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颜炎有些僵硬的靠在老九的怀里,听着老九有力的心跳,一时间竟然有些感慨。自己和老九这样算什么呢,这算是中场暂停,还是勉强和好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九握住了颜炎有些冰冷的手,不由得放开了颜炎,有些埋怨的说道:“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让爷放心,这大冷的天,为何连大氅都不披一件,就在院里站着,赶紧跟爷回屋。”
说着,老九拉着颜炎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去。谁知道颜炎却没有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错愕的看着老九。老九也停了下来,看着颜炎。
“怎么?还要和爷继续冷战?”老九站在颜炎身前,低着头,深深的看着颜炎。颜炎抿了抿嘴,但却没有说话。她不想再陷入老九织的那张梦幻的网里,更不愿意跟这老九浮浮沉沉,度过那漫长的争宠生涯。
想到这里,颜炎突然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她猛的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似乎浮现了老九在那一个窄小的空间中,落魄潦倒,最终被折磨至死的画面。颜炎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是啊,她面前的是毒蛇老九啊,是历史上有名的九龙夺嫡的失败者,是最后被改了名字高墙圈禁至死啊。
就连自己的儿子弘政,在历史上都是呗圈禁了好几十年的。想到这里,颜炎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脸孔也变的惨白起来。老九有些诧异的看着颜炎,一大步就迈了过来,紧张的看着颜炎:“怎么了?不舒服吗?”
颜炎被老九吓了一大跳,避之如蛇蝎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老九。老九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有些愤怒的看着颜炎。他一下子掐住了颜炎的脖子,万分受伤的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炎依旧惊恐的看着老九,喉咙处传来的窒息感觉,和心理的压抑,一起疯狂的提醒着颜炎。她根本就本末倒置了,她根本就和那些白痴的穿越女没什么区别。不,她还不如那些白痴的穿越女呢。人家最起码还时时刻刻记着老九未来的下场呢,而她却忘的干干净净,也可以说她根本就没觉得那结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颜炎瞪大眼睛看着老九,怔怔的流下泪来。老九盯着颜炎的眼睛看了半晌,用了的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颜炎,转身离开了。
颜炎有些虚脱的坐在地上,整个人还是不断的发抖。翠儿想上前去劝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那天晚上,颜炎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到老九和弘政都掉进了万丈深渊,任由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回应她。颜炎满身大汗的被吓醒了,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整整一夜都在发抖。
第二日,颜炎就发烧了,来势汹汹。翠儿着急万分的说要去找老九,却被颜炎拦住了。颜炎已经开始害怕看到老九,自己明明知道老九的下场,知道自己儿子的下场,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或者说,自己和老九坦白交代,让他远离八阿哥,去抱四阿哥的大腿。可是如果老九问起自己缘由来,自己要怎么回答?颜炎觉得自己需要思考,需要彻底冷静的思考。
许是上天眷顾颜炎,在她发烧刚刚有起色的时候,老九离京了,跟着康熙去南巡了。颜炎得到消息之后又是一愣,在她的印象中,老九可是没有份儿参加这次南巡的,难道历史改变了吗?
别说颜炎想不明白,就是八阿哥也没想明白。一向只愿意带着太子和十三出行的康熙,怎么这次破天荒的把老九带上了,不仅带上了,而且还委派了正经的差事,就是调查江南谷物的增长,看是不是能将老九那建设新农村的理念,带到江南去。
所以,八阿哥华丽丽的嫉妒了。
是的,八阿哥从小就和老九的关系好,连带着和同老九穿一条裤子的十阿哥关系也不错。
可是八阿哥一直认为,自己其实和有着高贵出身的老九,和更高贵出身的十阿哥,并没有什么共同点。自己能赢得两位弟弟的爱戴,除了一向对两个人很和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能干。自己比精明没用对地方的老九,和莽撞大胆的十阿哥都要能干。这才能让老九和十阿哥专心的追随自己,才能让老九的那些门人,才能让郭络罗氏的人,才能让那些宗室们,都安心的支持自己。
可是如今,老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突然开了窍。这一两年内,半的差事比他都要多了,甚至比他更有圣眷。如此下去,那些一直追随自己的人,心境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八阿哥在书房长吁短叹,让进来送夜宵的八福晋微微一愣。八阿哥冲八福晋招了招手:“不是让你去睡了吗?怎么又亲自过来了。”
“爷不高兴吗?”八福晋将馄饨放在八仙桌上,坐在八阿哥身边,握着八阿哥的手,关心的问着。八阿哥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有不高兴,不过是对九弟交代下来的事情有些头疼罢了。”
八福晋顿时就笑了:“表哥让爷做什么啊?”
八阿哥也跟着笑了笑:“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他的那些生意,钱庄的事儿还好说,那九味斋和菜铺爷可真是一头雾水。还有,九弟还关照,要多护着他的那个侧福晋,唉……”八阿哥装作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八福晋却微微愣住了,她可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八阿哥对于老九这样宠妾灭妻的,非常不满。如今老九又这样托付他,恐怕八阿哥心里就更不耐烦了吧。
八福晋微微一笑:“生意的事儿我不懂,这关心一个侧福晋,我还是能办到的。爷就放心吧,我明日就去探望九嫂,顺便也探望那位侧福晋。”八阿哥拍了拍八福晋的手,表示很满意,小两口这才高高兴兴的一起吃了夜宵。
所以第二日,发烧稍稍好了一些的颜炎,就听到了绮梦园外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颜炎有些诧异的看向翠儿,翠儿脸色有些尴尬,半晌才讪讪的说道:“是八福晋来了,可是门口守着的小厮说了,没有九爷的手谕,除了皇上的圣旨管用,任何人说话都不管用。”
颜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以八福晋那骄傲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忍受一个小厮的刁难的。颜炎慢慢的起了身,翠儿脸色一变,忙道:“侧福晋,您可不能万万让人进来,九爷这是在保护您。”
颜炎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想瞧瞧热闹而已。这些日子过的太闷了,难得有点儿乐子。”颜炎说的有些调皮,其实她是想去听听八福晋在外面说什么,以后她可是还肩负着分裂老九和八阿哥关系的重任呢,所以这八福晋要好好的利用。
经过这几日的纠结,颜炎终于决定。不管她是不是爱上了老九,也不管老九是不是将她的一番心意付诸东流。就冲着老九平日带她还不错的份儿上,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九往那泥坑里跳。反正如今一废太子还没到呢,一切都还来得及。
颜炎慢悠悠的晃倒院子里的时候,外面的争吵声已经小了许多。想来是八福晋已经放弃了想要进来的打算,颜炎心里觉得有些无聊,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八福晋道:“九嫂,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到底想了没有,那两个孩子你要尽快抱出来才是……”
八福晋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栋鄂氏低声道:“咱们回去细说!”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颜炎只觉得自己通身冰冷,震惊的看向翠儿。何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两个人身后,见到颜炎的神色之后,低声道:“侧福晋放心,大阿哥和二阿哥是九爷的儿子,不管抱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敢伤害他们。”
颜炎眼睛微动,有些错愕的看着何嬷嬷。这何嬷嬷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人真的会把弘政和弘蟑抱走吗?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她也绝对不允许发生。
颜炎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枯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火速的对翠儿道:“去,让奶娘将孩子们都抱上来,今天我要亲自陪着他们睡。”
翠儿一愣,知道颜炎一定是被吓坏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当家主母要养大阿哥和二阿哥,这可是推辞不得的。翠儿暗暗的想,没准儿九爷也会赞成的。毕竟在大清,是先信奉子以母贵的。
所以翠儿也没有劝颜炎,转身就欲下楼。谁知道颜炎又紧紧拉住了翠儿,在翠儿的耳边低低的吩咐了好多话。翠儿诧异的看着颜炎:“侧福晋,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你按照我说的去办,有备无患。”颜炎坚定的说着,连眼神儿里都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正是应了那句话,女子柔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