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现在炼制的东西比不上它?”胤禛疑道,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那就是两个档次,炼制的丹药、东西都是天差地别,这个他是清楚的,再怎样那块玉佩也不至于……
“如果用它的不是你,的确还不如我另寻件护身的东西。”徽音开始解惑,“你现在的身体是凝魂得来的,阴气比随便一个凡人都重,可那玉佩不同,它吸收的都是你生前的气息,除了阳气还有紫微龙气,已经在无形中刻上了你的印记,比起一般的护身之物更具有灵性和契合性,现在明白它的不同了吧?”
“言下之意是说,就算你拿出了另外一件护身灵器,也没有它厉害?”胤禛挑眉,没想到一块玉佩也有这么多道道。
“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诚然,我现在随便拿出一件防护反击灵器都比它高出几阶,但现在要用它的是你,就不同了。”徽音摇摇头,“那玉佩戴在你身上,遇到危险被触发后会更加稳定,在我看来,只要能绝对稳定,就来得及护你周全,若是危险大到连我都没办法的时候……一起去死也就是了!”
同生共死?
胤禛听到那句“一起去死也就是了”,立刻想到了这句誓言,好吧,他的心爱之人说的没这么文雅,但就是这种平淡,反而深深击中了他的心。
“你求道……难道不是为了与天地共存,拥有永恒的生命?”胤禛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个一直以来徘徊于心底深处的疑惑。
“你是说长生不老?”徽音撇嘴,“我从来不觉得命长是件好事,当日之所以修炼,乃是为了保证须弥境不死,以及能让意追受益,即便是现在,我也只是将修炼当作一种习惯,反倒是由此而学习的各种东西很是有趣,至于什么长生不老……我从来没有渴求之心,顺其自然就好了,当然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新奇的东西,找到有趣的事物,我也是很高兴的。”
胤禛不由得抚额,也就他现在的修炼资质同样一等一得出众,否则绝对要深深的嫉妒愤恨了。感情自家妻子身具仙灵根这种万年难遇的修炼资质,居然未如寻常修士一样追求长生?寻找有趣的事物学习,这就是她修炼的目的?而漫长的生命,只不过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你真是……”胤禛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得知这些后,他莫名的大松了口气,不久前刚刚有所进益的心境,再一次豁然开朗,达到了一个美妙的高度。
“到了!”徽音停在了地宫的入口处,由于有资格葬入地宫的人都在里面,所以地宫的入口封死了,如果不是参与封闭工作的人,压根就找不到地宫的入口。
但很可惜,现在站在此处的两个,乃是地宫中葬着的其中两位,胤禛知道入口的所在,徽音的元神曾亲眼看着自己被葬入其中,自然也是知道的。
“怎么进去?”胤禛蹙眉,挖开吗?他直觉得不愿意。
就在徽音准备回答的时候,突然从封闭的地宫中传来了好几种声音,有像是叹息的,有像是人在走动的,还有其他分辨不出来的,仔细听听还不止一个。
胤禛大退了一步,此刻天已经黑了,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陵寝,但他还是被这动静吓住了,清俊的脸上刷白一片,黝黑的眼睛都比往日灼亮了很多。
“这是……是乌喇那拉氏?”胤禛如此猜测道,除了他们外,里面就只有乌喇那拉氏了,在地宫里弄出这动静的,当然不可能是他们了!
徽音凝着脸拉住惊惧的胤禛,嗓音压低了问:“不清楚,如果是她,要怎么办?”
胤禛身形一僵,反手狠狠握紧了心爱之人的手,有些紧张地下意识道:“不知道。”
徽音靠近些抱住那牢牢盯着地宫入口,却在如斯情景下还将她半挡住的男子,扣紧他的腰贴近自己:“是不是她,我们进去看看便知。”
谁也没看到,将头抵在胤禛胸口的女子,悄然露出个怪异的笑来。
“什么?”胤禛不可思议地低叫,旋即断然否决,“不行,你若非要取那玉佩,明日白天了让护陵军打开地宫取来便是!”
何必以身犯险?
徽音暗自补上了这半句,心中大叹不止,果然是当过皇帝的人,似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极少去做,思维里也从来不会有这种念头。可修士不是这样的呀,冒险就是一个机遇,尽管是五五之数,却并非不愿意去做,量力而行也就是了。
本该躺着三个死人的地宫里有声音传来,徽音会就此离去吗?
当然不会。
于是她双手都缠上了胤禛的腰,给出了她的选择:“我们进去!”
胤禛没来得及反驳,自怀中人身上爆发出冲天的灵光,蓝紫透白的光芒直冲九霄,同时,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暗,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唯独能感受到的,就是一直贴近他的女子。
再次恢复视觉,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密闭空间,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胤禛没有看到夜空,也未曾感觉到空气流动,而且,他没有脚踏实地,像是正悬浮在空中。
“用内呼吸。”胤禛的识海中响起徽音的传音,他赶忙转换呼吸方式,紧接着眼前一亮,就看到身边人即将放下的胳膊,已在他们面前划过了一个弧,灵光漫漫铺展,形成个圆球将他们双双包裹在了里面。
这是结界,也是通常所说的防护罩,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灵光而成的膜,借着这光,胤禛终于能打量四周的环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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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胤禛汗毛倒数,惊吓地指着正前方的地方疾呼。
徽音轻笑出声,安抚着身边人的情绪:“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布了个防护罩,不然就你这一开口,该吸进去多少成分不明的空气啊?”
胤禛闻言抿住了唇,又转化成了内呼吸,可对于这里的情景,仍旧接受不能。
开凿整齐的墙壁,雕刻着精美而寓意吉祥的花纹,以及几种文字而成的经文,越看胤禛越觉得熟悉,当看到正前方那两副梓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是泰陵的地宫。
只是……他有些骇然、有些恐惧地望向那两副梓宫中间的位置,那应该是他的梓宫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按照停棺的习惯判断,石床上中间的、稍微靠前的,自然就是陵寝主人的梓宫,而且,旁边一左一右分明是乌喇那拉氏和徽音的梓宫,前者是标准的皇后梓宫,后者则在皇后梓宫的基础上,多了些他下令增加的花纹,这些他都不会认错。
但为何,他的梓宫会变成这样?
徽音居高临下看着放着梓宫的地方,那中间一副梓宫上密密麻麻纠缠着许多蠕动的东西,有蛇有虫,有蜈蚣有蜘蛛,总之无数的蛇虫鼠蚁攀附于那副棺椁,将它层层叠叠包围起来,以至于连个可以辨认的缝隙都未露出。
“你早就知道?”胤禛望向旁边仍搂着他腰的女子,并没有发现诸如吃惊、意外的表情,他眸光沉暗复杂地问。
“嗯。”徽音淡淡注目前方,神情有种泯然万物的冷漠。
就在这时,那被淹没的梓宫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生生将那些蛇虫鼠蚁震飞绞碎,使之尽数变成了灰灰。
胤禛紧绷的神经松了松,此刻他才能看到自己的梓宫,只是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四面八方又有沙沙的声音传来,各种爬行动物争先恐后地冲向那副梓宫,渐渐地又将其给淹没了。
便是再笨,胤禛也知道他的梓宫里有什么吸引着这些恶心的动物,若不然怎会飞蛾扑火一样做出这种事?
没过多久,完全被覆盖的棺椁又一次光芒大盛,将那些动物弄成了灰灰。
“是那块玉佩?”胤禛想了想道。
“不止。”徽音扬袖挥手,轻松清理了那些又准备冲上去送死的动物,并用了些净化之力,清理了停放梓宫的石床,揽住胤禛轻轻飘了过去,“还有你的尸身,你也知道,有灵气的东西对于动物来说异常诱人,地宫封闭得很严,除了这些钻洞的东西,其他动物进不来,所以才有了这番局面。”
胤禛终于脚踏实地了,但感觉到身边人松开他的时候,还是条件发射地抓住了她,实在是……他扫过几步开外被一层光壁所阻的各种动物,只觉得恶心加惊悚,滋味很是糟糕。
徽音看看三副梓宫的停放位置,叹了口气仰视自家夫君:“你这是何必,她到底是你的元配发妻,停棺比我前一些乃是应该的,我以为你该明白的,这些虚名……我从来没有在乎过。”
胤禛闻言一怔,表情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现出绵绵情意和不明显的深情:“我知道你不在乎什么名声尊荣,可徽音,那时的我痛不欲生,除了用这种方式外,再想不到其他办法来表达对你之心。”
按规矩,帝王停棺之处,与他同眠的元配皇后稍次于他停棺,而除元配以外再册封的皇后,则比照元后的棺椁再次之,一如大清世祖皇帝的皇后,即便孝康皇后是圣祖生母,供奉牌位时也要排在孝惠皇后之后。
元后比继后贵重,而因子即位成为皇后的,则又比继后次之,地宫中停棺同样如此。
当了两世的大清皇帝,胤禛不可能不知晓这个规矩,但是徽音的元神却在那年亲眼看到,这个男人命令其他人退出地宫,指挥着亲信硬是把她的棺椁放在了和乌喇那拉氏同样前后的位置,而且离他日后的停棺之处近了一步。
徽音展颜一笑,有点无奈有点甜蜜地与他十指相扣:“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那时亲眼看到你毫无形象地靠在我的棺椁边哭,可心疼死我了!”
胤禛看向心爱之人抬手所指的地方,正是那年他靠着流泪之处,立时不好意思了,当时即将离开地宫,他不舍得很,就贴着她的梓宫告别,然后就……就不受控制地哭了,那时他还隐约感觉到有人擦他的眼泪、在他身边长叹呢,现在他总算知道,那并非幻觉。