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时间曾瑞祥和沈氏忙着找人翻地,平整,母鸡抱窝,栽种,等这一切都忙完了,也就到三月初了。子福也回家了。
子福是三月初八傍晚进门的,进门时风尘仆仆,精神颓废,疲倦,跪在地上抱着沈氏说道:“娘,我对不起你,我落榜了,我没考上。你骂我吧,儿子让您失望了。”
沈氏看着儿子的模样,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拍着儿子的后背说道:“儿子,没关系,娘知道你尽力了,你才十八岁,还有的是时间,娘相信你一定成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来,听娘的,好好洗个澡,娘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说完忙把子福搀起来。
曾瑞祥见了也说道:“先弄些饭菜让孩子好好吃顿饭,这么多天风餐露宿的,听你娘的,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有什么明日睡醒了再说。”
沈氏听了忙放开子福,要去灶房亲手给儿子做饭,子晴只好去烧水,安排子福先洗澡,洗完澡饭菜也好了,沈氏一直陪着子福吃完饭,母子俩说了许久的知心话。
次日子福醒来,曾瑞祥已去学堂,子晴已准备好早饭,见子福吃完,忙说道:“大哥,我要去后山捡鸡蛋,后山的桃花,正开得旺呢,大哥还没见过呢,不如趁现在有时间,陪陪妹妹去瞧瞧?”
子福自然知道妹妹是为了开导他,也不忍辜负了子晴的心意,谁知到后山一看,花团锦簇,蜂飞蝶舞,还有那么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橙子林,以及随处可见的鸡羊。心情着实爽快了些。
“晴儿,这些都是你捣鼓的?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你是怎么做到?”子福还真有些惊讶。
“没什么啊,很简单,一年做不到。两年,两年做不到。还有第三年,只要我一直不放弃,不停地努力,总会有成果。这不如今都进入到第七个年头了,刚开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哥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当初还想你为什么非要买这座破荒山呢?如今还真被你改变了模样。不知不觉。我家的晴儿也长大了,会说话,会开解人了,你放心,大哥知道怎么做的。谢谢你,好妹妹,大哥也抱抱你,那些日子你脚不方便,本来大哥想抱你来着,谁知每次都被康平抢了先。对了。康平还让我给你捎东西了,他说可能四月初能回来一趟,不过,也待不了多久。”子福说完真的拥抱了子晴一下。无限爱怜地揉了揉子晴的头发,感叹了一句:“真舍不得你长大,长大了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哥哥好舍不得。”
子晴心里也酸酸的,强忍着笑道:“大哥,好像是大哥先长大要娶嫂子的,可别有了嫂子忘了妹妹就成。”
子福听了一笑,两人又说了会话,才各拎着篮子鸡蛋回家,曾瑞祥和沈氏正等着他俩吃中饭。见子福去了一趟后山神色平和了许多,均松了口气。
曾瑞祥趁机问了些他会试的情况,策论的题目,等等。随后,曾瑞祥告诉子福准备秋天成亲,新房现盖,有什么想法这两日赶紧画出来,“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的,你缺少生活的历练,策论做起来干巴巴的,纸上空谈,你还年轻,在家把房子盖好了,你自己操持,盖好后,找机会出去走走,开拓下眼界,明年开春我自有打算。”
沈氏又催着子福去找刘家姑娘商议,“说到这个,请上次的媒婆和你去刘家走一趟,商议今年秋天完婚,房子有什么要求。另外,咱家给对方一百两聘金,把嫁妆办体面些。回来你去找你阿公看个黄道吉日。”
“娘,房子就盖家里这样的就行,也不用多大,正房有五间够住了,偏房不用这么多,一边两间就行了,也不用倒座,我先去一趟刘家吧,回来我再找三堂叔安排盖房子,爹说的对,我也该知晓些俗务了。”子福说道。
有事可忙,子福的心情也好多了,刘家并未因子福落第而有什么想法,刘先生反而对子福多加劝导,说到今年完婚,也是满口应承,对子福留下的银票,也是拒了又拒,子福再三说了这是沈氏的意思,是成亲的聘金,对方才把银票留下,又说等房子盖好了务必告诉他们房子的尺寸,他们好打制家具。
老爷子虽然对子福的落第稍觉有些遗憾,不过也明白子福毕竟年幼,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小小年纪已是举人,这就很不错了,放眼十里八乡,谁能有此荣耀?这次子福要完婚,老爷子更是见了熟人就乐呵,说自己的大孙子要成亲了,务必来喝一杯喜酒。
子福的办事效率很快,他说想在林康平回来时盖完房子,然后随林康平去一趟粤城,看看岭南风光和风土人情,有机会的话还想去一趟海外。所以这边盖着房子,那边又找徐师傅提前找些好木料,准备做家具。好在子晴事先把房子的用地预留出来,饶是这样,还是糟蹋了些瓜苗。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九月十八,沈氏见家里有些忙乱,怕自己没经验,还是有思量不到的地方,又把母亲何氏接过来,商量着怎么定聘礼,何氏的意思不可太寒酸,但也不可过于奢华,毕竟,这是在乡下,太过招摇总是有些不好,惹来邻里的非议容易留下祸根。
最后定下的是金,银、玉头面各一套,绫、罗、锦、缎棉、纱布料各四匹,羊皮八张,礼金八十八两,喜饼二担。喜茶六盒、喜酒六坛、白鹅一对、一共二十二台。
商议好了,沈氏让子晴提笔把礼单记下,和曾瑞祥商量好之后,又拿去给老爷子和田氏看过了,老爷子自是无话,田氏就嫌太过了些,说:“我娶了两个儿媳,嫁了三个女儿,拢共还不到你一次的零头,看来这几年你委实攒了些家底,只是委屈了你这几个妹子,出门连一身好衣裳都没做。有个趁钱的哥哥又能如何?”
“娘,你这样说就太过了,难道夏玉的房子不是我盖的,难道两个妹子出阁我没随一份大礼,难道大毛他们几个我没养。旧年腊月子晴还主动给她二姑做了一身新的绸子棉裙呢。”曾瑞祥分辨道。
沈氏听了也不以为意,如今她也知道了,春玉的事就如同一个刺,扎在田氏的心里,找个机会就要拿出来刮几下。
果然,没一会儿又听到田氏对曾瑞祥说:“那是你二妹,我说的是你大妹,既这么说,你外甥大毛今年秋天也要成亲,你好生准备一份贺礼吧,你当舅舅的是要坐头席的,又是第一个外甥成亲,别太简薄了。让人家看笑话了。”
“娘,我能去就不错了,还是看在爹娘的面上,再怎么还有大哥在呢,头席也轮不上我,至于送什么礼,我总不能把大哥给盖过去了。”曾瑞祥回道。
田氏的脸立刻就黑了,刚要开口说话,秋玉抱着孩子进门了。秋玉进门见田氏黑着脸,便笑着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呢?我怎么看你们一个个的又不高兴了?”
“子福定在九月成亲,这不,把聘礼的礼单拿来给爹和娘看看。”沈氏回说。
“哎呀,我瞧瞧,看看咱家的举人大老爷成亲能有些什么好东西。”秋玉说道。
沈氏只好把礼单递过去,秋玉曾经跟着曾瑞祥学了几天字,常见的字她还是认得的。看完了礼单,她说:“嫂子没舍得尽全力吧,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是些常见的,就是衣料和礼金倒不少,也就比一般人家略强些。我还以为依嫂子的实力,得大肆操办一番呢。”
“略强一些?我这五个孩子拢共也就花了这一个零头,你们几个出门,那个不是就几两银子的聘礼就打发了。”
“哪能一样?现在的二哥二嫂比你当年殷实多了,你能有些什么?不是我说你,你过日子的还是二哥挣的呢。子福又是个举人,花点是应该的。”秋玉劝道。
“我也没说不应该啊,我只是略提了大毛那成亲,让老二礼金给足一些,也就为了他好看,说出去还不是他当舅老爷的体面,他就推三阻四的,说要看你大哥的,你还不知道你大哥那人,能拿出几个子来?”田氏抱怨道。
“别听你娘瞎叨叨,她如今越老越糊涂了,眼里也看不到别的,脑子里也想不到别的,哪有做弟弟的当众给大哥没脸?祥儿,家去吧,我知道你俩很忙。”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曾瑞祥和沈氏听了,赶紧告辞。等他俩一出门,田氏就嘟囔说:“私底下贴补一些不就行了。娶个媳妇舍得花恁些,对自己亲妹子就一毛不拔。”
老爷子对田氏嚷道:“说你蠢还真是蠢,你不看看春玉一家这几年惹的事,要不是我儿子儿媳厚道,放别人身上,早就断了来往,还想着厚礼?还一毛不拔,你的银子谁给的?大毛他们谁养的?做人要知足,不能光算着别人锅里的,你看夏玉老老实实的,如今房子、果树、布料、猪肉哪样不是老二帮衬的,连院里的水井还是老二媳妇想到的,添了几吊钱现打的,这么好的儿子儿媳,你还要挑理,你可真是发了鬼癫。”老爷子说完气得背着手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