,十四爷这才心头轻松了会子。
总归心中早早的有了数,他身边儿又有了鑫月这样的可人,总不能再郁郁而终了。
鑫月那头儿已然备好了丰盛的宵夜,自她同十四爷感情升温后,十四爷日日说她瘦,时时投喂她,这才几日啊,鑫月捏了捏自个儿的手臂,眼瞧着是胖乎了不少。
若再胖开春儿的新衣只怕就穿不上了,鑫月对着热腾腾的锅子跑神儿,告诫自己今儿太晚了,至多一个菜尝一口,断不能多吃。
可谁十四爷赶了旁人关起门来,两个人挨在一块儿吃锅子,谁也没少用,桌上的菜只剩下十之一二,竟是连消食儿的陈皮山楂茶也用不下了。
偏这会子已然到了落钥的时候,各院也掩了门户,这大半夜的他们总不好再出去遛弯儿,十四爷和鑫月只得在屋里转悠个几圈儿,末了无趣,十四爷还摆了围棋想同鑫月玩一会子。
“只可惜我是个俗人,琴棋书画样样不精,爷可得扫兴了。”
十四爷断不在意这个,总归打发时辰罢了,也不拘着怎么玩儿:“那有什么可扫兴的,时辰还早,教你也是乐趣。”
起先二人只是对坐,鑫月细细听十四爷给她讲规则,虽玩法不难,可围棋最是变化多端,一说多难免叫人觉得冗长无趣。
可十四爷嗓音沉中带脆,也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怎得,鑫月听得入迷,断没有一丝丝不耐的。
开始下棋,或是指尖未触,或是偶尔手掌贴合着手背,总归这一来二去的竟不只是下棋了,像是在人心头拨弄似的,鑫月心动得厉害,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也不知几时,十四爷从对面移到她身边儿,先是挨着,而后又是揽着,虽是亲近极了,可再逾矩的动作是再没有了,只呼吸和眼神儿纠缠拉扯着,既磨人又叫人欢喜着。
学了许久,鑫月只觉得自个儿愚笨,还是什么都没学会,尽去注意着十四爷了,十四爷亦是如此,同鑫月这么挨着,竟像是做梦似的恍惚。
末了王端催了三四回,十四爷和鑫月这才知已然过了三更了,若再不歇只怕明儿十四爷又起不来身去读书了。
鑫月紧忙起身就走,落荒而逃似的,总归是不敢再给十四爷守夜了,再多呆一会子了,怕是今儿谁也歇不得了。
如此日子过得还算顺遂,鑫月得十四爷的照顾,眼下也不消得干什么活儿,只是琢磨着从十四爷给的好些布匹里挑了匹深粉色的给自己做身嫁衣。
虽说十四爷是要收了她,便是穿得喜庆也用不得嫁衣这词儿,可到底这辈子就这么一回,鑫月还是想好好对待的,也算是给自己个交代。
眼下进到了四月里,天儿便隐隐的有些热了,算算时日,约莫还有三四个月便要跟着十四爷搬出宫去府上了,手上的嫁衣也差不多要收工,鑫月说不期待是假。
眼瞧着快要午膳了,鑫月正盼着十四爷回来,谁道没盼来十四爷,反倒将小满给盼来了。
小孩儿恢复的不差,上个月便在院子里做些杂活儿了,时而在十四爷跟前儿跑跑腿,倒也是个得用的,他人缘好消息灵通,外头的事儿鑫月皆是从小满这儿得来。
这会子见小满急得一头汗,鑫月心头不落忍,忙拉着小满坐下来吃盏茶先。
“怎得这样慌?今儿你不是跟着小喜子伺候阿哥爷吗,怎得先回来了,阿哥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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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顾不上吃茶,匆匆喘了两口气便拉着鑫月说话:“阿哥爷今儿午膳不回来用了,陪着德妃娘娘呢。”
鑫月点头,莫名笑笑:“这有什么值当你这样紧张,阿哥爷陪娘娘用膳不是理所应当吗?”
小满面上无一丝喜意,抹了把汗连连摇头:“陪着娘娘用膳是不要紧,可架不住娘娘身边儿来了位格格陪着,是舒舒觉罗氏家的,听娘娘跟前儿人的意思,万岁爷有心将这位格格指给阿哥爷做侧福晋呢!”
“今儿这位格格恰巧陪着她额娘入宫给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请安,便被留下来用膳了,这都见了阿哥爷的面儿了,定然是没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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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月一愣,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这会子听闻十四爷要有旁的女人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即便这是十四爷不得已的事儿,也叫人心头微微不爽利着。
不过她一个包衣出身的奴才,以后能做了十四爷的格格已然是高攀了,总不能再贪心不足,去巴望着福晋和侧福晋的位子,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