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因本以为那神秘空间偶然失衡是因自己根基尚浅的缘故,可就在那时,她又听说,宝瓶峰的萧云轫冲击金丹失利。
起初她还有点幸灾乐祸,暗暗嘲笑这萧大公子不行啊,准备了那么多灵丹还功亏一篑。
没想到,萧云轫事后来寻她要说法,道是自己吞下的灵丹所化药力在关键时刻突然游走不定,令他灵力失去平衡,这才导致他抵御雷劫后劲不足,没能冲过最后一关。
怎么可能?田雨因第一反应是驳斥这荒谬的说法,气愤道是萧云轫为了推卸失利责任,意欲找点补偿,甚至拉个背锅之人。
可萧云轫也未与她多纠缠,只冷冷一笑,道什么“我只是来告知一声,你那灵草莫要再流出害人了”,就拂袖而去。
而后也未见他流出什么传言来。
田雨因大半颗心放了下来,估计萧云轫泄愤未成,终不好让师长知晓他借助外力还浪费了金丹雷劫,只得自己压下去了。
不过,尚有小半颗心提着。萧云轫所言那药力流窜不已,与自己体内的狂颠之力,听起来好生相似?
她不敢想,便不去想,却开始小心翼翼的压着那洞天的成长。
果然也过了一段时间毫无异常的平稳日子,哪怕她大力催动体力灵气翻涌,甚至自己还用了一颗自产灵草所炼的丹药,也没再有那夜的情况。
心便又放落了一点。
孰料,宗门大比中,正与安晓真君对剑的她,突然体内灵力似猛虎出笼,左冲右突,狂暴翻涌,根本无法控制。
若对方不是元婴真君,真是要被她的这股力重伤了。
那次对剑,所有参加比试的弟子中,她第一个落败。
那颜面大失的耻辱感却比不上她对自己体内失控力量的恐慌感。
偏偏在大比之中,她的力量断断续续、或有或无,猛时如脱缰野马,弱时只有炼气之力。
她严重怀疑,这种异常与体内洞天直接相关。
可洞天不会说话,除了她做过几个幽暗诡异的怪梦,并不曾给她任何解释。
本就患得患失,再被莫名的力量一搅合,她那段时间的修炼愈发起伏不定,师父善从真君定是失望得很罢……
田雨因叹了口气,她也是想好好回报师父的厚望的,可总有意外超出她的心机能力。
幸好,体内洞天在又得到大笔供养后,日趋稳定,她下意识地选择相信,洞天会随着自己的修为增长而成长,不愿去揣测日后有无更可怕的结果。
绿柳浦开放之前,她又做了一个怪梦,梦里她又来到一片幽暗昏芒之中,不辨方向,似乎有谁提醒她,绿柳浦的边缘是未开之天地,那里的混沌之气对她大有益处,对洞天也是难得的滋补佳品。
故而她忍痛放弃了很多好处,只取了黄色玉玦的垦荒任务。
应该是造化给天选之人的又一次提醒罢!
田雨因本能地相信这一点。
在这里,她如鱼得水,特别是最初几乎没什么人来的时候,她独自在云气里闯荡,还特别得心应手,汲取了大量的灰色云气,她能感觉到洞天的欢欣之意。
至于那灰色云气到底是何物,有何玄奥,她压根没去想过,也不在意。既然是老天的赐予,她好生受着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既然有神秘指点,那就是福气天生,她一切都不用担心,闭着眼都能比别人强。幼蕖与燕华忙碌且充实,时间有限,她们得在剩下的一个多月里多去探索。
可惜的是,她们始终只能在外围打转。
再向里,那有切切嘈嘈的不明声响,忽远忽近,热闹得很,也奇怪得很,似乎那是另一个有活力的世界。
可总是只闻其声,不得入内。
因为通往那些古怪声响的方向密布闪着电光的裂缝,让人不敢接近。而没有裂缝的地方呢,任是如何向前冲,任是手段齐出,都突不破一层无形的迷障。
试图更进一层的不止幼蕖与燕华二人,来这里的修士都在千方百计地往里闯,裂缝他们不敢碰,而那层迷障也始终无法突破。
看着空无一物,明明是笔直向前,可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原地。
谁愿意就此放弃?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却似被鬼打墙,看着新天地就在眼前而不得其法,各人都拿出了不少绝活儿。
阵法、符箓,如雨洒落,都似泥牛入海。
飞剑、灵器,甚至还有法宝,争相破障,却徒劳无功。
自负聪明的,不信邪的,胆大的,有勇有谋的,都在此碰壁。
大家也就渐渐淡了心思,估摸着这一趟是进不去了。毕竟他们只是第一批来拓荒的尝试者,哪个秘境不是在一代代修道者的努力积累下才被打开的?
没其他指望,众人就一门心思地与那些灰色云气较劲,比着试着去感受那清升浊降带来的领悟与欣喜,顺带也体会一回那缥缈的鸿蒙初辟之意。
偶有所得的,不免狂喜,在那种群体奋进的氛围里也不掩饰了。
眼热心痒的,愈加努力,周围时不时冒出的欢呼声是诱惑,也是动力。
每百十人中有一两个收获颇丰的就足以令大家蜂拥向上了。
人多力量大,不知不觉,那些灰色云气越来越淡,渐渐可以看得出不远处的人影了,大家活动也更方便了许多。
幼蕖对云雾深处的声响与外围的收获都没那么执着,她在灰色的云气里穿梭来去,除了日常也去领悟混沌之意,得空时还偶尔试着再向深处摸索一遭,屡战屡败,也屡败屡战,反正没有抱多大指望,只当是消遣。
在再次被迷障导回到出发地后,幼蕖忍不住叹了一声:
“还真是没机缘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
“怎么没机缘?李师妹,你可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机缘最好的一个了!”
幼蕖笑着回头:
“鲁师兄!”
原来是上清山金钟峰的鲁耀群。
鲁耀群笑呵呵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拖着一柄破破烂烂的大刀,半片衣衫都破成了渔网,不知是遭遇了什么。
他身形健硕,手掌宽大,眉目尤其精神,即使身着一堆破烂,亦有种风尘侠隐的奇人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