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 这玉是你的了,你说给谁就给谁,皇玛法准了。”
看着太监呈上来给我的玉佩, 我犹豫的看了一眼李德全, 李德全微微点头, 我无奈的接了过来, 但是拿着玉的手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奴婢谢皇上、弘历阿哥的恩典。”
又呆了一会儿,康熙起身说累了,我不得不跟着回了乾清宫, 我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康熙说了太多奇怪的话, 让我这个做了十几年闲人的人, 一时间还真是难以适应, 哪还有心思再注意宴会的光景,只得赶紧离开, 自觉告诉我,回到乾清宫以后,一切谜题都会解开。
“皇上,宴会上您喝了不少的酒,喝点茶吧, 解酒。”看着康熙揉着头, 我赶紧递上茶。
“嗯。”接过茶康熙喝了几口, 然后放在那里, 看着茶碗还往外冒着热气, 他沉默了一阵,突然看向我, “丫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奴婢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什么?”
“装傻?”
“奴婢不敢。”
“这十年间真的让你变成了惊弓之鸟,好吧,那朕就问,你答。”
“是。”
“为什么没有穿那套旗装?”
果然那旗装别有含义,“李公公叫人送去,但是奴婢不小心弄脏了,所以……”
“你很会说话。”
“奴婢不知那是皇上下旨让穿的,李公公派去的人也没有说,请皇上责罚。”
“你都说了不知道朕下旨,你让朕怎么罚你?而且朕也没有降旨,丫头,你是聪明的,你知道朕的用意,这是你的选择?”
康熙已经把话挑明,那我也不用遮掩,“皇上,那是一套福晋的旗装,奴婢不配。”
“是因为十三?”
“不,和十三爷没有关系。皇上,请恕丫头大胆,这块金牌丫头交还。”
康熙看着桌子上的“密令”微微蹙眉,“朕没有要你还。”
“这个密令的重要性,奴婢不用说了,奴婢持有它的时候,皇上是不会有意给奴婢赐婚的,既然皇上您有了这个念头,奴婢理应交出。”
“你现在又想通了?”
“如果皇上一定要给赐婚,那么就请赐给奴婢一杯毒酒吧。”
“你就这样讨厌嫁入皇家?”
我垂首看着地面冷笑,“奴婢是不想害任何人。”
“你说什么?”
“不管是谁娶了奴婢,都会失去很多,奴婢不想成为祸水。”
“你这话严重了。”
“皇上的心思奴婢猜不透,但是情势奴婢还是能看出几分。现在这个时候,皇上用奴婢做饵恐怕不会如意。”
康熙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你看出来了?”
“奴婢就好比那皇位,您是想看看几位皇子的占有欲,而且隐藏了多少,会用什么手段,但是您忽视了一点,十几年的时间,即便是以前有着异样的情愫现在也被时间冲淡了,他们更加成熟稳健,因小失大,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所以你也把自己隐藏起来,不做朕的棋子。”
“皇上也说了没有下旨,就是给丫头了余地,皇上,对不起,奴婢让您失望了,从小的情分奴婢不想看到那些残忍的事情,也不想牵扯任何情感,奴婢累了。”
“丫头你说了实话,这句话朕也想说,朕也累了,朕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只是一句无意的话,却引来了弘昌的质问,你知道朕的心有多痛吗?”
“皇上,弘昌阿哥四十七年生,他出生的时候,十三爷都没有来的急看一眼就被圈禁,十二年中,他和自己的阿哥只有生离,他是多么渴望看十三爷一眼,我想他也是情急之下,才会由感而发,并非有意顶撞您。”
“朕没有怪他,如果是你说的那样最好,但是朕恐怕,他身后还有人教他说这些话,如果是,他就是别人利用的棋子,会毁了他一生的,那样朕欠老十三的就更多了。”
声声叹息,让康熙看起来更加苍老,看着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我默默的退了出去,叫李德全服侍他休息,自己则独自回到房间,康熙的说的话也是我担心的。
如果没有教弘昌,如果没有人让弘昌这样做,即使他像十三爷的豁达直率,也不会这样做的,毕竟十三爷的事情还是宫中的忌讳,提起来可是会掉脑袋的,他不会这样不明智,我想让他这样做的人,就是为了试探康熙的心,既然我被放出,十三会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放出,一旦放出,又会是怎样的圣意?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引出那些话的饵。
不得不说现在的宫中的一草一木微动,都会成为朝堂之上的话题。但是不管这是哪一方的势力,这样做都是不明智的,康熙是名君,他看的真切,虽然没有怪弘昌,但是却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他背后的势力,不管是谁,看来都会成为刀上之俎。果然这皇宫不是人呆的,现在我要担心的事情更多了,更累了。
我走到桌前无神的看着桌子上的旗装,不过还好终于解决了一件,我现在还是我,没有真的成为他摆在面上的棋子,算是万幸。
几天后,“八哥,你说子衿是不是在躲我们?
“九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喜欢说子衿。”
“老十,你懂什么?皇宫虽大,但是她在乾清宫当值,怎么说也能碰上几面吧,可是从她出来我们就没有见过她,皇阿玛生辰我们才见到一面,然后她又是消失了,再也没有见到她,你说她不是故意躲我们,是什么?”
十阿哥歪着头想了一下,“九哥,这么听你一说,好像是真的,八哥你怎么看?”
“许是她太忙了吧,毕竟刚刚回到乾清宫万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而且现在皇阿玛一如以往的宠她,在宴会上你们就能看出来,所以她行事要更加谨慎。”
“八哥,你总是护着她,谨慎?她还害怕再出现一个老十三啊。”
“老九,不要说这些没影的话。”
“八哥,我说的也是实话。”看见八阿哥不高兴了,他悻悻的闭嘴。
“九爷,奴婢并没有躲,即便是躲,就如你说,皇宫虽大,但是在乾清宫想避开您,还是难的。”我刚巧走到这里,本想是要避开,却听见他的一番话,想来,他说的也对,躲能躲得了一辈子吗?
“子矜?你怎么在这?你来了多久了?”十阿哥心急的跑到我的身边,我微微服身,“只是刚到。”
“你还真是长本事,偷听的功夫见长啊?”
“偷听?九爷果然还是九爷,说话还是这样犀利,让人心中听了不知所措,出来见您被您说偷听,不出来您又认为在逃避,您要奴婢怎么回答?”现在看他我感觉自己平静多了,不会被他的话掀起任何波澜。
“你还是那样伶牙俐齿?”
“多谢九爷夸奖。”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默不作声的八阿哥。
“八爷,奴婢可以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子衿我们不能听吗?”
“十爷,请您帮帮我吧,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看着十阿哥不甘心的离开,九阿哥阴冷的眼神,我只是无奈的一笑。
八阿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阵沉默,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你找我可是有话要说?”
“只想问一句话,八爷,您放弃了吗?”
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皇位悬而未决,何来放弃?”
“那你还想怎样?弑兄杀父吗?”
“你把我当做什么人?”
“你还有良知,放下你心中的不甘和抱负吧,良妃娘娘在天上看着你的,比起那些权利,她希望她的儿子更加幸福,何况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去得到那个位置。”
“你是来当他的说客吗?如果我不可能,他更不可能?”
“你就那么恨他吗?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应该恨我,不是他。”
“子衿,你为什么为了他做这些事?值得吗?”他的眼神中带着期盼和迷茫。
“你错了,是为了我自己,你一直都想错了,十三爷的事情我永远都脱不了干系。其实我应该恨你,你利用了我,事实上那时我真的恨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中的狠,可是十二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时间冲淡了我的恨意,也让我想起了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我试着想化解一切,想让你回到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犀利,可是如果你还是想不开,放不下,我说什么都是枉然,好自为之吧。”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是,八爷奴婢有事,要走了。”
“去吧,不过我也有句话告诉你,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管这些是是非非了,我不想你再有任何劫难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你之前也没有想过把我拉进去,可是我还是把自己陷进了这皇宫的是是非非中,现在想脱身,难。”
一个人又一次走在宫中的石阶路上,感觉自己更加渺小了,好像前面的路永远走不完,走尽的那一天就是我生命的尽头。
我曾经想过改变历史,让地是天,天是地,可是如果这样,我就是走在云端,那所有人的命运做赌注,那以后的事情我就更无法预料,如果是那样,结局又会是怎样?难道就不会有杀戮,难道就不会有阴谋?与其这样,我只能选择自己知道的一切,才能尽全力保护他们每一个人。
“你这是要去哪?还是那么忙吗?”走到隆福门突然闪进来一个人影,吓了我一跳,但是看清楚来人,我微微一笑,“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
他走过来扶起我,“我说了,以后不要对我这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敢当。”
我微微颔首,“十四爷这是要去哪?”
“我?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看着他皱起眉,“你是在找我?”
“没错,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
“堂堂大将军王如果有什么事叫人吩咐一下就行了,为什么自己跑来了?”
“我在打仗,走路不是问题,我还没有娇贵到找个人还要别人代劳,再说还要分找谁,你,我喜欢自己行动,没的那些规矩。”
“十四阿哥这两年里好像又成熟了不少,说起话真是越来越受用了。”
十四莞尔一笑,“这是夸奖?”
“当然十四阿哥也可以当做嘲讽。”
“还是那样不饶人,喏,给你的。”看着他递过来一个盒子,我犹豫了一下,“送我的?”
“嗯。”
我打开盒子看了一下,撅嘴一笑,“为什么送给我珍珠链子?”
“因为感觉它配你,洁白剔透,明亮照人。”
“我?可不敢收,我不配它。”我把盒子塞给他,他蹙眉看着我,“我说配就配,给你的,你就拿着,难道我的东西你不屑一顾?或者你讨厌我,才不收?”
“你总是想这么多,我真是没有办法。我说不配,是因为我是奴婢,如果带这样项链,十四阿哥你是陷我于众矢之的;我不能收,是因为我不喜欢珍珠,珍珠虽然华美,但是不适合送人做礼物,因为它代表着眼泪,我可不想再看见十四阿哥的时候泪流满面。”
他看着手上的东西,皱起眉,咋了咋舌头,“看来我是挑错礼物了。”
“十四阿哥,以后如果要送我礼物,你可以问我想要什么,这样你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送人礼物这样的直白。”
“虽然没有惊喜,但是不至于像十四阿哥你这样白费心思。”
“你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每次说话都给我惊喜。”
“十四爷刚从西北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或者陪皇上说话,我这就走了,可不叨扰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等一下。”
“礼也送了,我也领情了,十四爷还有事?”
“就不能陪我说几句话?”
“说话?”
“方正你也是回乾清宫,我也要去乾清宫,就算搭个伴吧。”
我看着他有些赖皮的样子,就算我说不,他也会跟来,随便吧,“那请吧,十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