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颜炎向康熙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直接说明了自己担心弘政过早接近女色影响身体健康的原因。康熙显然对于颜炎的说法很不屑一顾,瞪着颜炎道:“朕看你就是找借口,你明说吧,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不是担心以后在府上拿不住人家!”
颜炎一愣,抬头诧异的看着康熙。
康熙顿时扬眉:“怎么?朕说的不对?”
颜炎抿了抿嘴,老九下意识的就往前了一步,但是却被康熙一眼瞪了回去。只好改深深的看向颜炎,希望颜炎能看到自己透露出的消息。
谁知道颜炎却没有看向老九,只是又盯了康熙一会儿,才静静的笑了,低声道:“皇阿玛,儿媳是希望弘政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最起码能经历一下青春懵懂,怦然心动之类的。但是儿媳却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在府上要如何面对的事情,在儿媳的心理,以后不管是弘政,还是弘蟑,只要他们成亲了,就是大人了。任何事情都不用儿媳跟着操心了,她们的媳妇愿意来给我请安,我就受着,不愿意给我请安,我也不在意。”
康熙依旧眯着眼睛看着颜炎,似乎在等着颜炎继续说下去。
弘政却依旧紧紧的握着颜炎的手,低声道:“额娘,这怎么可能?不要胡思乱想!”
颜炎笑了,歪头看向弘政,柔声道:“弘政,一般男孩子的发育都是从你这么大开始的,你看看你嗓音已经开始变的低沉,个子也在蹿高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多喝牛奶,多吃饭,多运动,多睡觉。这样才能让你的身体得到充分的成长,这样才能让你长成参天大树。”
颜炎这话虽然是看着弘政说的,但其实也是说给康熙听的。康熙虽然知道颜炎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是觉得颜炎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康熙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想要的也不是这个解释。所以他依然沉着脸不说话。
颜炎偷偷的叹了口气,继续对弘政道:“至于你以后的福晋,只要是你带回府上的,不管她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是你的,额娘都接受,都会视她如己出。”
颜炎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康熙,眼神儿真挚而轻松。
康熙似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清咳了一声,突然说道:“太后近来的身子也好多了,你功不可没。既然秀女的事情你也没什么兴趣参与,便回府去吧。”
老九和弘政顿时都松了口气,颜炎却突然愣住了,似乎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奖励。不过她还是行礼谢过了康熙,老九也眉眼带笑的谢过了康熙。
康熙瞪了老九一眼:“你也别美,今年秋闱的事情赶快准备起来,争取下月就能出发!”老九对于康熙又安排他根本不是自己工作范围的事情表示很无奈,但此时又不敢和康熙争论什么,只好苦着脸应了。
康熙似乎一下子心情就变的好了起来,看着弘政道:“你今日没去上书房?”
弘政顿时一哆嗦,他的皇玛法终于想起追究他这件事情了,是不是就证明他今日的功课又没完没了了。果然,康熙挥挥手打发了老九和颜炎之后,就开始好心情的考察起弘政的功课来,让弘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而老九和颜炎一起出了乾清宫,走在去往慈宁宫长长的永巷中,老九突然道:“回家吧,你若是还不想跟我说什么,我继续住书房就是了。”
颜炎歪头看向老九,老九也正低头看着颜炎,柔声道:“弘鼎弘相也都想你了。”颜炎顿时心里一阵,是啊,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弘鼎弘相也曾去北坞瞧过她,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的。一下子,颜炎觉得自己真是亏欠了这两个小儿子许多,似乎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经历,连弘政弘蟑的一半都比不上,更不要提甜心了。
想起甜心,颜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抬头问着老九:“爷,去木兰围场的话,甜心能去和爷汇合吗?”老九有些抱歉的看了颜炎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应该赶不上,再说我也不一定要随着去围场。照今年皇阿玛的意思,我很有可能要留在京里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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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她们到哪里了?”颜炎并没有质疑老九的话,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老九的解释。
“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依旧在土谢图外围的一个小部族里落脚,这段时间可能都会留在那里,一直等到能平安进入土谢图的时候。”老九低声说着,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没有一丝犹豫的样子。
颜炎有些奇怪的看了老九一眼,似乎有些奇怪这次老九为何如此坦白了。但看着老九依旧有些躲闪的眼眸之后,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次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也就是说,老九对她隐瞒的东西,其实还是经过了筛选的。
想到这里,颜炎抿了抿嘴,又问道:“爷为什么要选中土谢图汗部?那里有什么?”
老九瞧了颜炎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是我选中他们,只是他们刚好冲了进来而已。”颜炎一愣,顿时停住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老九,因为老九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这一次她的三个孩子遭受到的磨难,很大一部分是出于老九之手。
老九看着颜炎那有些震惊,又有些懵懂的眼神儿之后,突然温柔的笑了,伸手轻抚了一下颜炎额前的头发,柔声道:“颜炎,如果有一****发现我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你会离开我吗?”
颜炎依旧傻傻的看着老九,难道这就是老九一直担心的事情吗?老九虽然这么问了,但似乎并没有想让颜炎现在就回答他。问完之后,他便转移了话题:“好了,快些去跟太后辞行吧,一会儿好赖还要去额娘那里交代一声。”说完,也不管颜炎同意不同意,就拉着颜炎快步往慈宁宫走去。
颜炎错后了老九一步,看着老九宽广的背影,她能感觉到老九在逃避,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在这之前,颜炎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在婚姻中也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她和老九的心是在一起的,可是他们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颜炎突然觉得,自己怎么突然那么矫情,竟然连歌词都想到了。
不过事实的情况的确是这样,老九想要保护他心底的秘密,而颜炎却不断的往前逼近。她受不了老九的隐瞒,也可以说她受不了她所谓的轻视。在颜炎的心里,她已经默认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是瞧不起女人的,就比如英明神武的康熙。康熙在说起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都带了很大的优越感,这是这个年代男人共有的骄傲,所以颜炎就一厢情愿的以为,老九也是这样的。
所以她不断的逼近,不断的想证明,自己在老九的心目中是不一样的,自己和这个时代的所有女人都是不一样的。她害怕和后院的女人面对面的对阵,因为她觉得自己算计不过她们。但是她却不怕一步一步的逼近老九,因为她知道老九喜欢她,所以她有恃无恐。
颜炎一直以为,她的不断逼近,会换来一个美好的结果。事实上,前面的那些年,她的确是这样的。她以退为进,求得了老九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所以她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知足,她试图踏入老九心里的每一个领域。所以这一次她看到了他们之间的缝隙。
所以,颜炎一下子变得很委屈,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可是她又可曾知道,她的心内深处也从不曾展现给老九呢,是的,她隐藏的永远都比老九更多,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颜炎依旧看着老九的背影,在这个带给她无数感慨的永巷里,她竟然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自私,想明白了自己的伤害。这样的冲击,让颜炎有些糊涂。她很想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老九的腰,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她虽然想到了,但却依然没有放开。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九带着她和太后告了辞,又去翊坤宫见了宜妃。不管是太后还是宜妃都没有太难为她,颜炎想,许是康熙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吧。因为最明显的就是,那个栋鄂家的秀女突然被传出指给了三阿哥家的弘曦,速度快的让人惊讶。
待颜炎回到温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弘鼎弘相听说颜炎回来了,都连跑带跳的跑了来,围着颜炎又说又叫。颜炎见到孩子们自然开心,老九也乐得看着颜炎和孩子们说笑。仅剩的一家四口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又打发孩子们去睡了之后,老九还是轻轻的拥抱了颜炎,在颜炎的沉默中,有些落寞的回到了书房。
颜炎看着老九孤单的背影,一行泪顿时流了下来。
爷,对不起,颜炎一定会尽快收拾自己的心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