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渝月——”
杨老师的声音不含半点感情,不,或许有的——那是扬眉吐气的痛快和梦想成真的兴奋……还有那种她一贯的戾气……
那是当然,她这种瑕疵必报的人,难得逮到了上官渝月的错误,不押着这个目中无人的学生去政教处大放厥词顺便放个炮仗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我担忧地看着身旁风轻云淡的上官渝月,很不明白她为什么怎么做——她如果耐着性子做完的话,那张卷子绝对难不倒她。虽然我不敢说她可以超过虞雪,但至少在前三……甚至,她如果细心些,恐怕虞雪都……
上官渝月……
你为什么要这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杨老师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审问”她了——
“上官渝月!”杨老师厉声喝道,“你为什么要交白卷?啊?你说呀!身为一个副班长,整天不知道给同学们树立好榜样,还带头交白卷?!你说说你,整天装清高的给谁看?啊?眼睛里还有没有老师同学了?以为自己家里有点钱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你别以为……”
“我手疼。”上官渝月淡漠地说到,眼睛根本没看她,轻飘飘地三个字就堵回了杨老师接下来积攒了几个月的话。
杨老师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上官渝月竟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她——在某些老师的认知里,学生怎么可以去反驳老师的话?不就是应该恭恭敬敬地听着不发表半点意见吗?
其实她这种心理荒谬而可笑——学生是人,不是人家交钱给她**的奴隶,凭什么就不能发表意见了?何况上官渝月似乎是在解释她交白卷的原因,虽然这原因假得过分,但是上官渝月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反驳她的意思……就是现在的学生在这种环境下也养成了这种认知——老师说话根本没胆子插一句,就更加让这些老师以自我为中心了。
我们这小城市的教育终究是有些落后了——不论设备还是思想……
等等,我怎么那么容易走神?
咳!现在回归正题——
杨老师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没有瞬间被上官渝月这个一句话就小辈气傻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出丑。于是我们敬爱的老师很快就开始恢复战斗力了——
“手疼?你手疼?你做数学卷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疼?”
“我做数学卷子时您又没在旁边,您怎么见到我手疼?”上官渝月淡淡道,还是一副风云不惊的样子,就差再淡定地抿一口西湖龙井了。其实她也在心底斟酌了一番,才没有把那句“难道你的老花镜下藏着一副千里眼”说出口——毕竟从小父母就教导她“尊老爱幼”,咱身为新时代青少年不能太过了。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偷笑!
杨老师被她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半天说不出话。
全班同学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心想——上官女侠你太给力了,干掉灭绝师太!我们支持你!
其实虞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她身为一个“忧国忧民”“深得‘陛下’器重”的好班长,必须表现出一副跟杨老师“同仇敌忾”的表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虞雪总是戴着面具微笑……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小雪总是这样为了别人的喜欢而伪装自己的真心,会不会太累了?还是说,她已经麻木了、习惯了?
每次回忆起我的童年,我都会首先想起小雪那天使般灿烂的笑颜,那好像是点亮我灰暗童年的唯一光明……
现在我都不敢想象——那个从黑暗中拯救我的天使,或许也是她人生剧本中的一个角色……
小雪……
为什么你不可以象上官渝月那样,活得自在些?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心而活?
我走神的一瞬间,杨老师已经气急败坏地把一张被绞成麻花的语文试卷甩在了我们的桌子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上官渝月却只是淡漠地拿起那张几乎成了废纸团的试卷,用那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平。
她一言不发,只是专心致志地展平着被揉捏不堪的纸页,举手投足之间那种高贵和霸道,让人不敢大口呼吸……
整个教室陷入了恐怖的沉默,没有人敢轻易说话,简直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上官渝月展平了试卷,毫无惧意地和杨老师对视着……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良久,不知是那个混蛋在广播室反正这时那脑残的下课铃在嗲到极致的童声中很不应景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响了起来。
我差点想笑,但又不敢。上官渝月微微一笑,淡定地收回视线,而杨老师则是一副吃了生姜的表情……
“好……”她指着上官渝月,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上官渝月……放学你不准走!都是你耽搁了大家上课,你去把第一课课文抄一遍!抄不完你就不要走!要不然你明天敢来试试!”
她说“耽搁大家上课”时,还顺便瞟了同学们几眼,可惜我们“热爱学习”的青少年都巴不得再拖两节课,根本没有人跟她同仇敌忾。
杨老师一怒,转身就走,看见她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噗”地轻声笑出声来。
谁知杨老师正愁没人开刀,忽然转过身来,向盯晚饭一样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抄两遍!”杨老师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转头就走——她这把老骨头再待下去恐怕明年的今天我们就该来扫墓了!
顿时,幸灾乐祸的目光乘以五十六向我投来,看得我头皮发……
不对,各位!放过我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