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亏欠你们的, 这个是她最后能做的,八哥,做弟弟的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九阿哥看见那圣旨上的字, 无力的闭上眼睛, “马佳氏•子矜, 我胤禟不会放过你, 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会一直欺负你, 让你永无宁日。”他的眼泪滑过脸颊,喉咙哽咽着说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十阿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痛苦的看着他, “九哥,子矜死了, 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我们已经欠她太多了, 你不能再让她走的安心一点吗?”
“安心?安心?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不想让她安心的走,我就是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哪怕对我们担心的过每一天,起码她的心中还有我们,起码我们还会看见她。”
“九哥?”十阿哥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泪滑过脸颊,看着他无法掩饰的伤心, 他震惊, 他无法想象, 原来九哥做的所有的冷漠和嘲讽, 都是他在乎她的表现, 不,不仅仅是在乎, 也许是……
“子矜最后说她最开心的就是十六岁那年进宫,没有利益,没有阴谋,虽然有时候不开心,但是她也乐在其中。她舍不得每一个人,走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的目的很简单,她希望我们所有人都活着。”
八阿哥苦笑出来,笑声嘲讽又凄凉,“所有人都活着,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让你舍命相救?亏欠,亏欠的何止是你?”一幕幕往事犹如眼前,相识、相知,他还记得她说过:如果你再伤害我在乎的人,我一定和你一起下地狱。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为什么要我苟延残喘?
凄凉的声音,悲恨的哭声,能让几个天之骄子如此伤心的人,也许只有一人,皇宫多年的生活,她真的存在过,不是存在历史,而是存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深深的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白帘、白纱,随风而动,阴郁的天空弥漫着一丝沉闷、血腥的气味,一切归于沉静,只因为子矜永远的离开。
十三站在灵前,看着子矜的灵堂,仿佛她的一颦一笑往如昨日,只是一夜之间,一切都已经过去,这个人永远的离开,再也见不到了。他不知该哭该笑,是应该祝福她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还是应该伤心,她离开的如此不舍,相爱两相隔。
她的灵堂最后设在他的怡亲王府邸这也是他自作主张,因为他知道子矜也是这样想的,子矜死了,每一个人都想送她最后一程,如果在皇宫中他一定不会让他们见她,免不了的一场大战,也许子矜又会流泪,所以他以子矜的遗言作为借口,说服四哥,也不要让八哥他们遗憾。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八哥。”
在十三身边站定,他一直盯着那孤单的灵位,一夜之内,他显得更加苍老颓废,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十三弟。”
只是这一句话,便陷进了沉默,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八哥在这里站了很久,去内堂坐一下吧。”
他没有动,只是淡淡地一笑,“是皇上要来了吗?”
“皇兄昨天悲伤过度,晕倒在宫中,刚刚宫中传话,皇兄已经赶来了。”
“所以我要怎么做?”
“八哥站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休息一下了,这是弟弟的真心话。只是想劝八哥保重身体。”
“十三弟不用这样掩饰了,皇上有心,就算我不出现依然会成为他的斥责的对象,不如让他发泄一下吧。”
“八哥,哪怕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子矜,她最后做的一切,想的一切就是你们的安危,你知道她拿出那张圣旨的时候,她就等于背叛了皇上,她心里的痛你又体会到了多少?所以不要辜负她。”
“可是难道现在我也要让着他吗?难道在子衿的灵堂之上我还要当一个懦夫吗?他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皇位、妻子,难道还要夺走我看子衿的最后一面吗?”
“八哥,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她为你担心,看见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吗?她所欠下的,她都已经用她的命完结了,也请八哥你放过她吧,不要让她再为你流泪。”
良久的沉默,默然的转身,清冷的声音:“十三弟,你才是最了解她的人,红粉知己,我真的好羡慕你。”
屋外的天气阴霾发闷,好似一场暴雨来临的前兆,他仰头看着那阴郁的天空,低沉的呢喃:“子矜,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们吗?你的眼泪还会为我们而流吗?如果是,那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八哥。”
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他微微颔首:“十七弟,你来了。”
十七看见八阿哥微微行礼,“给八哥请安。八哥我们还是到廊下说话吧,雨就要下来了,看着应该很大,万一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默默的站在廊下,不久豆大的雨滴倾泻下来,雨声好像扎在他们的心底,感受着那份凄凉和酸涩,“十七弟,做哥哥的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八哥请说。”
“也许你也见过子矜最后一面,对吗?”
十七眼神微凝,看着前面,“八哥想说什么,请说明白吧。”
“子矜死后,让人交给我一封信,信上说:如果我有不测,我可以把弘旺交与你手,你一定护他周全。”
十七一听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子矜姐姐是有心之人,既然她这样说,臣弟竭尽全力。”
“可是我想知道的是,子矜为何这样说,十七弟,又为何……?”
“又何来能力保护弘旺?”
“八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此事交托于你。”
“是啊,这件事十三哥做最为合适。”
“八哥,还是让我帮十七弟回答你吧。”十四从廊下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十七没有太多的意外,“十四哥,你愿意出来了?”
“你早就察觉到了我,为什么不说?”
“独自一个人悲伤的不只十四哥一人,我想今日十三哥的府上都是伤心人,十四哥曾经征战沙场,男儿泪又怎么轻易让人看见。”
“哥哥多谢了。”
八阿哥看着十四,“怎么回事?”
“八哥,十七弟已经不是孩子了,他之所以可以保护弘旺,是因为他有着十三哥没有的权利,有他弘旺可保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八阿哥看着十七,“她把它交给了你?”
“子矜姐姐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只要是她交代的,十七一定倾尽所能。”
“她选对了人,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