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你应该没喝过梨花酒吧。”谢玉抱着酒坛往方厅走去,将酒坛放在桌上,又去橱架上拿了两个杯子。
“晋国的气候与大梁不同,梨花虽然也会开但不茂盛,所以也没有人会酿梨花酒,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谢玉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伍玄墨的跟前,平静开口,“你尝尝。”
伍玄墨有些讶异,他知道谢玉肯定很恨自己,所以她这样温和的给自己倒酒,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见他一直盯着杯中酒却迟迟不肯接,谢玉不由冷笑,什么都不怕的伍玄墨竟然还害怕她在酒中下毒,就算她恨他,想要将他给杀了,也不会傻到此刻动手。
“莫不是怕我下了毒?将军你还真是高看我了。”谢玉眼底无波,举杯直接往自己的口中送,咽下了酒还特意把空的杯子倒了倒。
伍玄墨默然,伸手持过桌子上的酒杯,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二话没说便饮了个干净。
醇香甘甜,倒是从未喝过的。
“酒不错,没想到你还会酿酒。”倒还真是出乎意料,许是梨花酒特别好喝,伍玄墨又连续喝了好几杯,谢玉倒没有多喝,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伍玄墨,她的心底逐渐生出一个念头来,如果伍玄墨喝醉了的话,她便可以逃走了,虽然这个计划实行起来比较困难,可是只要想到可以离开,她便愿意去尝试。
伍玄墨拉开一张木椅,顺势坐下,一直在喝酒,而谢玉则站在他的身旁为他添酒,你来我去倒是喝了一大半酒了。可伍玄墨却是一点醉意也没有,清醒的很,谢玉尤为懊恼。
“你看着我做什么?”见谢玉一直盯着自己,伍玄墨疑惑出声问道。
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谢玉赶忙转移了视线,她怎么也不会让伍玄墨知道她其实想把他灌醉的心思。
“没什么,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你一堂堂大将军,又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伍玄墨嘴角微扬,与谢玉视线相对,尤为认真地应道:“因为一个人。”
“谁?”
“一个故人。”伍玄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复杂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紧盯着谢玉,又像是透过谢玉看另外一个人。
故人,的确是故人。记忆中有一张同谢玉几乎一样的脸,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从前他最喜欢地便是看她的眼睛,似乎只要与她在一起,他便能够沉静下来。
满天飘舞的桃花瓣,红艳似火,有一明媚如冬日阳光般的姑娘着一袭白衣站在树下,乌发红唇。
那年,他说,“絮絮,过来,到我身边来。”
后来呢?后来是一场噩梦,他再也寻不见她了,故人已旧,满心皆殇。
谢玉知道,伍玄墨口中说的故人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让伍玄墨看到那位故人的影子。是幸还是不幸?因为像,伍玄墨不会轻易将她杀了,可也正因为像,她便要失去自由。
伍玄墨举杯又喝光了一杯酒,他
有多久没有想起往事了,原以为早就忘了,可当瞧见谢玉的第一眼,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便全都被勾了出来,原来至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过。
两人再没有多余的交流,伍玄墨只是一个劲地喝酒,而谢玉则一直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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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时分,院子里来了人,伍玄墨才带着谢玉离开。
即使心中有万般不舍,可终究是要别离。
来不及道别,也来不及说声再见,晋国派了人来,管辖徐州。伍玄墨没有同新上任的官员寒暄,便拔营离开。
军队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只有谢玉一个姑娘,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伍玄墨特意找了身男装给谢玉,换上男装后的谢玉,倒真像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
徐州离郴州很近,半日的路程,而郴州的雾峰则是晋军在大梁的据点,大部分军队安营扎寨在雾峰。
雾峰陡峭,易守难攻,本是郴州的屏障,晋军将郴州攻占以后,雾峰自然也成了他们的。而与晋军对抗的大梁兵马则退居在与郴州隔山相望的洛水林。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伍玄墨一行人到了军营。
军营里的人见到来人是伍玄墨,皆是恭敬有礼地齐声喊,“大将军,您回来了。”
伍玄墨率领一千人不到便将徐州城给攻陷了,可谓打了个漂亮的胜战,弟兄们纷纷表示要庆贺,都燃起了篝火。
但对于自家将军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少年,还把少年带进了将军的营帐,众人皆是疑惑,耐不住内心的八卦,各种打探,问随同一起从徐州城回来的士兵,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大家只说那不是少年,而是个年轻的姑娘。
众人感慨,“将军原来是看上了一个姑娘啊。”
而众人口中的姑娘,正坐在伍玄墨营帐里,一动不动,以至于伍玄墨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她纹丝不动的背影,以为她睡着了。
踱步走到谢玉的跟前,看见她睁着眼睛,伍玄墨出声说道:“赶了一天路,你肯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谢玉回了神,转头望向伍玄墨,应道:“他们都喊你将军,好像都特别的崇拜你,从前我并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如今却与你绑在了一块,你说过给我时间让我去了解你爱上你,伍玄墨,我们如今还没有到同床共枕的关系,所以还是分开睡吧。”
伍玄墨皱了皱眉头,“反正你迟早都会是我的女人,你也定会爱上我,所以我们住在一块理所应当。”
果然是个蛮人,谢玉在心里暗自骂道。不过脸上还是平静至极没有一点蕴怒,她故作为难地接话,“可我们大梁的女儿家在未出阁前是不能与男子同床共枕的,你既然说要尊重我,就请不要让我为难。”
“你同我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同我住在一间营帐里,可是我不会答应,有的事情,我可以为了你妥协,但这件事情,我不会答应。”他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每夜都在做噩梦,遇见谢玉以后,与她同睡,他才平静地睡到了天亮,所以谢玉说要与自己分开睡,他是不会答应的。
谢玉握紧了藏
在袖子里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应道:“如果我非要呢!”
“谢玉,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同我挑衅,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伍玄墨沉声说道,眼底逐渐升起怒意。
要是在待下去,他肯定会控制不住将谢玉给揍一顿。伍玄墨瞥了眼谢玉,冷哼一声,转身提步往外走。
谢玉在营帐里都能够听见伍玄墨在外面咆哮训人的声音。
弟兄们都很无辜,见自家将军正在气头上,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烤好的肉都不敢多吃一口。
“郁笙呢?”伍玄墨看了眼跟前的将士出声问道,声音冷得直让人发颤。
“回将军,副统领在自己的营帐里。”还没等人回完话,伍玄墨便一甩风衣,直奔营帐。
郁笙是谁?他年方三十又五,比伍玄墨小两岁,两人关系紧密,从来都是一起上战场,是伍玄墨的副将。
伍玄墨一脸郁色掀开帘子,着实把正在一个人下棋的郁笙给吓一跳。
不是听说有了美人么?怎么还如此不快的样子?莫不是刚去美人哪里讨了骨头吃,啧啧,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倒没有瞧个仔细,不过想来能够被伍玄墨给看上的女人,定是个绝色。
伍玄墨坐在了榻上的另一头,瞧见郁笙既然还如此这般惬意地一个人下棋,他更是愤懑不平,伸手直接一挥便将棋盘给毁了。
“我说你不至于吧?我好端端的棋局,你给毁了。”随随便便将人棋局给毁了的习惯真是个让人恼火的习惯,不过伍玄墨偏偏就有这么一个烂习惯,每次无处发泄的时候,一旦瞧见他在下棋,伍玄墨必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棋局给毁了。
“有意思么?每次都是你的左手和右手下,要下棋可以,我陪你下一局。”说完,伍玄墨直接选了白子。
郁笙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找不到人来下棋,谁愿意自己左手和右手下了,不过从来不下棋的人今日却突然主动要求下棋,实在是有些让人忐忑,郁笙打量了伍玄墨一番,出声说道:“你不是最不喜下棋么?还整日说我不务正业来着,怎么今日突然要和我下棋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坑的。”
“废话怎么这么多,我看你最近太清闲了。”
“别,我忙的很,哪里来得清闲,不过我可是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年轻姑娘,和我说说,姓甚名谁?”
伍玄墨冷眼瞥向郁笙,幽幽开口,“是么?很有兴趣?我看我们还是别下棋了,去外面打一架吧,切磋切磋。”
郁笙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我只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如今局势紧张,陌生人进入军营可是大事。”
“如果她真的是你说的那种人就好了。”可惜的是谢玉一心只想着离开。
郁笙有些不懂伍玄墨所说的话,疑惑道:“你所言又是何意?”
“你还下不下棋了?不下的话,就去外面。”伍玄墨不接他的话,开口说道。
“……”郁笙连忙闭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