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婉若再次回到京城长安中以后,她才愈发真正开始慢慢地感觉到什么叫做“物是人非”了。
因为李渊彻底没有顾虑地在朝堂上坐稳了江山之后,已然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具有什么“人情味”,并且还开始贪图享乐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帝王。即李渊已经变成和其他一样的皇上那般广纳妃嫔地坐拥“三宫六院”,而不再是建唐初期只对李夫人用情专一的唐高祖了。
李夫人虽然贵为皇后,但身份和地位却也逐渐不及过往那样尊宠。毕竟,这世间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啊!李夫人虽然并未年老色衰而且风韵犹存,在气质方面基本上都还算雍容高雅的她,终究也没有办法继续和新选入皇宫中的那些个妙龄少女相提并论了。
也是,莫说是堂堂的天子,当今的九五至尊皇上李渊此人了,恐怕是换做谁,谁也都是会喜欢看那娇艳的花朵才对吧!
帝王无长性,更难有常情。很快,皇宫内各宫各院的各位妃嫔与贵人娘娘们,大家便你争我抢地使出浑身解数来,将李渊昔日对自己妻子的那份恩爱给瓜分得所剩无几了。就连皇后身体抱恙,并且生病休养在自己宫中已久的这件事情,到最后也都还是不被关注地无人问津,而通过宫女们茶余饭后的闲聊给传到了蓝婉若的耳朵里。
“义父,不,皇上……皇上他如今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义母您呢?”看着靠躺在病床上的李夫人,来到皇后寝殿中的淑宁公主蓝婉若,顿时不由心疼而困惑地替对方倍感难过,以及打抱不平地开口讲说着叹息了起来,“现在,义母您的身体都抱恙得变成如此这般田地了,皇上却不念往昔那些夫妻旧情地对您不闻不问,而且还整日流连于其他各个妃嫔娘娘们的寝殿和宫室之中,当真是——”
“若儿,快住口!”李夫人却连忙打断了蓝婉若最终也并未完全讲说出口的那一句话,顿了顿才又慈爱而怜惜地向蓝婉若微微笑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接着对她这个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的宝贝女儿继续柔声回应说道,“人无百岁好,花无千日红……若儿啊,没有办法的,因为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宿命……相比于其他的丈夫,其实老爷他对你义母我,已然算得上是很好也很难得了!若儿,不管现在跟以后如何,至少在过去许多时日之中的那个他……你义父唐国公李渊老爷他曾经对我,对我这个相识于微的结发妻子,他却是认认真真而完完全全地对我付出过自己的感情的。所以,这样也就足够了,真的……若儿,义母很高兴今日你能够到这里来探望我,可是同时,我却又出于自己的私心并不希望你来到这个地方……知道吗,若儿,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义母是当真不想让若儿你再卷入到这深宫内院的纷争中来啊……我如今虽贵为皇后但却已然不得势了,而且还能再继续强撑病体地拖多长时间也都不清楚,你又何必再趟进这趟浑水里面来呢?”
“义母,您千万别这么说,也别那样悲观地看待自己……”蓝婉若闻言后不禁感到很是心疼李夫人,顿了顿才又恳切而鼓励地看向对方继续安慰说道,“义母,您放心,从今日开始婉若会一直陪伴着您……真的,婉若我往后哪儿都不去了,我会永远都留在您的身边的……”
“若儿,义母真的很庆幸自己这一生,居然……居然还可以有像若儿你——,你这么样的一个可爱而又贴心懂事的丫头……”说着说着李夫人的眼角便溢出了热泪来,这让她原本就显得憔悴的病容,顿时不由更加令人感到心疼和难过了,“若儿,你是个好孩子,同时呢却也是个傻姑娘……世民他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是义母做得不对,所以才会让我自己没有给你当婆婆的机会……”
“不——,义母,婆婆跟娘亲又有什么差别呢?再说了,我们之间……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婉若永远都会是您的孩子啊!”蓝婉若拉起了李夫人的手,并握在自己的双手中亲吻了一下才又慢慢松放开,接着便帮她放回到被子中,在拿出锦帕来轻柔地替对方擦去脸上的泪痕之后,蓝婉若淡然微笑着继续诚恳地看向李夫人劝慰说道,“义母,您就乖乖听婉若的话吧!真的,身体最为重要,义母您什么都先别想了……好好这样安心地休息,至于其他的一切事情就先放在旁边,全都等到我们把病给医治完再说也不迟啊……”
“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再让人相信,又有什么能够有真正做到永恒不变的呢……”从皇后的寝殿中走出来以后,抬头望看着宫墙外那一方已然逐渐浮起阴云了的天空,站在台阶处的蓝婉若顿时便不由感到迷茫和困惑,禁不住喃喃自语般怅然开口地叹说了起来,“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看来——,还真是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啊!云卷云舒,日升日落,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的产物,可怜人们却还痴傻地妄图去改变……功名利禄和权势富贵,以及尔虞我诈跟你争我夺,唉……曾经最是深情的是那个人,现在如此无情的却也还是那同一个人,这深情和无情之间居然也只不过是在于光阴和身份地位的转变……母后,您在天上那边一切都还好吗?您可知道,婉若真的好想您啊!母后,其实这么多年来,女儿真的是越来越感到困惑不安和迷茫无助了……因为婉若我虽然清楚地知道众人的命运,但却始终都参详不透自己以后的结局,并且没法清楚自己究竟又会去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