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有一条规矩,同姓不能成亲。不管你是不是三代血亲,只要是同姓的人,就不能成亲。否则就是违反了伦理纲常,亵渎了家族血脉。
而此时跪下的庄亲王,是太宗皇太极的孙子,是康熙爷的堂兄,是爱新觉罗家再嫡亲不过的血脉啊。所以,庄亲王这一跪,老九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八阿哥紧紧的攥着老九的手,脸上也是一片伤心之色。康熙的心也猛地掉了一拍,强行喝了一口茶之后,才镇定了精神。没办法人老了之后,心脏不好啊,经不起这种刺激。
不过庄亲王这一跪,康熙已经基本定下了颜炎的命运,不由得向老九投去了一瞥。这才对庄亲王道:“庄亲王,且将事情照实说来。“
庄亲王跪在地上,先是哭了一阵儿之后,才道:“启禀皇上,这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臣在完颜大人家饮酒误事开始说起。“
康熙一听庄亲王说起二十年前,立刻就想了二十年前有一段时间,庄亲王生了一场重病,昏迷了好一阵子。为此庄亲王福晋还去完颜家大闹了一场,说是完颜王达陷害了庄亲王,完颜家也从此断了仕途,毕竟得罪了铁帽子庄亲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后来庄亲王醒来之后,虽说为完颜王达说了好话,还让人给完颜王达安排了一份差事,但两家的交情却到此为止了。
康熙想到了这件事情,自然朝里的老人也想到了这件事情,简亲王就站出来道:“庄亲王说的可是您晕倒昏迷时候的事儿?“庄亲王叹道:”正是。“说完又看向康熙,委婉的道:“那次的事情说起来惭愧,臣请退朝后再向皇上禀明。”
康熙不禁点了点头,觉得这庄亲王岁数虽然大了,但还是有几分清明的。应声道:“朕准了。”说完又看向满朝的文武大臣,加重了语气:“这件事情,朕一定还天下一个清白。如今有感兴趣的,都跟来吧。”说完,康熙就宣布了退朝,往自己的办公的地方去了。
康熙自然知道庄亲王打什么注意,只要离了那正式的大殿之上,这便是件家事儿。只要定义是个家事儿,即便最后颜炎被证实真的是爱新觉罗加的孩子,也可以只是被休,而不会丧命。
康熙其实也对颜炎的印象不错,不想她因为上一辈的事儿而无辜的丢了性命。只是康熙万万没有想到,他虽然警告了朝臣,但跟他到办公地点的人还是不少啊,最起码自己的儿子们就一个都没有缺席。铁帽子亲王们也都没有缺席,明面儿上虽然都是为爱新觉罗家的名声着想,但实际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却没人知道。
老九一退了朝就立刻找王全儿,想让他尽快回府为颜炎报信儿,要知道外面的这些传言,老九可一直瞒着颜炎呢。却不知道康熙已经把老九的想法都摸透了,才一下朝,就让李德全把老九先行宣了进去。
老九一脸哀痛的站在屋内,动容的看着康熙。康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朕狠心,若这件事儿是实情,那么朕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老九激动的跪了下来:“皇阿玛,不过就是一段传言而已,不能作为信赖的凭证,这对颜炎不公平,对儿子也不公平。“老九的心在滴血,因为他也认为这件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康熙不会这种态度。事实上,当李御史把庄亲王的名号说出来之后,老九就已经懵了。庄亲王啊,按辈分说,那可是自己的王叔啊。
这么多年来,庄亲王一直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绝对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如今庄亲王豁出去老脸来承认过去的一段往事,那这段往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康熙看着老九那一副哀伤的样子,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老九身边拍了拍老九的肩膀。众位皇子和权臣们进来的时候,正巧把这一副画面看在了眼里。太子和八阿哥的眼睛同时一动,而其他人则有些心里泛酸。
既然已经变成了家事,康熙便没有再让庄亲王跪下。其实庄亲王的故事很简单,不过就是庄亲王喝醉了酒,与当时已经是完颜王达的通房丫头发生了关系。而那位通房丫头,就是后来跑出完颜府的舒姑娘,也就是颜炎的亲娘。
老九完全不能接受这么简单的故事,立刻反问道:“王叔这话,胤禟可听不懂了。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当初完颜大人就算送给您又如何?又何必跑呢?“
庄亲王重重的一叹:“九阿哥有所不知,当时……当时本王是强迫了她,她一怒之下用带毒的匕首刺伤了本王,本王这才昏迷不起的。“
简亲王一向和老九不和,如今看老九那着急的样子,不禁一阵的痛快。此时便笑道:“没想到,庄亲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的,那位舒姑娘定是美如天仙吧。“
老九猛的瞪向简亲王,简亲王却丝毫不惧老九,向康熙道:“皇上,依臣看,这件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九阿哥的侧福晋实际上就是庄亲王的孩子,虽说侧福晋本身不知道这件事儿,九阿哥也不知道,但毕竟是血脉的大事儿,还请皇上深思。“
庄亲王也沉痛的看着康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之所以站出来一无反顾的承认这件事情,就是想给那孩子一个说法。这么多年,是臣辜负了她。请皇上念在臣这么多年都对大清尽心尽力的份儿上,让那孩子随微臣回家吧。“
老九顿时吼道:“庄亲王,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她是我的侧福晋,才不是您的那个失散的女儿!“老九吼完,就也跪了下来:”皇阿玛,这事儿漏洞简直太多了,庄亲王都不能自圆其说,所以儿子想要请皇阿玛彻底清查这件事情,不能让儿子平白的遭受这种冤屈。“
简亲王在一旁笑道:“九阿哥对这位侧福晋可真是一往情深啊,为了留下她,竟然连事实都不顾了。“老九阴狠的看着简亲王,咬牙切齿的道:”简亲王可不要乱说话,这个世道可是讲究说嘴打嘴的,不然简亲王回去问问您最近尤其宠爱的那个王氏。问问她可敢让您和贵府的七阿哥滴血认亲啊?“
“九弟,休要胡说!“八阿哥猛的喝住了老九,而简亲王的脸上已经一阵青一阵白的,拳头也握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