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何年月起,蓝丝开始喜欢用各种各样的绸巾将头发缠住,然后再挽个简单的发髻在脑后,就连装点用的首饰也全部都以深色为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中年妇人。可是往近了瞧,却还是无法在她的脸上寻到任何岁月的痕迹。
啪!
狠狠地将一只发簪抛在地上,吓得正在给她梳头的天真一个哆嗦。
“主子……”
“拆了吧!”
“什么?”
“我是说把头上的绸巾都拆了吧!再怎么折腾还不是此地无银。”
到不是为自己这经年不老的容颜而懊恼,她只是心烦。
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在镜子中看到天真正后退开去,紧接着,整个人倒向了一个踏实的怀抱。
“年轻点儿好,我不嫌弃你。”
这话惹开了红颜的笑意,可是眉间却也很快地拧成了一个结。
“我只是不想数着你的白发度日。”
两人皆再无言,谁都无法否认弘历一天天变老的事实,她愿与他共白首,却不愿像这般青丝伴白头。这让蓝丝的心很不安,很不安。
弘历知道,自打乾隆三十年弘昼去世,蓝丝的状态就一直不好。其实也说不上是不好,只是偶尔就会做出比较偏激的行为,比如说她怨恨自己的这张脸。
弘昼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那一年,他第一次看到蓝丝哭得惊天动地,他劝、纪昀劝、弘瞻劝、永瑢劝,都停不下来。直到三天后颓然昏倒,再醒来时就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地道:
“求你,等到那一天,让我走在你的前头。”于是他明白,她离不了他,于是宁愿先死。
这日,蓝丝刚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不见天真。
喊了两声,小丫头一溜小跑地进来,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主子!”她叫得很急,甚至要动手把她从床榻上拉下来。“主子,快,天真侍候您梳洗。”
“怎么了?”弘历今天早朝叫大起,蓝丝一个美美的回笼睡补得很香。
“梳洗好了您快进宫吧!”天真急得眼泪打转,“刚才瑢贝勒派人来报信,纯妃娘娘……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