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既然你当我是主子,那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可愿回答?”
“请问。”
“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了一道伤疤?”
“不小心弄的, 已经好多了。”
“那就应该养着, 出来干什么?想吓死人?”出人意料, 看我总是阴深眼神的九阿哥, 居然还会更我调侃。
“养烦了, 就出来走走,吓死人?看九爷的反应,我有些怀疑, 九爷不是好好的吗?也没见您怎么着啊?”
“你这妮子嘴上功夫一点都没弱。”
“九爷早就领教了不是吗?但是九爷怎么就不厌烦呢?”
“好了,我问你一件正事。”
“这是第二件?洗耳恭听。”
他沉默了一会儿, “皇阿玛真的传位于老四吗?”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朝堂已然稳定, 大权在握,而他依旧在想这事, 果然是符合他的性子,“九爷要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
“现在的皇上是四爷。”
“真的是他?”
看着他质问得眼神,我与他对视,“九爷在怀疑什么?”
“皇阿玛在世之时虽然后来很宠信老四,但是却对十四弟寄予厚望, 他怎么会传位于老四, 既然传位老四, 他又为何这样急于登基?不等十四弟还朝再说?”
“九爷这些问题, 奴婢回答不了, 其实一切的事情究根最是明了,皇上登基必然有圣旨存在, 有什么疑问,九爷就去问圣旨吧,那才是最好的回答。”
“圣旨?哼,那圣旨如果是老四找人仿制的呢?”
“九爷,如果我说圣旨是皇上亲手写的您信吗?”
“证据。”
“我。”
“你?”
“我就是证据。”
“你?子衿,现在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老四宁愿为你挨上一刀,这样的情分,你认为你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那九爷为何要问我?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多此一举,我都烦问一句,如果是八爷坐在那个位置上,您还会问这些吗?您还会怀疑吗?”见他不回答,我苍凉一笑,“一句老话,成王败寇,如果九爷指望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就会动摇皇位,那您未免高估了子矜。”说完我转身就要走,突然他死死的钳住我的手腕,我看向他,他面色狰狞的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护着他?告诉我,最后为何要选他?”
“这又是什么?这个和九爷无关吧?九爷未免管的太多了。”
“你很得意吗?你选对人了,选择了可以给你一切的人,成王败寇,如今的我们在你的眼里一无是处。”
“我没有这样说,九爷想太多了,我对各位阿哥的情分都是一样,成王败寇只是让你能放开,并不是你说的瞧不起,更没有贬低之意。”
“是吗?是我想太多了?既然情分都是一样的,以前十三出事的时候,你甘愿只身前往养蜂夹道,如今我们被他排挤,身败名裂,四分五裂,随意被人欺凌,你又为我们做了什么?”
一句话让我变得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听着他凄凉的笑声,突然感到很冷,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是,是我的错,就如九爷所说,情分都一样,我给你们的太少,但是你们受的苦也是最少,十三爷为什么会被圈禁,你的心中最是清楚,十四年的时间,十三爷失去的比你们任何人都多,十四年的青春不复存在,原来的洒脱荡然无存,甚至连自己的长子都没有见过一面,我对他的不仅仅是情分,还有歉疚和怜悯。”
“原来是这样,你还是怨我们,恨我们,可是夺嫡之战这些不可避免,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
“所以你让我怎么像对十三爷一样对你们?”我恨他依旧这样执迷不悟。
“你想到了十三圈禁生活,想到了他的青春年华,在你眼中他是可怜的,但是你可知道我多么的羡慕他,有你在他身边的陪伴,我常常能听到养蜂夹道传来开心的笑声,笛声,琴声,歌声,一切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惬意,而这样的生活是我们永远得不到的,因为我们每天都要生活在权力、阴谋、手段等等,这样的日子我们过的好累,你知道吗?可是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他又到底失去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而现在,他每天所给我们的痛苦少吗?每天被他奚落,每天被他责备,难道我们承受的还少吗?什么阿哥?什么郡王?什么亲王?现在随意一个地方官员都可以让我们难堪,失去自己应有的尊严,你觉得这样的我们受的苦还少吗?”
看着他激动愤慨,眼神中透着酸楚的样子,我忍着眼中的酸涩感,轻语:“如果你们安分守己他自然不会这样对你们。”
“不会?老四的性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如果他放过我们,就不会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雍亲王了。”说完他默然转身,声音微微沙哑的说:“好好照顾自己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对你,但是身处后宫,斗争依旧不会减少,你没名没分,只有他的宠爱是不够的。”
看着他沉默的向前走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没有想到,一直和我两看两相厌的九爷居然还念着以往的情分,想起过去的种种,我握紧拳头,捂住胸口,那发闷像似要爆炸一样的痛感,让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看着手上因为激动而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流出的血痕,我有无神的失笑,低声抽泣的沉吟:“你说的对,我为你们做的太少了,太少了,但是不要恨我,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能为你们做的都做了,而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吧,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到时,即便是你想怨我也听不到了。”
一滴暗红发黑的血,滴在一朵还没有枯萎的白牡丹上,划过那洁白的花瓣滴落在地,那情景那样的诡异,接下来,那朵白牡丹居然慢慢的枯萎,那暗红色的血液就像是死亡的召唤一样。
“你今天见过老九了?”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了这个,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映出的他,默然点头,“是啊,我们在御花园见过。”
“他说了什么?”
“你想防着什么?你认为他会跟我说什么?”
“你是怎么了?”他好像感觉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漠,不由的有些奇怪。
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他扳过我的身体,俯下身半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会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这是属于你的秘密?”
我摇摇头,“不算是,但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给我答案,还不如不说。”
“只要你问,我都会告诉你。”
沉默了良久,“那你就回答我,如果八爷他们放弃了,你还会为难他们吗?”
“放弃了?你说的放弃是指什么?卧薪尝胆?韬光隐晦?还是自杀谢罪?”
“你为何你一定要这样想,现在他们已经大势已去,没有任何的机会,放弃当然就是他们甘愿成为臣子,你难道就不能大方的接受他们吗?”
“不是我不能接受,我对他们已经很宽厚了,封了他们王爷,郡王,我并没有亏待他们。”
“可是这样的王爷,郡王,连一个地方官员都可以对他们任意嘲讽,难道这就是你的宽厚?”
他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僵硬,“这是老九说的?”
“你以前说过,什么都瞒不过我,不用九爷说,我也会知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老九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现在就是在给他们机会,我把他们分开就是为了让他们打消念头,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改过之心。”
“物极必反,你听过吗?”
“这我知道,但是要适用于人,对于他们你让我怎么能没有疑心,毕竟是争夺皇位的人,自古没有一个帝王会对自己对手仁慈,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容忍的一切。”
“那你最希望的是不是让他们都死了?”
“子矜,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说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定不会为难他们,只不过他们做不到。”
“所以我说了,有些话不说也罢,我知道你也做不到,一切都会按着原有的轨迹继续,但是我还是试图去转变,真是可笑,对吗?”
他抱住我,轻轻的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情分,子矜你知道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所以不要为难我。”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了,你有你的不得已,而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只希望以后你不会怨我,恨我。”
“怎么会?我只会保护你。”他抱着我,我却感受不到为暖,因为我的心已经充满了寒意。
夜晚如墨,我静静的坐在那里,只等一个人,“子矜姑娘。”
看着那黑影出现,我舒出一口气,“你来了?”
“姑娘有什么事请吩咐。”
“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可还有书信来往?”
“有。”
“那你们把那些信件给皇上了吗?”
“只是按照惯例上报,接到的密报都已经呈了上去。”
“云崎,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云崎一怔,“姑娘,请说。”
我思量了好久,“以后关于八爷的密报,不要全部都给皇上看。”
“姑娘的意思?”
“他们毕竟是兄弟,我不想他治他们于死地。”
“可是“隐龙”就是为了皇权而存在,如果不把这些报给皇上,那就是对皇上不忠,而且八爷他们所议之事都是对皇上不利,不早做防范,恐怕……”
“难道他们互传的消息,还和皇位有关?”
“是,不仅如此,八爷还和朝中很多大人也有书信来往,而且所议之事,也都是在朝堂和皇上意见相左的事情。”
我无力的冷笑,“云崎,对于男人来说,权利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吗?”
“只是人的一种贪念,放不开,也放不下,特别是几位阿哥,圣祖皇帝在世时,就曾为几位阿哥之间的争斗心痛不已,而现在更是验证了圣祖皇帝的话。古人云,胜者王,败者寇。失败者大都有两种选择,一是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东山再起;二是效仿李后主,以死殉国,维护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