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你怎么了?”毛敏问我。
“没啊。”我淡淡地笑道。
“可是你的脸色惨白。”
“没事。”
“我陪你去吃饭吧。”
“恩,好。”
虽然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但是我讨厌她那种为了和自己男友一起吃饭就把我撂在一边,不管不问。虽然我一个人没问题,但是我还是讨厌她在我每次等她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去找他的男友。虽然我不喜欢去同学家,但是我还是讨厌她说的那句话“我只会带我爱的那个人回家”。
虽然我习惯一个人,但是我还是不习惯被冷落,没有原因的冷落。
有些时候,因为冷落,会不自觉地把身边的位置换成那个给自己温暖的人。
春天,是花开的季节。
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花园里盛开的樱花。
我从小就喜爱樱花,一直都很喜欢。
簇簇的花朵,骨肉相连着,相亲相爱的生存着。彼此依靠着彼此的力量一起营造美丽的花簇,彼此尊重着。白的似雪,晶莹透白的花朵像冷冽的仙子。粉的如心,甜蜜的粉红色就像温暖的情人。
风起,花升。风落,花飘。
就像美丽让人向往的樱花雨。
我用手杵着下巴看着外面正翻飞的花瓣,真想出去任那片片花落在自己的身上,嗅着樱花香,淋着樱花花瓣,就会真的幸福。
“肖娜——”
“肖娜——”
毛敏不停地用手拐我,我这才想起,汉语讲师叫的那个人是我,是一直在发呆的我。
我木然地站起来看着讲师,不知道她在问什么,毛敏也无奈地看着我,看样子,她听到的那一部分就是我的名字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老是走神,还总是看外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课啊?”讲师好像有些生气了。其实她一直对我都很好,我的汉语一直是班里最好的,我是她最疼爱的学生。
此刻我无言以对。只能把头低到眼神看不到她的眼神的地方。
“以后好好听课,不要再走神了。坐吧。”她见我不回答,无可无奈地让我坐下了。她继续讲她的课,但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我是真的心神不宁。
很久的时候,张洋和洛月就不和我和阿倩在一起了,如今的她有了男朋友,也很少没跟我在一起了,没有任何预兆地我们就分开了。
我还是在意的,就算我心里真的在开始厌恶她,但是我却不希望我们真的彼此厌恶,我是一个那么容易害怕的人。
阿倩没有说,我们分开吧。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在心里悄悄地给她换一个位置,而她却直接把我扔出来了。
也许会有人说,那样也不算是分开啊,等她不和她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但是,我不是这样想的。
我说过。
也许疏离只要一秒钟,但是疏离后的裂痕,想要弥补,恐怕一辈子也不够。
其实也许阿倩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把我的那种错,叫做,妒忌。我妒忌她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她的男朋友,却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人人都会说,人有福祸旦夕。
和阿倩分开的那些时间里,我又逐渐地和其他的人熟了起来,一些以前都不怎么熟的女生。
刘洋坐我的左手边,以前我们只是打打招呼,开开玩笑,却不是很熟。或许是因为以前的我真的很孤僻,自己周围的人都不熟悉。
一个人在特别干渴的时候,看到一汪泉水就会激动万分。我想当时离开阿倩的我就是一个干渴的人,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影子的孤单,没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寂寞。
而那些重新熟悉的人就是救我离开干渴的甘泉。
刘洋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型的女生,温柔,美丽,大方。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以前没有怎么注视过她,现在的感觉终于让我明白那时周乔一个那么挑剔的妖精怎么会总是调戏刘洋了。她的温柔。骨子里透着的娇媚是阿倩所不能及的。
我和刘洋的深度接触是因为她问我数学题开始的。
我有一样一直很欣慰的东西,就是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其中数数学和汉语最好。那也是我的成绩会频频在班级前十名的原因。
刘洋的数学很差,几乎每次考试她的数学都是最后的那几个中的一个。
我记得第一次她问我题的时候的那种表情,那样的小心翼翼,让我一下就有了怜悯之心。
“肖娜——”她从那边碰了我一下。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朝我笑笑,接着说:“可不可以教我几个题?”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也有些小心翼翼。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个表情,难道我就那样的难以相处吗?那一刻我都想在班上做自我形象的调查了。
“好啊。”我微微地朝她笑。我敢说,那是一个很温暖的笑容。
听完我的答复和看到我的笑容以后,她很开心地回过头去拿过她的书,指着上面她圈着的题一个个问我。凡是我会的我都给她一一讲了,生怕她听不懂,我讲得特别细致。
以后她再有问题也就直接问我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彷徨和惊慌失措了。我则也孜孜不倦地给她讲着,我想,那是摆脱我孤独的一个方式。
那种方式比我难受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疤来得清新,也来得简单。
李暮雪是一个走读生,就是不在学校住的学生。她家是学校旁边村子的,她每天都回家。她以前不坐我的前面,所以我们基本上就只能算是同学。但是自从她调来我们斜前排的时候,那些就不一样了。
她的性格我很喜欢,有些像我的多愁善感,也有些像我的妒忌。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就是这样。
她的性格很开朗,开朗得有些男子气概,可是我很喜欢,毛敏也很喜欢,在多次的说话、聊天中,我们三人就成了好朋友。
我喜欢她们的短头发,清爽利落。以前我一直也跟着阿倩留短头发,毛敏留的也是短发,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那是我们三人友谊的牵连。
当时和暮雪同桌的是一个男生,他叫刘杰。他是和阿倩一起留下来的,我一直和他都不熟,在那些时间里,在暮雪的牵引下,我们也逐渐牵连在一起,成了那种和李强、和周克华一样的好哥们。
那个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后面一直“很烦”的李强也被调走了,我后面安排了一个其他人和一个刚转学来的人。因为没有李强的存在,我也很少和后面的人说话了。但是后面的那个其他人也是一个很烦的人,甚至比李强还要烦的其他人。他总是有很多话要说,“肖娜,你把作业借我抄一下吧。”我把作业扔给他,他接住,但是还是堵不住他的口,“你说你的数学怎么那么好呢?我要是有你的一半好就不会总是被导师骂了。”我瞪了他一眼,他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地继续说,“我说你咋就不和我说一句话呢,你老这样闷着,不好。”我直接无语地朝着他的手就掐下去。“啊,你谋杀啊!”……他的絮絮叨叨总是没玩没了,而我对于他的絮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地鄙视和暴力。
就这样,在那样的“战争”下,我把他从其他人的行列拉向了朋友的行列。并给他这个其他人换上了名字,萧萧。
其中唯一一个我不曾注意的,不曾说过话的就是那个一直做我后面,和萧萧同桌的转校生。
我前后桌除了周宏宇之外唯一一个没有和我说过话的人。
那些年里,虽然孤单,虽然苦闷,但是我从干渴的危险里解救了出来。
那些年,我觉得,有他们,真好。
那些年,我学会了腐坏。
初一,我学会了看言情小说;
初二,我学会了早恋。
初二,我学会了喝酒;
初二,我学会了自残;
初二,我学会了逃课;
初二,我学会了腐坏。
我和阿倩的友谊还存在着,只是我们的感情存在得浅淡。我们还是会一起说些话,谈些事,就像我们的分开对我们来说,其实就是一场无足轻重的玩笑而已。我也很开心我们仍然可以这样说笑,因为有些厌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事情的发展而变得浅淡,最后只是尘封在某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只是有些疏离的东西真的很难恢复如初的样子,更何况疏离和的另一方会有不一样的生活。我们还存在着,但是彼此有了彼此的生活。
最终我还是和毛敏在一起了,那个身旁的位置最终留给了她,接着再也不想改变。同时,旁边还多了几个影子,那就是刘洋和暮雪。虽然刘洋不是经常和我们一起,暮雪也常常回家,但是那两个位置却一直都在。似乎我从来没有那样在意过一个人在我身边的存在价值,但是失去的多以后,就会更加地珍惜身边的人,也更害怕那些想要珍惜的人再离开。
好像,我彻底地把一直都给阿倩的位置给扔了,因为她的选择,我决然地选择了扔掉,就如同要扔掉关于周浩和陆琪的一切一样,在我的眼中,她也是选择离开的人,只是方式和距离的不同。
就在初二那年,我们的任课讲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中包括我们一直喜欢的英文讲师。
每个人的思想都会有那么一点相似,特别对于用一个陌生的人换取一个喜欢的人。当时,我对英文讲师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我对英文课做出了抗拒,再加上朋友离开的伤痛,我把英文课当成了疗伤和消遣的时间。
那是腐坏的开始。
而且,不止我腐坏了,毛敏也腐坏了,或者是我们班的人都腐坏了。
那年里,英文课成了我们集体的公休时间。
聊天的、睡觉的、吃零食的、看小说的、逃课的,还有像我们这类上课玩橡皮枪的。
李强调走的时候调到了离我们不远的一个组,中间隔了两三个人。那段时间,不知道谁心血来潮地玩起了橡皮枪,李强居然发疯了来惹我。
从此以后的那段时间里,英文课成了我们对打的时间。
李强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打我,我狠狠地看着了一眼,接着再看讲师一眼,在讲师从我们后面走回去的时候,我就射了回去,恰好,中招。这时候,我就会把毛敏一拉,做了我的盾牌,李强一直都很怕毛敏,所以看到毛敏身旁的我,他着急而且无奈地望着。我朝他做了个鬼脸,继续着我们的战争。这时,毛敏则会在一旁研究着她的各种新发明,接着专整我们前面的刘杰和我们后面的萧萧。
那是一段不亦乐乎的日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讲师总会在有那么一节课里变成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看透一切。我和毛敏就是她看重的一切里的两个角色。
“肖娜,起来给我翻译一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橡皮枪的风波刚过,我正在我的梦里想念着一切早已远去的人。突然讲师的声音如同幽灵般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猛地站起来,随口就说了一句话。整整那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听过英文课、背过英文单词,我不是完全认识那句话,只是偶尔觉得它是认识我的,但是同学们的笑声告诉了我它真的认识我,只是我不认识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