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有机密的事情要跟我说,却不想让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初薛丽死之前,张学文疑心王壮跟薛丽串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预感,张学文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你注意到兄弟们的神情了吗?”
我说当然注意到了,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让老鼠老事儿,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看似大胆,其实是极为稳妥。
因为他这个人生性谨慎,未必能干出什么大事,但也绝对不会冒险,而我不在的时候,社团最需要的就是自保能力,正是因为这点,我才把社团的事情交给他打理,兄弟们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张学文说我不是指这些,当你刚刚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兄弟们都没有表态,显然是不服的,直到于伯洋点头,他们才纷纷附和。
说到这里,他扁了扁嘴唇,意有所指的说道:“似乎在兄弟们的眼中,于伯洋的威信比你还要高。”
以前我还真没发觉,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仔细一想,果然是这样。
这也难怪,于伯洋做事敢打敢拼,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我之所以能够在数月之间就统治了b市所有的台球厅,于伯洋当是首功,他这样的人,自然是兄弟们争相膜拜的对象。
至于我,除非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否则我很少露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于伯洋打理,甚至一些刚进入社团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相比之下,于伯洋说的话,当然要比我有分量的多了。
对于自己的兄弟,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这件事却不得不让我重视,如果于伯洋真的想做老大,我让给他也无妨,怕就怕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借这个机会来分裂我们。
想了一会儿,我对张学文说道:“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多注意一下有没有人在于伯洋的耳边吹风,我可不想有好事之徒破坏我们兄弟间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吴晨要人,然后……”
说着,我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张学文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我终于松了口气,虽然韩铁男并没有告诉我何时归队,但想必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有的时候,成长是不需要时间的,有时,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我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改变了,大概是从吴永轩告诉我张云潇诈死消息的时候开始的吧。
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帝国之夜。
昔日金碧辉煌的夜店,早已经成为了废墟,楼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了,只剩下几面被烧黑的墙壁。
“你究竟去了哪里?是存心利用我,还是别有苦衷?”我喃喃自语着,偶一抬头,突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不远处,远光灯大开,将前方照的灯火通明,一群身穿白衣,带着防毒面罩的人正从废弃的大楼里走出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也不禁暗暗好笑,火灾已经过去了两天,大火早已经熄灭了,他们却仍然这么小心谨慎,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制毒窝点似的。
张云潇这个人我了解,黄、赌都沾,却绝对不碰毒品,他们之所以这么打扮,绝对不是闲着没事儿,显然大楼里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同时,我也不禁好奇,虽然这场火灾中死了不少人,但是军方的人怎么会插手呢?
心中想着,我便不留痕迹的走了过去,在远光灯的视野之外,他们根本看不到我。
这些白衣人两人一队,每队都抬着担架,只是担架上的并不是伤员,也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有一个的保险箱。
我曾经在这里做过几个月的大堂经理,因此还是知道些事情的,帝国之夜每天的营业额流水账都超过六位数,当然不可能天天往银行跑,所以张云潇就专门准备了一个小金库。
感情这伙人竟然是来趁火打劫的!
正想着,突然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打了过来,紧接着便有人沉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被那亮光照到之后,我便不能动弹了,并不是因为手电筒被施了魔法,而是我清晰的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把枪,恐怕我敢轻举妄动的话,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
于是我很聪明的选择了投降。
我说不要开枪,我只是路过而已,什么都没有看到。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料想他们也不会为这点事情就杀人灭口,因此心里也并不如何担心,就在这时候,吉普车内突然有人说道:“这么大晚上的还出来逛街,你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一边说着,他便从车上走了下来,同时无数道亮光都照向了我这里。
我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只看到了大概的轮廓,看样子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甚至连身形都有些佝偻了。
即便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听声音我也知道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毕建国!
对于这个人,我打心底里感觉到排斥,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我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机绝对不在吴永轩之下,图谋甚至比他还要大,我可不想跟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
然而此时想走却是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原来是毕叔叔,这么巧,你也来赏月吗?”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差点笑出声音,别说月亮了,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一颗。
毕建国也不在意,说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这世界上还有比火灾现场更赏心悦目的事情吗?”
“妈的,变态!”我在心里骂了一声,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候毕建国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笑盈盈的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
交代我的事情?
我一时没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毕建国朝那片废墟努了努嘴,说道:“我早就说过,在权势与兄弟之间做选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很欣慰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摆明了是认为这把火是我放的。
想到这里,我差点跳起来,张云潇待我就像亲哥哥一样,弑兄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别说道上的兄弟们饶不了我,就连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想罢,我连忙说道:“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虽然我……虽然我也想让张云潇死,但这事儿可真不是我做的。”
当初为了摆脱毕建国,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帮他解决掉张云潇,因此此时只好昧着良心说了这番话。
毕建国也不惊讶,而是淡淡的说道:“不是你做的?谁能证明?”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我正想出言分辨,偶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中都带着笑意,笑的人毛骨悚然。
我顿时一惊,他早就知道这把火是我放的,摆明了就是想冤枉我。
我眼睛转了转,同时心思也是急转而下。
吴永轩跟我说过,这把火是张云潇自己放的,我心里也信了八成,但是别人却不一定知道。我是不是该把张云潇没死的消息告诉他呢?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刚刚产生,便被我给否决了。
虽然不知道张云潇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但显然有他的目的,他可以利用我,但我绝对不能对不起他。
想罢,我只好摇了摇头,说道:“没人能证明这把火是我放的,但同样也没人能证明张云潇是我杀的。”
毕建国说那也未必,我就听说道上有不少人都怀疑你们兄弟反目,所以才自相残杀的,恐怕这消息很快就会在道上传开了。
兄弟反目、自相残杀云云,摆明了就是他信口胡诌的,看他的样子,摆明了吃定我了。
这样的手段吴永轩也用过,先是吓吓我,然后再给我提出一个诱人的条件,然后让我帮他做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说不定真的就被他吓到了,但我早已今非昔比,但是我又不能当面顶撞他,只好装作十分委屈的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跟潇哥情同手足,怎么会杀他呢,一旦这消息传开,我可怎么混啊!”
一边说着,我还装模作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我越来越觉得我也有角逐影帝的实力,这演技我给自己满分,不怕我骄傲。
毕建国显然也被我骗到了,走过来十分和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有办法不让这谣言散播开,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哄骗小女孩的怪叔叔的,我心中也不禁暗暗冷笑,真把我当成小屁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