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将异火融入随心阵后,成功率大增,那黑烟对兵刃的损伤亦是大大减少。即使不动用青梗剑,普通刀剑也能抵上好几个回合了。
由此,她胆气更壮,斩灭的黑烟不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敢挑战更粗更浓的黑烟了。
难度越来越大的同时,幼蕖的目光也投向了那些闪着诡异光芒的裂缝,连灰色云气飘到那附近都会给吞噬进去,不知里头究竟有些啥?
只是她还在小心地试探性接近,与黑烟相斗的空隙里,她便去裂缝附近观望一二,在心里不断琢磨改进新的挑战方案。
大家都在进步,真令人高兴。
郑媛、肖翼然、鲁耀群的三人队每日都是踌躇满志地进去,满面笑容地回来,看起来收获颇丰。
肖翼然虽然胆子小,可有郑媛在身边不断鼓励,又多了个热心的鲁耀群师兄不吝赐教,她可谓进步飞速。
肖翼然闲来与幼蕖说话时,幼蕖都觉得她中气足了不少,更明显自信了许多,眼有光彩,很是为她高兴。
真海也喜孜孜地来了一趟,告知自己手画随心阵、口诵佛号,竟然出奇地配合流畅,效果甚好。
幼蕖忍不住多问一句:
“祁师兄的随心阵用得怎么样?”
她记得祈宁之好像在阵法上不是很擅长,担心他用不好。
真海埋头在幼蕖给他的一盘果子里挑挑拣拣,毫不在意地道:
“戚大那家伙,鬼精鬼精的,他学得可快了!你别看他画阵动作不快,可奇怪得很,他总是能预料道黑烟的轨迹,事先一笔就等在那里了,你才用不着担心他!”
哦,这样啊,那就好。
幼蕖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无非是知道这位祁师兄有些骄傲,要是比别人落后了,他定然颜面上有些挂不住,在她面前更要不自在了。
就是祁师兄脸皮薄,心事被人窥见后,每每见到自己,他总是面上有几分讪讪。
幼蕖很知趣,为避免尴尬,她干脆不与祈宁之碰面了,哪怕发现他人在附近,也尽量避免两人眼神的交流对撞,总是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跟真海或是燕华找话说。
确实有很多话题可以说,最近的氛围太好了。
大家纷纷尝到成功滋味后,个个热情高涨,每日里早出晚归,斗志昂扬,营地里谈论甚至炫耀收获的声音充盈于耳。
这种炫耀并不让人反感,因为大家都有切身体会,也都有急于分享的喜悦。即便是内向木讷之人,也不免给带动得放开了不少,在笑语里展现自己的得意之处。
气氛活跃了,露出来的事也就更多了,有好有坏,杂七杂八,却是热闹得很,很令人长见识。
幼蕖与燕华每天拿身边的可爱、可说之事闲聊下饭,两个小丫头躲在一边看别人提供的源源不断的新鲜谈资,唧唧私语,说些不便公开的促狭话,相对大笑一阵,也是一种调剂。
朝夕相处的合作里,樊红与沈克似乎情分日笃,两人眼中的暧昧愈来愈浓,浓得能扯出糖丝,眼看那试探拉扯就要转变为真正的黏稠蜜糖了,和谐之状,也让人为他们欢喜。
刘秀与陈筠这对冤家则是一个比一个发狠地较劲,似乎谁胜出一筹就能证明当场的争吵是谁更有理一样,或是证明离开对方是最正确的决定。
若是刘秀回来时身上带了一条伤,那陈筠就非得见血两三处才肯收功。若陈筠夙兴夜寐,则刘秀也要熬夜不辍。有一次碰得巧了,刘秀与陈筠同时自烟云里归来,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冷哼一声,互送一双白眼,并同时一左一右地扭过头去。
那情景,幼蕖悄悄跟燕华感叹了一声:“恰似两仪阵里,颇具对称之美。”
说笑归说笑,幼蕖其实也为这对怨偶如今的分崩离析叹息不已,她犹记得当初乘坐宗门星槎去往四明山时,刘秀与陈筠情缘初起的你侬我侬场景。
真是可惜,一桩美事变成了恨事。
且不管。
幼蕖见到了鲁耀群鄙视的那群虚盈门弟子,为首的是一个叫做佟斝的,果然是一脸聪明相,见人先问门派、观修为,再询师承,那表情能在短短的几句寒暄里变幻数次,难得的是还能坦然自若。
那佟斝起初见到幼蕖时,她正与燕华相对傻笑,两人刚各自用随心阵灭了一条黑烟,一个燎了半条袖子,一个发如飞蓬,脸上几道黑灰,滑稽得很,互相正发噱呢!
几名虚盈门弟子正好路过,他们来此地较晚,又驻扎得远,跟上清山的人都不熟,加上幼蕖燕华此时形状比草莽出身的散修也没差多少,他们眼神中便有些轻视之色。
更有两人嘴角轻动,已经私语取笑了。
幼蕖与燕华哪里计较这个?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要离去。
可佟斝一眼看到幼蕖衣裾上结着一枚儿拳大小的彩色贝母,光泽莹润,不似凡物,便拦下了她,直言欲用灵石换她的贝母。
幼蕖当然摇头,连个表情都未给,燕华也是看都没看这几人一眼,自顾自抹了把脸,往自己身上接着施清洁法术。
可落在佟斝眼里,便是这两个傻姑娘不知他的名门弟子身份,便有意扯了扯领口皮毛,又矜持地提醒:
“你这贝母是在这绿柳浦里采的罢!也就是稀奇了点,你可能不懂,其实有眼力的人都不把这当宝物的。我就是喜爱这光亮,我可以出很多的灵石,比你拿到外头去卖的价高得多!”
他身边几位同门都相视而笑,大抵都觉得这两个女子不识贵人。见到了名满天下的虚盈门弟子,不是该肃然起敬么?
幼蕖那贝母是在水底所遇的镜像兽小白斑给她的,怎么肯拿来换灵石?珍贵与否她并不在意,难得是喜欢。而且这几人上来就瞅她身上的物件,甚是无礼,她再随和也觉着不喜,当下冷淡地丢了一句:
“多少灵石也不换!自己采去!”
转头就招呼燕华要走。
已经有虚盈门弟子面露不满,眉头都抬了起来,正要开口呵斥,佟斝却是摆了摆手,温声笑道:
“两位姑娘是哪家门派?说不定我们师长亦是熟识,可知敝派是……”
幼蕖没耐心,回身板着脸道:
“我知道你们是哪家的。那点毛皮就不用扯来扯去啦!扯掉了更没法显摆!我见过贵派的郑奕师姐,她人虽傲气,却有一点好,从不在外头显摆自己的虚盈门弟子身份,连衣着都尽量淡化门派标识。她本事高,性子傲一点别人也就认了。几位这样的,还是收敛点好。”
言下之意,没本事的人就不要摆谱啦!更不要拿名门弟子的身份说事儿啦!
这话当然不客气,可幼蕖烦这几人的嘴脸,他们不管是生气,还是故作宽宏,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