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忽然下起雨来,雨打窗台声声入耳,扰的人不安入眠。
秦淮安是被雨声给扰醒的,想翻个身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疼得不由皱眉,倒吸一口冷气。
“淮安哥哥,你醒了。”趴在床榻边打瞌睡的言桃,听见了动静,立马清醒过来。
见他要挪动身体,言桃出声阻拦道:“淮安哥哥,你被马踢伤了背脊,需要好好休息,切莫要乱动。”
从秦淮安出事到现在,言桃眼眶就一直是红的,她害怕他会出事,所以想要守在他的身边,等他醒来。
“言桃,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你爹会担心你的。”许是受了伤的缘故,秦淮安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力。
“我没事的,爹爹他知道我在你这里,更何况我不见到你醒来,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眼睁睁瞧见他为了救姐姐而受伤,她却无能为力,那时候的自己只能害怕地直掉眼泪。
秦淮安自然是知道言桃这丫头担心他,可是言蹊会么?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为他担忧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决绝起来可以做到这般狠,没有丝毫的退路。
但这就是他所认识的言蹊,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爱就是爱,而她对他却是无爱也无恨,如果就算不爱的话,恨他也可以,至少在她的心里还有一点他的位置,这样他也就不用难过,不用为了她的陌生而心疼。
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情缘是劫数,一旦沾惹便如同坠入万丈深渊,可因为是她,所以他甘之如饴。
“淮安哥哥,是不是伤口疼了?”秦淮安一直皱着眉,言桃因为太过担忧,眼角划过一滴泪,乘秦淮安没有发现之前,她偷偷地伸手掩去了那滴眼泪。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欢喜,喜欢不得,爱而不得是痛苦折磨。
秦淮安望着言桃,轻摇了头道:“言桃,我没事。”
眼前的姑娘有着和言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可早在第一次见到她们俩时,他便已经分辨出来了。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弄错,言桃总是言笑嘻嘻活得快乐而又洒脱,而言蹊却总是习惯性的冷着脸,不温不热的样子,就算当年言蹊将逃亡的他带回丞相府,也是那样一副高傲的模样。
“言桃,言蹊为何会嫁给陈易然,作为你们的大哥,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无意地提到。
这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够早些时候回到盛京,是不是言蹊就不会嫁作他人妇了。
言桃笑了笑,说道:“是爹爹和陈将军一起撮合的,皇上还特意赐了婚,说什么叫金玉良缘。”
秦淮安的脸直接冷了,金玉良缘?还真是好一个金玉良缘。
“是么?不过丞相府和将军府结为亲家,倒是家世匹配。”他的声音犹如那冻人的冰渣子。
言桃并未察觉出秦淮安的异常,她安静地坐着,听他说话,听自己欢喜之人的声音,犹如沐浴在春风里。
许久,秦淮安才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言桃,你去客房休息一下,好好睡觉。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言桃坚决地摇了摇头,“淮安哥哥,你好好睡吧,我就坐在这里守着就好,我一点也不累的。”
见丫头这般执着,秦淮安也没再多说什么,听着那雨打窗台而发出的声响,顿觉心烦意乱,只好闭着眼睛。
漏斗里的沙子一点点往下掉,时间逐渐往前走,秦淮安睡熟了过去,而言桃本是闭着眼睛的,却忽然睁开了来。
就这样,借着烛光,她痴痴地望着他,目光深情。
秦淮安已无大碍的消息,是陈易然亲口告诉言蹊的,至于为什么陈易然要告诉她,言蹊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她本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便瞧见陈易然回来了,脸面严肃,以至于她以为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却没料他竟然开口道:“言蹊,秦淮安已经醒了,他的伤已无大碍。”
言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易然在和她说秦淮安的事。
“噢。”她轻应了声,便继续为花草浇水,这冬日一来,花花草草都容易凋谢干枯。
见她这无所谓的样子,陈易然心里不由暗爽,哼,还好他聪明地派阿朝去王爷府打听了下,言蹊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那再好不过了,他可不希望言蹊为别的男人担心。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有案子要查么?”言蹊放下手里的活,轻笑着问。
如果他要是说自己放下手上的事,特意回来眼巴巴地来告诉她秦淮安的事,这会不会显得他太那什么了?
“噢,我刚从尚书府回来,去把苏行给救出来了。”兄弟是什么,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的。
言蹊是知道苏行昨日被尚书大人给带回去了的。
“尚书大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你把苏行给带出来了?”言蹊有些讶异地问道。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陈易然想到今早去尚书府见到苏行的样子,不由想笑。
翩翩佳公子,自许天下无双的苏行竟然被双手捆在一块,罚跪在祠堂一整夜,那狼狈的样子,还是陈易然第一次见到,瞧苏行那衣服上的痕迹,也知道定是挨了一顿鞭子。
“有我去担保,尚书大人就把他给放了,苏行这次怕是真的不会再走了。”
言蹊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一直欢喜苏行却被放弃了的苏倩,如果苏行真的不走了的话,他是不是能够和苏倩有个好结果呢?从来不喜欢为别人的事情操心的言蹊,第一次想要认识苏倩。
“在想什么?想苏倩?”陈易然不用刻意想,都知道言蹊肯定在想苏行和苏倩之间的事情。
言蹊点头,应道:“今日一早,我同阿禾去别院寻她,可里面的人怎么也不肯开门想见,更何况我同她并不认识,所以也就不好长时间逗留。”
陈易然默然,他没有告诉言蹊,其实她是认识苏倩的。
那年在静心庵,除了他以外,庵里还有一个叫做苏倩的女外客,很多时候言蹊的不方便,都是苏倩相帮。他未去静心庵之前,苏倩便已住在那一段日子了,言蹊每日的饭菜都是苏倩帮她送的,一直到后来,苏倩走了,他才每日相陪。
他还是让言蹊自己去发现吧,当她见到苏倩的时候,苏倩肯定是认得出来的。
“言蹊,苏倩这两年一直未出院门,我也没有见过她,不过如果想要见她,不必你亲自去,你可以想办法让她来见你。”
“什么办法?”
陈易然浅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说道:“你给我点奖励,我就告诉你。”
这青天白日的,陈易然竟然耍流氓,言蹊轻瞪了眼,可是看他那架势,分明就是不给奖励就不告诉她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见到苏倩。
她轻踮脚尖,动作迅速地往他的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却见陈易然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说道:“还有这边。”
简直是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地耍流氓啊。言蹊只好又往他右脸颊上亲了一口。
陈易然很满足地回味了一番,随即说道:“其实很简单,苏倩她最在意的是什么,我们就投其所好。”
言蹊思虑了片刻,开口道:“你指的是苏行?”
苏倩爱慕苏行却终被辜负,无论如今爱也好,怨也罢,理所当然的她最在意的应该就是苏行。
陈易然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言蹊的头发说:“我的夫人果然聪明的很,苏倩的事就交给苏行吧,他们俩终究会再见的。”
“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一定要记得休息。”言蹊嘱咐道。
言蹊这般担忧他,陈易然自是心中欢喜,他笑言,“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很欢迎你来神捕司监督我的。”
“我才不去。”言蹊羞红了脸,微垂着眼眸。
陈易然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乖,等我回来,我先回神捕司了,苏行怕是等及了。”
和言蹊道别后,陈易然直接回了神捕司,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苏行等得几乎快要掀桌子了。
“你怎
么才回来?我都去皇宫里逛了一圈了。”苏行白了眼陈易然,愤愤不平地问道。
要不是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他才不会接这份苦差事。
陈易然很淡定地走到桌子旁,随手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苏行,一杯则自己喝了。
“查的怎么样了?皇宫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苏行抿了口茶应道:“蕊夫人还是不肯相见,而且最近一段日子就连皇上也没有见着她的面,听说得了病,不便见人。”
“那那个叫做巧儿的丫头,你见着了么?”陈易然蹙着眉问道。
“也没有,听宫女说,巧儿已经被我姐姐遣出宫去了。”
无端地染了病,又将贴身丫鬟给赶出了宫,就连自己关系好的弟弟也不见,这所有的问题连接在一起,都太奇怪了。
“皇宫那的事情,你继续负责,巧儿和苏蕊都有些奇怪。”陈易然想了想说道。
苏行自然也察觉到了,点头应道:“如今我们只能从那两具尸首上在找答案了。”
陈易然默然,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两起案件,死者身上都有标记,那时候他便一直认为背后的人会继续出来作案,只是时隔这么久,却没有再发现刻有同样图案的尸首,现下的这两具女尸都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和折磨,却同当初的那两起少女案并无关联。
苏行同陈易然一起去了停尸间,才刚走进去,一股异味便扑面而来。
“我们得尽快找到凶手,不然这尸首都要发臭了。”苏行非常嫌弃地皱了皱眉,“我说这神捕司保存尸体的办法一点都没有什么用,这才几天,就有这么重的味道了。”
“废话少说,赶紧找证据吧。”陈易然瞥了眼苏行,动手将棺木上的盖子给推开了。
神捕司带回来的每一具尸首都有棺木,如果查清了案子尸首却没人领,神捕司的人就会将其埋葬,如果有家人来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棺木里躺着的是那被弃于荒野的女尸,面容被毁,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早就浮肿腐烂,瞧不清原来的模样。
“苏行,你过来这里看看。”陈易然出声唤道。
本在查看那具粉碎了的尸体的苏行,立马提步走了过来。
他认真地上下看了眼尸首,动手检查了她手上的皮肤,好一会儿,苏行才开口说道:“她应该死了将近一个月了,所以才会发烂发臭。”
“我之前检查过,她是溺水而亡,而且脖子后面有伤痕,应该是有人从她的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她摁在水里活活地给淹死了。她脸上的这些伤应该是死后才被弄上去的。”
苏行站起身,目光在两具女尸上扫过,说道:“一具女尸被人剁碎扔进了河里,一个却是被人被活活地淹死弃尸荒野,你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没有?”
“不敢保证,但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的,而且我总觉得在我们的背后,有另外一股势力,掩藏在黑暗中。”
苏行回道:“你这一提,我倒是想起来,游历的这两年,我听说了一个组织。”
“什么?”
“护月山庄。”
陈易然神情严肃道:“你说的是已经消失了整整二十年的护月山庄?”
苏行点头,“就是那个神秘的山庄,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也不知道到底庄主是谁。我也是从漠北回来的路上,听江湖上的人在议论,说是护月山庄又出现了,怕是要死很多人。”
“消失了二十年,我在扎记上看过,从前护月山庄的庄主一夜之间血洗五大门派,不过最后庄主同空洞派掌门人一起消失了。”
“正所谓空穴来风,没有空穴何来的风,既有传言,那也是应该放在心上的一件事。”
尸首检查完,陈易然提步走出来,苏行紧跟其后。
“我听说军营那边好像出了事,王伍将军连续败了两战。”
苏行瞥了眼陈易然,回道:“你什么时候对军营感兴趣了。”
“这有何不可?我还是少将军呢。”
“你这分明就是挂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